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大小姐》陈奕蓉

17、第十七章 奶娘身世

　　陈家一家老小都守时到了李家一起晚饭，李陈两家离得不远，只是陈家人一年到头忙碌的时候多，很少两家人这样相聚，以前没有多少来往，自打陈禾苗周岁后，李家有了结亲的心思，陈家对此当初只是说让两人一起长大，至于其他的也就顺七自然，可经过这些年以来，陈家人也有了几分心思，看着陈禾苗慢慢长大，也不想她以后嫁远或嫁多好，能够留在黄沟村，嫁进李家，也是极其好的。

　　毕竟李家人也都是容易相处，李少锦这孩子也都还不错，真切地住进了陈家长辈的心里，想着陈禾苗爱使点小性子，李少锦也都处处让着她，想必未来也是一个好夫君。

　　盛夏的温度到了晚上是恰好，两家人都喝了点酒，饭后李老爷和李夫人又执意留陈家人喝了会茶，闲聊了许久，言谈中也都轻松自在，两家人都没当外人，添过两次茶后，陈家才缓缓动身返回，李老爷和李少锦一起送陈家老小一起出了李家宅子，到了宅门，望着陈家老小背影走远，才折了回去，关上大门。

　　夜深的路上，天空明月高高挂起，伴有繁星闪闪，田里偶尔会有青蛙的“呱呱”叫声，草丛旁时不时也有萤火虫一起一落地晃着，几个下人拿着灯笼小心跟随着陈家的人，时不时会对话声。

　　陈老太爷年纪大了，几个儿子都担心他老人家，一路上二少爷和三少爷，一左一右地扶着他，生怕他不小心摔着了，陈老太爷一向性格要强，当然也有喝了点酒的原故，一个会儿又要挣扎甩开左右两边的人。

　　手刚一甩开，又快要倒下了，二少爷和三少爷又闪手去扶住。

　　其他人在后面看着有几分担惊，又有几分觉得好笑，但都没有笑出声来。

　　大老爷和大夫人并排走着，二老爷和二夫人也跟随在后面，三老爷和三夫人也是如此，这成双成对的样子，有些刺眼的进了四老爷的眼帘，四老爷尽管装着无所谓，双眸还是带着些优伤，此时的悲伤反佛只有他一人知道，其他人都各自走各自的路，完全忽略这位伤心的男人。

　　正蹦蹦跳跳地走着的路的陈禾苗，转眼看见了四老爷缓慢跟在后面时，顿时心中有了从未有过的心堵，在她的心里，四老爷一直都是像陈老太爷的面目般，严肃，即使笑，也是淡淡笑完就消失了，平时也看不见有什么不悦的时候。

　　这瞬间陈禾苗像是开窍了，他是四老爷，也是自己的爹，自己的身上流着他的血，同样失去了那个至亲至爱的人，没有多想的陈禾苗，直接走到四老爷的身边，拉起四老爷的胳膊笑呵呵地说道：“爹，您是不是喝多了呀，怎么走那么慢呢？”

　　四老爷本能地扭头看向陈禾苗嘴角微微上扬起，许久才开口道：“苗儿，你放心，爹今晚喝得很少。”说完满脸慈祥地看着陈禾苗。

　　陈禾苗自己也觉得意外，要换平日里她这般跟她四老爷说话，又会落得一个对长辈不敬之类的训话了，今天不仅没有训她，还露出她从未见过的神情。

　　愣了许久，陈禾苗才露出满脸欢喜的笑容说道：“爹，我不是担心你吗？”

　　四老爷呵呵笑了几声略带质疑地问道：“担心我你呀，少让我担心，我就知足了。”

　　陈禾苗忙辩解道：“爹，话不能这么说是不是，我......啊！”话还没落完，陈禾苗一声叫，脚下失足滑了一下，四老爷紧张地弯下腰去扶住陈禾苗关心地问道：“苗儿，你怎么，快让爹看看伤到哪里了。”

　　陈禾苗已经恢复平静地脸对四老爷说道：“爹，没事，就是没踩稳而已。”

　　“什么叫没踩稳？你呀，都这么大个人了，走路还是风风火火的，也不仔细着点。”四老爷又是关心又是责怪地。

　　陈禾苗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想起这才是她的爹，他不就是这样吗？喜欢关心中责怪着。

　　四老爷低头仔细瞧着生怕有哪里受伤了，把陈禾苗的脚翻来翻去看了几遍确认没有受伤，才继续开口道：“刚才我说什么来着，你看吧，转眼就让我担心了。”

　　陈禾苗见四老爷这般关心着，只好认错道：“爹，我错了，下次我一定会小心的。”

　　四老爷起身双眸看着陈禾苗，拿手指指了下陈禾苗的头，说道：“你呀，真是不让人省心。”

　　还不等陈禾苗回话，四老爷转身半蹲着身子对陈禾苗说道：“来，爹背你回去吧！”

　　陈禾苗立马露出满脸乐开花的脸，迅速地跳上了四老爷的背，四老爷被她这样一跳，身子一个趔趄，好在四老爷定心好。不然这父女俩指不定会摔地上。

　　四老爷背着陈禾苗走了一会，背上的陈禾苗问道：“爹，你累不累呀？”

　　四老爷上扬了嘴角：“累？看背什么吧！”

　　陈禾苗转了下坳黑的眼珠子问道：“那背我呢？”

　　四老爷嘿嘿两声道：“比起你小时候的话，现在重多了，等你再大点，爹就背不动你了。”

　　陈禾苗哼了一声：“那我不要长大好啦！”

　　四老爷觉得好笑：“傻孩子哪有人不会长大的呢？”

　　陈禾苗没有再接过四老爷的话，而是仰望着天上：“爹，你说天上都有什么呀？”

　　四老爷想了下回答道：“有星星，有月亮，白天还有太阳，还有死去的亡魂。”说完亡魂两个字时，心黑一沉，脸上呈现出淡淡的优伤感，很快又散去，恢复了平静的样子。

　　而背上的陈禾苗完全感觉不到四老爷的半分脸面，而是继续问道：“死去的亡魂真的都会去天上吗？”

　　四老爷停了下来抬起头看了下天上，解释道：“不，只有善良的人，走后才会去天下，坏人不会，他们会去地狱。”

　　陈禾苗哦了一声点点头，沉默了许久才回话着：“爹，那我娘也会在天上对吗？她可以看见我吗？”

　　四老爷明白陈禾苗长大了，尽管什么都没有缺，可她缺了个娘，她也有自己的思念，也会有自己的心情，心中吸了口气说道：“当然，你娘很善良，也很漂亮，她会在天上看着你长大。”

　　陈禾苗拼命点了点头，像是明白四老爷的话，兴起地说着：“爹，我娘是个什么样的人呀，为什么我那么小她就不在了呢？难道她不会想我吗？可是苗儿会想她，也不知道娘知不知道。”说着说着脸上的喜转成了忧。

　　四老爷听着心里又是一阵难过，还是假装没事地说道：“苗儿，你娘也会想你，很多事，你长大了也就明白了。”

　　陈禾苗到底是个孩子，听到四老爷说娘也会想你，又欢喜起来嗯嗯点着头，刚静了会儿又开口道：“爹，你给我说说我娘吧！我想对娘存着点记忆。”

　　四老爷经常想起四夫人，可从来都是自己想，不会对任何人提起过，他想跟个人说说自己的夫人，可没有人，陈禾苗主动要求四老爷提起她，心中有几分狂喜：“好啊！”

　　“你娘她会做针线活，针角特别细，也会做很多精致的糕点，还很好吃，她最喜欢吃樱桃，后院内那颗樱桃树是我摘的，后来我们就选了后院的房间住那了。”四老爷语无伦次地说着，也不管背后的人有没有听进，也没有给背上的陈禾苗回话的机会。

　　就这样一直走一直说，渐渐的背后传来轻微的呼噜声。

　　四老爷还是一直在说四夫人的事，旁边拎灯笼的下人轻声唤了几声四老爷，四老爷的话被打断后，脸上少了几分刚才的喜悦恢复平静问道：“怎么了？”

　　下人怯怯地应道：“大小姐她睡着了！”

　　四老爷梦如初醒般才慌然微微扭头看了一眼，早已熟睡的陈禾苗，嘴角上扬道：“这孩子，都折腾了一天了。”

　　四老爷动作轻援地背着陈禾苗回到家时，其他人也都先到家了。

　　到家后，奶娘一看四老爷背着陈禾苗进来，紧张地上前想询问，四老爷立马嘘了嘘小声说着：“别说话，去开门，让大小姐休息下吧！”

　　奶娘也不多话，只是点点头应了声，走在四老爷前头，还时不时回头看看后面的人。

　　奶娘帮着四老爷一起把陈禾苗放到床上后，四老爷没有马上转身离开，而是坐在陈禾苗的床边，静静看着熟睡的她。

　　“老爷……”一旁边的奶娘想开口劝说四老爷回去休息，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四老爷硬生生的打断。

　　“张嫂，这些年辛苦你了，不分昼夜的照顾大小姐，回头我会给爹说下，给你再加点银子。”

　　“老爷，您说这话，真是折煞老身了，当初若不是得陈家收留，老身怕是早就不在人世了。”张嫂说着想起那往事来，她自小母亲就走了，父女俩相依为命，后来父亲病死了，为了给父亲下葬，不得将自己卖掉去当丫鬟。

　　只想好好当丫鬟，也能勉强过得无耐那家男主，喝醉酒后强行将年轻的时候张嫂□□，后来就有了生孕，孩子也生了下来，只可惜那户人家非要嫌弃她的身份，怎么也不肯给她名分，孩子半岁后就将张嫂赶出门。

　　无赖张嫂只好一路流浪，几天后就稀里糊涂到了黄沟村，恰好到了陈家门口晕倒后被陈家人所救，本来陈家四夫人发丧在即，都无心管流浪的人，只是想拿点银子给点吃的打发走算了。

　　张嫂本也没想求陈家收留，又恰恰听见二夫人与大夫人商量去哪找给陈禾苗找奶娘，张嫂心想自己还没断奶，又不能喂给自己孩子，那就给陈家的大小姐吧，这样也算是报答陈家的恩情。

　　张嫂把自己的身世和来龙去脉说得很透彻，陈家见她的确是可怜人，也看在她不能照顾自己孩子就把陈禾苗交给她来喂养了，看着陈禾长得生龙活虎的，这当中张嫂功劳也不小，陈家便允了她想住多久就住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