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尽头（源庚）》苏零

27、PART4

　　PART4
　　不知何时，屋里已是一片昏沉的灰暗。
　　窗外阴霾的天空，厚重的乌云翻滚起伏。不知何时已是狂风大作，时不时传来“砰……”的一声，是木头窗子没有固定住，或砸在墙上，或猛然合拢的声音。
　　一道骤亮的光路划过天际，瞬间照亮了屋子，一刹那的苍白。
　　“我讨厌雷阵雨。”韩庚嘀咕，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雷声。
　　“什么？”在中只看到韩庚嘴动了动，只是幅度太小，声音又太低。
　　“没有。呀，我窗还没来得及关……”话音还未落，“噼里啪啦”的雨点砸落的声音已经传进了耳朵。
　　“我先去楼下……”“啊……”在中刚转身想下楼，就听到身后的一声惨呼。
　　回头，是某人被自己乱扔一气的床单缠住了脚，结结实实的砸在地上。
　　“见过白痴的没见过这么白痴的……”正值一阵轰鸣声结束，于是在中的嘀咕声清清楚楚的传进了韩庚的耳朵。
　　“我哪里白痴……”趴在地上形象全无的韩某人身心俱创。
　　“哪里都白痴。”话说完，在中就忍不住挑了挑眉，他什么时候开始热衷于如此没有营养的浪费口水的事情了。

　　“小时候，我听隔壁阿婆讲过一个故事，每个雷雨天她都会叨叨唠唠没完的故事。”窗外是磅礴的大雨，又大又密的雨珠串起巨大的雨帘，遮蔽了视线，天地间一片苍茫。
　　在中不知道韩庚为什么不开灯，只是是坐在沙发上，心事重重的样子。屋子里很暗，甚至看不清眼前沙发的轮廓。
　　“说啊。”
　　“打雷是为了唤醒沉睡在地底的灵魂的，尤其是那些心怀眷恋，却再也不能相见相守的灵魂。”天空中划过一道闪电，一瞬间照亮了韩庚的脸，惨白惨白的，没有表情的脸。
　　“然后呢？”阴暗的房间，面前人模糊的轮廓，窗外巨大的轰鸣，伴随着漫无边际的杂乱的雨声，还有那听不出语气的话。虽然金在中依然保持着毫无表情的脸，心里难免惶惶然。
　　“这是一条历史悠久的小巷，里面发生的故事，数也数不清。包括你现在所在的这座房子，死过多少人，断过多少情，谁知道……”带着一声叹息，耳边只剩下细碎的雨声。
　　不知从哪吹来的风，带着一股阴冷。还有一种陈旧的木头接近腐烂的味道，在近乎封闭的空间里弥散。
　　又是一道闪电，在中甚至听到叹息的声音，在耳边，压过了雷的轰鸣，徘徊萦绕。
　　忽然一种声音猛然窜进耳朵，在中猛然挺直背脊，一股寒气隐隐约约从脚底升上来。
　　“噗……我说你不用下成这样子吧。”韩庚突然间笑得前仰后合，“喂，我开玩笑的。你别给我端着个发青的脸好不好。”
　　可在中依然僵在那里，对韩庚的打趣充耳不闻。
　　“在中？金在中？你没事吧……不会被我这么一吓就……”
　　“嘘……”在中忽然把食指放在唇上，“你听……”
　　韩庚一愣。
　　雨不知何时小了，只是闪电还时不时划过天空。
　　屋外，雨丝打在地上墙上的声音轻了，只有若有若无的淅淅沥沥的声音。
　　但另一个声音，却逐渐清晰。
　　清晰的水声，水滴的声音，一滴，一滴……间隔均匀，滴落的声音……
　　“可能是厨房的水龙头没关紧……”韩庚强笑，他可不想他自己制造的恐怖效果吓到自己。
　　“不是厨房……是在楼上……”

　　韩庚听得到自己心跳的声音，扑通扑通，在自己的耳朵里，如此清晰。
　　可依然盖不住那水滴的声音，一滴一滴，无休无止的延续着。
　　“那个，”韩庚咽了口口水，“我上去看看……”他好歹是个被恐怖片日夜熏陶的人，怎么都比金在中靠谱多了。
　　在中的脸现在依然是青的。
　　“我跟你一起去。”在中的手握上韩庚的，都是冰凉汗湿的手掌，连互相取暖都不能。
　　“……好吧。”韩庚想了下。一个人在楼下也是一样的担惊受怕。
　　异常昏暗的楼梯，虽然有开灯，但只是个寿命已然不长的钨丝灯泡，昏黄的灯光，略带闪烁。“吱呀……吱呀……”很小心的一步一步像向楼上迈去，老旧楼梯不断发出呻吟，有种从未意识到的凄凉。
　　水滴的声音依然在继续，不断靠近，不断清晰。
　　站在阁楼的门前，韩庚很用力的握了下在中的手：“我要踹门了。”
　　“恩。”
　　“哐……啪……”门被踢开的一瞬，一道闪电，瞬间划亮了整个房间。
　　本就紧紧相握的手握得更紧了。
　　零零散散堆放在四处的杂物，在闪电的映照下投下横七竖八的影子。
　　阁楼里，什么都没有。
　　韩庚转头，刚好对上在中同样略带恐慌的疑惑的眼神。
　　“啪……”打开灯的一瞬间，又是一声清脆的水滴落在水塘里的声音。

　　白炽灯跳了两下，终于平稳的亮了起来。
　　“什么嘛，自己吓自己。”韩庚突出一口气，这口气刚才一路憋着。
　　老旧的天花板都是斑斑驳驳被水渍浸透的痕迹，水滴在一处聚集，跌落到地上。木头地板吸饱了水，甚至形成了水塘。
　　又是一滴水，不偏不倚，跌进水塘里，溅起细细的水花。
　　“还不是你不安好心惹得祸。”在中甩开韩庚的手，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我那不是……”其实韩庚是内疚的，尤其是在中的脸到现在还是白的，“……你有没有听到……一个女人唱歌的声音……”
　　好不容易放下的心瞬间再次揪紧。
　　“什么？”在中一时没反应过来，“你又在玩什么？”
　　韩庚他发誓没有玩，他听到一个女声，很飘渺的女声……
　　“在下面。”韩庚直接冲了出去。
　　“哎……等一下……”
　　楼梯上的灯泡闪了一下，“啪……”瞬间归于黑暗。
　　韩庚却已经准备踏下第一级楼梯，瞬间的黑暗让他不由一晃，整个重心往下。
　　“小心……”在中刚好赶出来，伸手抱住了他的腰使劲往后扯。巨大的冲力使两个人在地上滚了好几下。
　　“没事吧？”耳边传来在中的声音，还是那略带淡漠的声音，在此刻听来却犹如天籁。
　　“……没事。”韩庚缓了好几秒，才能够顺畅的开口说话。
　　“你呀……怎么那么冲动……”在中的口气，有着自己都不曾预料到的温柔，虽然，声音还是淡淡的。
　　“我就是这样……要你管……”说到后来，声音逐渐变轻。他忘了眼前的人不是始源。
　　在中的口气和始源太像，让韩庚有这瞬间的恍惚，然后那句话就脱口而出。
　　“对了，韩庚。那个歌声，是我的手机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