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考虑一下我？》余汝如同

3、风水轮流转

　　胡海一早起来上班，我早就乖乖的准备好了早餐，等他出来。

　　“今天怎么这么早？”

　　我特地打扮了一下，穿了一个露肩短袖衬衣，还有小短裙，化好了妆，转了一圈走到他面前，伸手搭着他的肩膀，“我今天要去上学。大学的方向，跟你公司的放向”

　　言下之意是，本大小姐不想挤公交，要坐你的免费车。我相信他悟性高，会明白我的。

　　“上学？”他忍不住的捏了一下我手臂上的肥肉。

　　“别碰！ 这是我的自尊来的！ ”，我马上把手一缩，摸摸我那肉肉，它那么肥，那自己也不想的。

　　“我的责任编辑最近认识了一个心理专家，他在当大学是客席教授，他课堂的课题跟我最近想写的题材很相近，所以就叫我去上他堂，说不定就可以写出一呜惊人的作品。”

　　他无视了我一身的美妙妆扮，一句赞赏都没有，直接走到我的早餐面前，“王子不也是念心理学，你问他不就行吗？”

　　我特地坐到他身旁啧了一声，“那我今天就去认识他的同行，找一个比他更厉害的人去炫耀。”

　　今天我还特地把我封尘已久的高跟鞋穿出来，想要出门，背后倏地传来一阵冷笑声，弄得我鸡皮疙瘩都出来，就像恐怖片的受害人一样，把头慢慢的转过去，看着他自顾自笑的，我突然想为了我的小命，放弃这免费车。

　　我转身指着他，“打开你脑内！”

　　他看着我挥挥手，“没有，我只是想到如果今天那个教授是王子的话，就会很好笑。”

　　我一直都抱着这么一个信念，你想发生的事，永远都不会发生，你不想发生的，偏偏就冲着你发生了。本来我是什么都没有想的，没别的意思，主要是他太年轻了，还没有那资格。我特地打扮也只是想要表示一下尊重，免得人家觉得我不够诚意。

　　但胡海这么一说，或多或少我心中有一点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我想对着他一些不好的话，但基于吃人家嘴软，拿人家手软这个理论，我脑子是想不什么话，因为他万一有个什么好歹，我的好歹就不好了。

　　最后就硬挤出了这句话，“我诅咒你！”

　　“诅咒什么？”

　　“我诅咒你将来找一个跟我一样的女的！”，我没有什么擅长的领域，但对于自黑和自坑，这两条路上，我颇有信心可以走得很远。

　　像我一样笨，像我一样没有眼色，像我一样刁蛮数起来，我缺点一大筐，也怪不得没有人要吧！

　　他拿起我放在桌上的帽子，狠狠的扣在我头上，似是有话想说，只是一副恨不成钢的眼神看着我，就转身就走。

　　世界竟然真得会有像老套的电视剧一样的场景，那个客席教师居然是王子！

　　世界上有一种结束叫无疾而终。

　　他突然的出现在我的生命中，慢慢消失。我一直都深信，我和他之间，从故事的开始，直至的结尾，都只是我一个人的独角剧。

　　久别重逢，我第一想到的居然是逃跑，只是我往后踏一步，就马上听到他说，“只要你敢确定走错教室，我就敢保证你这一学期也不用踏进来。”

　　假如人生是一部言情小说，他是应该说好久不见。再浪漫一点，他可以选择拥抱着我，然后说我很想你。然而，现实是残酷的，多年不年的第一句，居然是如此恐怖的威吓。

　　“是……是心理学吗？”，我吓得话说话都结结巴巴的。

　　“你都看到我，那你说是不是呢？”，看他那虚伪的笑容，分明是在嘲笑我的不知所措。

　　“你是教授？”

　　“我是代班的。”

　　“早说吗！我下堂再来。”

　　“好啊！我也会跟老师说我没有看到什么作家的。

　　我不情愿的咬着下唇，权衡利弊之下，我的理性拖着不情愿的身躯，走到第一排，拿出文具，作好上课的准备。

　　二十多岁的人就是不一样，我很满意自己的表现，他的出现对我的心情并没有什么大影响，公事公办的，他在讲书，我在记笔记。感觉就像回到从前一样。

　　但相像不等于一样。

　　从前的他，是在我旁边手把手的教我。而现在他站在遥远的讲台，我只是他的学生之一。

　　今天是第一堂，所以我也有心理准备都是说与我无关的课堂规则，我只是想跟教授打好关係，也展示一下自己真的有学习的诚意，只是万万没想到，偏偏我要打好关係的人是一个不想和他有关係的人。

　　下课的时候，他主动走上来，问我有没有空。我有一点受宠若惊。从前就只有我在他身后，努力的去追赶他。直到今天，他终于停下来，向我趋前。我在想我要不要报復他一下呢？他拒绝我那么多次，也许，我就只有这一次拒绝他的机会，为自己挣一下面子也好。

　　可是，说出口的话，与我想像的截然不同，“可以没空吗？”

　　这是一个习惯，我和他的相处之道，他一直都是领导着我的地位，我从来都不会拒绝他。事隔多年，我恨自己还是这么听他话。

　　“不可以。”，他笑起来很好看，有一个深深的酒窝，有一种人畜无害的假象。

　　“你请吗？”

　　“大学饭堂也不贵。”

　　我脸色一黑，“你是心理医生啊！赚了那么多钱，这么抠，不是吗！”，我跳起来把他的头圈起来，他一米八几的身高硬生生的让我减了二十厘米，“我知道这附近有一间超好吃的四川菜，来！我们走起！”

　　他拍拍我的手臂，我看看他的脸都红的快要窒息，就马上放开他。出奇的，他没有像从前一样笑骂我，这让我有点害怕。

　　“我先去办事处把出席薄交一交，你在门口等我一下吧！”

　　我笑笑说好，他入去以后，我才发现手上的汗多得都快能洗脸了。真噁心！我从背包拿出纸巾，一边擦乾淨双手，一边四处张望。等了他三分钟，心想着他怎么还不出来。从前等他再久，我也没有什么感觉，可能那时年少，不知时间的可贵的我，不明白把时间用来等一个不爱你的人，是有多么浪费。

　　我左看看，右看看，前看看，后看看

　　原来他一直在我身后，做着我最爱的笑容在看着我。我觉得我回家应该写一份自我检讨的报告，怎么连自己也摸不清自己的内心。

　　八年过去，再相见，我才发现我爱他，如同八年前一般，是小心翼翼，是故作如常，是不敢打破。那是我一生最美好的回忆，如果人生是可以由我自己来掌控，我是宁愿有遗憾，也不希望是一个悲伤的结局。

　　我们两个在餐厅对坐着，在食物还没有上来之前，气氛不像是多年不见的老朋友，反而像是在被家裡的长辈迫来相亲的两个陌生人，只是不知道是他要讨好的，还是他来讨好我。

　　应该是我要讨好他吧！因为我又手欠，一边在洗茶杯，一边打开话匧，“今天怎么会是你？”

　　“本来今天是我老师来上课的，但今天他有急事来不了，今天的课堂也只是说一下规矩，他就让我来代一下。”

　　我点点头，哦了一声，因为除了这一句我还真想不到我有什么能说。

　　我们又回归到沉默，各自看手机。

　　或许有，但我就是想不出来。一个作家竟然说不出话，我是不是要考虑转行的可能性呢？反正我的人生也不是顺着轨迹来走。

　　这时候，换他打破沉默。他唤了一声我的名字，我抬头看他，他不好意思的说，“你的位置看电视比较方便，我们换个坐位吧！

　　电视放着是我最没有兴趣的足球，反正我是没有所谓的，不过有点纳闷的问，“你以前不是说看足球好无聊吗？”

　　“欧洲那边有很多球赛，同事经常拉着我去看。看久了，兴趣就慢慢的培养起来了。

　　“你也挺容易受别人影响的。”

　　他不喜欢足球，但喜欢热闹。因为热闹，所以喜欢上足球，想一想，也是正常的。

　　“你也不是容易受别人影响的。”

　　“我改了。”，真的！我现在说谎都进阶到脸不红，眼不眨，心不跳。

　　我不是容易受别人影响，我只是容易受你的影响而已。

　　我的防守密不透风的，他也觉得没有瘾就把话题转移到我的新作品上。

　　我只是说我想写一个双重人格的故事，他一秒反应就说我的故事一定很精彩。

　　我说你没有听我说故事的内容就说精彩。

　　这时候菜终于上来了，他把菜夹到我的碗裡说，“这是客套说话，我以为你懂。”

　　我吃着饭裡的菜，鼓着脸说，“我以为我们之间，再怎么生疏，也不会说不会再客套说话。”

　　他彷似没有看到我生气，又把菜夹到我碗裡，还笑着对我说，“我以为客套说话是我们之间的一个玩笑。”

　　我们之间又再沉寂了一会儿，但也没有刚才的尴尬。他总爱把菜夹到我碗裡，我也乐得有人服待我。

　　结账的时候，我没有主动拿钱包虚伪一下，就看他从钱包拿出卡来。我暗地裡有一种我是他女朋友的错觉，不！花痴过了，就是妄想症，是病来的，要治！我就把过想法甩到十万八千里以外。

　　“我回头整理一下案例吧！”

　　我本来想说不用他，我还是想找教授好好学习一下，但是他说教授很忙，没有时间处理这些事，那我只好听他的话。把我的目标，转移到他的身上。

　　他说送我回去，我说大学离我家不远，不用他来送。他本来是想坚持一下，只是电话响了起来，说是关于研究的问题想要讨论一下，他不好意思看着我，我一直都很善解人意，微笑的说我自己回家也可以。接下来，交换了一下电话号码，我们就分开了。

　　我不想这么快回家，就想着散散步，顺便散散心，我突然想到胡海的公司离这裡也不太远，就一个多小时的脚程，平常走一个多小时，于我是十分平常的事。只是我忘了今天我是穿着高跟鞋，走了一会儿，穿不习惯的我觉得脚跟很痛。我走进去了一间运动鞋店。转了一圈，就觉得价钱太贵了。

　　念旧是个好名词，通常我没有钱花的时候，就会带上这个字，不是没钱，只是念旧，不愿买新的而已。

　　因为念旧，所以不买。因为没钱，所以不买。

　　结果都一样，但人总是喜欢一个好听一点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