《婉言一生》一代真苏

4、第 4 章

　　六天时间一晃而过，赤红色的一张脸庞，“姐姐……那我走啦……”安日泷低声说，声音渐渐远去。
　　安婉言心里忽然有点不忍心，那个渐渐远去的声音，透着一股孤单，让人想到那个孩子远去的背影，像只被抛弃的小猎犬。
　　烈日如炎，灼热的阳光从天空上倾洒下来，清儿给安婉言扇着扇子，她们在马车上有说有笑倒是畅快，突然一声马嘶鸣响起，马车一个晃荡，扇子戳到了安婉言的脸颊，但是她们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到马车外的惨叫声不绝入耳。
　　先下车的是一名身穿青色碎花裙，头发随意扎起来落在后肩的少女，她抬起头来，眼睛里闪动着惊慌，“救命……救命……”自忖并未做过甚么坏事，虽见那些贼人神态咄咄逼人。
　　“谁在吵本姑娘睡觉！”
　　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三丈外的一棵高树上，一名年轻的黄衣女子倚枝而坐，见那少女双脚荡啊荡的，长长黑发直直垂下，额际串着一枚紫色的三菱花玉饰。
　　她轻轻一跃，身姿轻灵地下来了。
　　“你是谁家女娃娃，到这儿来干什么？”领头人看她这一跃着实清俊，始知她若非名门之女，便是名师之徒，多半得罪不得。
　　黄衣女子沉声说道：“天涟剑派。”
　　“天涟派？这位姑娘，今天在这儿的人也都非无名之辈，姑娘武功虽好，但双拳难敌四手，因此你又何必多管闲事，不如走你自己的路去。”
　　\"从没见过你这么厚颜无耻的人！竟然欺负两个小姑娘。\"黄衣女子嘟着嘴，愤愤不平。她看向其中一个女孩。那少女却仍是低着头，那是一个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的女孩，一身青色的长裙，称的嫩颜雪润娇美，那少女道：“这闲事，我就管定了，你又奈我何？”
　　那几个人也并非泛泛之辈，尤其是这领头人，他想在这人不知鬼不觉，更何况这臭丫头太过狂妄自大，当即目光变得凶狠起来。
　　“都给我上，谁杀了这个臭丫头，本大爷重重有赏!\"说完，一堆人朝着黄衣女子奔去，黄衣女子年纪虽轻，但是武功确实很好，轻轻松松地挡住了攻击，可是当她想戏弄他们一番时，领头人邪笑了一下，手一挥，一把毒针向她面门飞去。
　　“哐当。”毒针被扫落在地，领头人大惊，一看，不知何时来了另一个人。
　　鞍上一个锦衣少年，少年相貌俊美，剑眉星目，面如冠玉，眼中露出轻蔑之色。“砰”的一声。
　　那柄钢剑腾空而起，稳稳的落在手掌中。
　　少年落地站定，那少年微笑道：“师姐，已经教训完他们了叫他们滚吧。”
　　黄衣女子冷哼一声，\"我们走。\"想来是没料到看似柔和的少年，这么厉害，领头人程莫殊也不与其它人招呼，即领着属下转身离去。
　　“你没事麽？”
　　“姑娘，你没事麽？”锦衣少年跃下马，走向安婉言面前，却看她没甚反应，她脸色紧张，差一点，差一点她就要死了。她感激地看着远处黄衣女子一眼，然后突然脑子一黑晕了过去。
　　　\"你醒了。\" 一个清越而略带一丝欢快的嗓音响起。 ，他慢慢扶起安婉言，安婉言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他摸着自己的胳膊，心中一惊，脸上通红，可又不好甩开他。
　　“姑娘，我叫北溟，你呢？”他白皙挺拔，清澈的双眼带着一抹聪颖，脸上却犹带稚气，只是此刻皱起了眉头。
　　安婉言一愣，脸上顿时又是一阵发烫，同时也是心中无比的纳闷，她明明只是第一次见到北溟，却仿佛对眼前的少年无比的熟悉。
　　“安……婉言，我……”安婉言神色间隐约有些恍然，可马上她就又垂下眼眸，柔柔地说道：“多谢你！”
　　北溟好奇心起，怎么会有那么惹人怜的女子呢，一细看安婉言，精致的五官镶嵌在葱白水净的鹅蛋脸上，纤细高挑的袅娜身材，还有几分山上女弟子所没有的柔和和大家闺秀气质。
　　这女孩儿生就一股柔美，叫人见而生怜。
　　他没有想到男女大防，伸手到她胸衣内取出一块锦帕。手帕是白缎的质地，四角上都绣著荷叶。她一惊，下意识往后退，说出话来都结巴了，没想到，这个公子，这么不尊重你，“你……你，你……”安婉言连说几个你字，但是又被气得不知说什么好。只是一双杏眼使劲盯着北溟。
　　他们俩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对方，最后安婉言有些抵受不住，低下了头。
　　北溟将那张手帕给安婉言擦了擦额角，说道：“我和师姐本是来游山玩水的，没想到途中遇到了你和你的丫鬟被劫持，你们之后有什么打算吗？\"
　　“楚师姐？”门开了，进来的正是那个救了安婉言的黄衣女子和清儿。
　　“请问女侠……女侠的名讳？”
　　楚灵敏：“……”她其实也就是那么一救，说不定按照以往的个性，这样的闲事才不会管呢，看着安婉言强撑着自己的身体站起来，眼神中感激的样子，她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话本里女子经常会对英雄救美的人以身相许呢，可惜啊，可惜啊。
　　天色已黑，从楼上走下来安婉言和北溟，“公子一番好心，清儿和我都十分感激，永远不敢忘记。”
　　“好吃，真是太好吃了。”楚灵敏忍不住喃喃着。
　　清儿抬头见到安婉言，赶快站起来，待他们二人来到了饭桌时，又看楚灵敏一副土包子的样子，清儿嗤笑了一声，觉得这楚灵敏也忒见不得世面，她伸筷将糖醋荷藕夹在安婉言碗中，又叫小二多上了一道鲜虾扒水饺，她知道安婉言最爱吃的就是这两样吃食。
　　楚灵敏惊愕的瞪大了一双漂亮的眼睛，她看到了北溟居然要邀请那主仆二人与他们同行。北溟向安婉言一笑，“我听清姑娘说了你们要进宫，可是你为什么不愿呢。”
　　安婉言闻言沉默了一下，但还是缓缓开口，“因为我心有所属。”只是他不要我。
　　清儿有些不忍，“小姐，喂，你们也太过分了吧，虽然说你们救了我们，但是有些事，你们还是管好自己吧。”
　　北溟没有理她，只是定定地看着那沉默的少女，她白净的脸上带着些许落寞，可是又很好的掩饰着，或许是她生了一双温柔无忧的眉眼轮廓。
　　她微微浅笑，“多谢你们的救命之恩，如果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定会倾力相助。”
　　他们旁桌一个仆人模样的邋遢老头子呵呵一笑，露出一口缺了门牙的黄牙，走到他们桌前，从始至终，他都没有看二人旁的安婉言任何一眼。七八个拳头大小点心就全都进了他的腹中，
　　“好吃，就是有一点酸。”
　　“喂，你是什么人？！”楚灵敏生气地看着那个糟老头子，而那个老头只是兴致勃勃地看着北溟，而北溟则一脸“痴迷”地看着安婉言。
　　在田野上，一个是拈花微笑、明眸流盼的少女，另一个却是长身玉立、神情潇的少年。风华潋滟，君子谦谦，矜贵儒雅，说的就是风尧这样的男子吧。
　　他淡淡一笑，面容比月皎皎。
　　“表哥，覃伯已经找到了北溟所在的客栈，可是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你会认为那个小子就是那个魔头？”洪清影问。
　　风尧一笑，“世人皆道东方千叶是十恶不赦之徒，所以都认为近来劲头很足的那魔头就是他，东方千叶最善用琴，而杀人的凶器却是剑。”
　　“东方千叶也是用剑的啊，再说，用剑的人天下那么多，为什么就认为是那个小子呢，他明明看起来只有十五岁啊。”
　　“因为混元魔。他的剑有混元魔的气息。当年混元魔走火入魔，被人追杀，倒在了吴渊神谷中，但是还是用最后的一丝力气与围攻他的人同归于尽，传说，混元魔有一个深爱的男子，他就是咱们医药门的祖师风尘西，他倾尽毕生功力将他的魂魄寄于剑中，然而这把剑就丢失了，倒是江湖中并没有这把剑的传闻。”
　　风尧看了一眼自己大拇指上消失光芒的玉扳指，淡淡说道：“可惜的是，这把剑却落在了一个正派弟子手中，应该是他有什么过人之处能被混元魔选中吧。”
　　“师弟，你不喜欢师姐了吗？”
　　北溟立刻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转头看着楚灵敏：“这什么和什么呀？我们俩只是玩得来而已。师姐，你可别吓我。”
　　“姑娘，我听说选秀已经结束了，如今你再回去也是不免被人非议，不如跟我们同行，一则有个照应，二则姑娘不是要报救命之恩吗，那你就当我是弟弟吧，我一直想有个温柔美丽的女子当姐姐。”楚灵敏听到这里，狠狠瞪了他一眼。
　　“你这张嘴倒会说话，小子，老朽问你，你可愿意找回自己的亲人。”被逐渐无视的老头不甘寂寞地插嘴，北溟扫了他一眼，就像看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一般。
　　老头子也不生气，瞄了眼他身上的剑，这剑轻飘飘的，仿佛一丝重量都没有一般，可是有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但是被掩盖住了，可惜，可惜，医药门的人别的不行，这鼻子是一绝，他诡异的笑了笑。
　　穿过安静的后堂庭院，绕过几处回廊小园照壁屋阁，安言世面无表情地沿着回廊道路走着，
　　安婉言和清儿遭到劫持，现在下落不明，他已经派了人去寻找，却没有一点线索，而选秀已经迫在眉睫，爹决定让安柔芷代替安婉言进宫。安言世不竟恶劣地想如果安柔芷是个不省心的，肯定会心生喜悦，如果她真的如她表面一样良善，那么她在宫中该吃很多亏，所幸的是她比婉儿要谨慎。
　　安日陇在房间思虑了片刻，还是起身去了安柔芷的房间，他看着那一身青衣的少女，不知为何心里有些慌，他直直地看着她，想道：如果她真的进了宫会不会被欺负，会不会想念家里，希望她……
　　（平安）
　　一想到这里，安日陇吓了一跳，没有想到自己会担心这个女人，他赶忙离开，又有些责怪自己，明明姐姐在外，不知道生死，自己应该更担心她才是，真是罪过，姐姐，小陇不是故意的，小陇一定会找到你的。
　　那一天很快就到了。
　　“我会的，爹爹。”安柔芷应道，她红了双眼，听了父亲难得的温言细语。
　　于是，她终于进了宫，现在要后悔也来不及了，可是，她真的好害怕、好害怕，安柔芷本身就不如姐姐身份高贵，而且也不如姐姐福缘深厚，她有一瞬想：如果是姐姐入宫，她定会比任何人走的长走得远。
　　进了宫，安柔芷同秀女们去给皇后请安，皇后笑意盈盈，对跪着的安柔芷说道：“你就是安侍郎的老三？”
　　“臣妾正是。”安柔芷低着头，小心地回答。
　　湖边景亭的走道,天色全黑，宫灯一盏盏点亮，
　　一个身穿黄绫长袍，面容端秀的人缓缓走来。安柔芷不小心一呆，竟撞到了他的怀里。
　　“你长眼睛了吗？往人身上撞。”那男子声音有些低哑，安柔芷连忙跪在地上请罪。
　　那男子嗤笑了一声，不再理她，径自坐在旁边的凉亭里，“闭嘴。”语气十分淡漠。
　　安柔芷眼角泛起一丝泪影，不再吱声。
　　春恨秋悲皆自惹，
　　花容月貌为谁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