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玉屏》蕊未落

33、第三十二章

　　她不是故意的！也不知这片水域深浅如何，还有他会不会游泳？奚若已顾不上其他，她一手提着灯烛，趴着船沿向水里看去，水底一片黢黑，水面上也看不见扑腾的水花。该不会是她用力过猛，他坠到水底被水闷住了？！

　　奚若焦急地喊道，“阿玠！阿玠！”却听不见应答，她的泪珠子都快要落下来了，她现在真希望自己会游泳。难道仅仅因为他一时情动吻了她，她就让他送了命吗？如果他因此死掉了，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时，奚若放在船沿上的手突然碰到一块冰冰凉带着水的布料，而后便被一只大手精准地抓了去。容玠从水中探出头来，朝着她笑，“吓哭了？我不是在这儿么。”

　　奚若嗔怒地看着他，“那你为何刚刚憋在水里不出声？我以为，以为……”她收了收眼泪，咬着唇，没有将后面的话继续说下去。

　　“我刚刚是潜到水里去了，喏，我是发现了这个！”容玠将一个像他手掌那么大的蚌壳递给她。

　　蚌壳上挂着水草，还糊着水底的淤泥，而且还是在夜晚里，即使有烛火，奚若也根本瞧不清这是个什么东西。她此时其实是不想与他说话的，但仍旧忍不住好奇，凑近那蚌壳瞧了瞧，“这是什么？”

　　容玠已然上了船，他的身上湿了个透顶，头发丝上的水珠顺着他的脸部弧度流下来，又钻进了他的衣襟里。他却浑然不在乎，微微一笑朝奚若卖了个关子。他用船上带的粗布帕子把那蚌壳擦了擦，拨开上面附着的水草，手里光亮锋利的匕首插入蚌壳的开缝处，稍稍一撬，便把那蚌壳打了开。

　　“这是南湖珍珠。”容玠收起了匕首，“这里产的珍珠很有名。刚刚我落入水里，借着星光恰巧看到了湖底小石上正敞开壳子的这个蚌，便潜下去把它给虏来了。”

　　只见坚硬脏污的蚌壳内，是粉嫩的蚌肉，里面埋着五颗珠子，其中一颗很大，约莫有奚若的拇指指甲盖那么大，另外四颗则是黄豆一般大小，俱是圆润光泽。看着这个蚌壳哄得奚若一副稀奇的样子，容玠暗自舒了口气，但心里仍旧是没有什么底，刚刚怪他冲动了。

　　四处遍野的荷叶绿盖随风摇动着，他的声音便也随着习习的微风而起，“抱歉，刚刚是我冒犯了。”

　　奚若越过蚌壳抬眼看他，他的眼中带着诚恳，带着歉意，像是一个做了错事希求得到原谅的小孩子。她看向他那刚刚亲吻过自己的薄唇，只觉得刚刚发生的一切简直不可思议，但它的确是发生了，不是吗？

　　奚若的内心有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觉，她发现自己竟不是因为厌恶排斥他的亲吻而把容玠推到了水里，只是由于这是她人生以来第一次和异性间的亲吻，如此地猝不及防，令她惊慌失措了。回想起来，她竟觉得他的吻很舒服，很轻很柔，就像是暖阳照耀下的春水。

　　她的心里就像小鹿一般乱撞，扑通扑通，久久不能平静。奚若面上有些热，她在想，自己对于容玠，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情感，她，喜欢他吗？

　　她知道他是喜欢自己的，如此一来，若是她也有意，岂不是明日便成了瑜王妃也未必不可能。奚若倒是可以和古代皇子谈个恋爱，但是就她所知道的而言，古代男女一旦看对了眼，下一刻便是谈婚论嫁滚被窝造娃娃了……她还不想跟容玠造娃娃，虽然生的娃娃应该还蛮好看的……听说生娃娃超级疼，好像被列为了疼痛十级。

　　“你……”被她撂在一边的容玠静静地看着她，欲言又止。好歹说个话啊，她这样让他很方啊。

　　某脑洞大开浮想联翩的少女突然被打断，而意识到自己竟是在想着那些个情节，且越想越离谱，她的脸变得更红了，索性低下了头，一直在揪着手中的荷花花苞。

　　奚若看着被自己折来折去的粉白花瓣，小声嗫嚅道，“反正，反正我也把你推水里了，算是，算是扯平了吧。”

　　“此话当真？”容玠再度确认。他本以为会好一阵解释，他甚至在打着腹稿，下一句以自己喝醉了作挡。

　　“嗯。”奚若点头小小地应了一声，感受到来自对方的视线正炽烈地盯着自己，她愈发不敢抬头看他。她的眼角扫过容玠衣袂的下摆，后知后觉意识到对面坐着的是个全身湿透了的人。夏日夜晚湖畔的风还是有些凉的，衣服若是干的，会觉得凉爽，但若是浑身罩着一套湿衣服，想是感觉就没那么好受了。

　　“阿玠，”奚若出于好心，还是对他道，“要不，你把衣服给脱了吧。”

　　这回轮到容玠不知所措了，让他在这旷远的露天湖面上脱衣服，还是在自己心爱的女子面前，这……

　　奚若见他犹豫，补充道，“你这样被风一吹，会着凉的。那个，我不看你，我背过去，这夜里湖面上也没其他人了。”

　　容玠本想说不必，却不觉打了个喷嚏。在奚若“看吧看吧”的眼神示意下，他只好照做。

　　奚若很自觉地转了个方向坐下，只听得后方传来脱衣的窸窣响动。反正自己坐着也无事，又不用划船，她便向后伸了手，“衣服给我。”

　　“做什么？”容玠看着她的后脑勺，闷闷地问。

　　“你看了就知道了。”她也给他卖了个关子。

　　得了湿衣服，奚若先是把衣服拧了拧，然后也不知从哪里得了两根一米多长的细竹竿，将容玠的湿衣服从里面给撑了起来，举在了风中。

　　容玠细细一看，差点笑喷，那两个竹竿，原是船家为垂钓而准备的。但女孩这么用，好像也没什么不妥。湿衣服在风中撑起来，确实会干的比较快。

　　容玠在后面赤着上身划着桨，奚若在前面举着衣服，小船开始慢慢地往回赶。他的外袍很大，主色调又是白色的，从远处看去，就像是漆黑的湖面上飘着一个……

　　“阿玠，你说你的衣服会不会吓死个人？哈哈哈。”奚若也想到了船上这个诡异的画面像是什么，说着还挥着竹竿将衣服迎风摆了摆，做出行走的动作。

　　“不可胡闹。”却不料容玠并不与她玩笑，语气里带着些严肃，“把它放下来吧。”

　　“好啦好啦，我不动了便是，再过一会儿你的衣服就快干了，你也不想赤膊个肩膀让那边岸上的人看见不是？”奚若吐了吐舌头，心叹古人还真是迷信。

　　气氛有一瞬间的静谧，尔后，容玠慢慢地开口，温声道，“小若，你可知我为何这样？”

　　“为何？”奚若仰头看着漫天的星辰。

　　“你听过鲛人衣的故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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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十二点前还有一章～
容玠：不以结婚为前提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
奚若：ｅｍｍｍ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