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皇后》轻于柳絮重于霜

1、引子(内附人物关系表)

　　“‘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分别对应了中国古代的四大美女；但在浩渺的历史长河中，还有四位非常有名的丑女，这些女子虽然面貌丑陋，但都有过人的智慧和高尚的品德……”
　　“米老师，能说具体点吗？” 班里学习最好，为人也最高傲的陈珊站起来问。
　　“嗯……神话时代的嫫母，她是黄帝之妻，齐宣王的皇后钟离无盐，无盐女就因她而成了丑女的代名词，再有就是举案齐眉典故中的孟光……”米娜没有继续说下去。
　　“老师，不是四大丑女吗？”陈珊刨根问底。
　　米娜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教材，大拇指正好挡在那里，缓缓的移开，赫然的三个字刺得她眼痛。她下意识的扶扶眼镜，终于说：“燕昭帝的皇后衡问兰。”
　　陈珊点着头坐下来，草草在笔记本上记了什么。
　　“其实，其实这个不是重点……”米娜慌忙补充着没，“这个只是花絮……”
　　教室的后面的一个角落突然爆发出一阵哄笑。
　　“怎么了？”米娜绷紧了脸，穿过夹道，走到倒数第二排的位置，“有什么好笑的事吗？”
　　班上最顽劣的男生站起来，手中揉捏着什么，脸上分明挂着坏笑，嘴里却连连说“没事，没事。”他邻座的同学也低着头，强忍着笑。
　　“到底笑什么！”米娜满腹狐疑的掰开男生的手指。
　　一张小纸条，歪七扭八的一行小字，“历史参考图册P64，灭绝长得很像那个皇后。”邻座的男生的参考图册正翻到第64页，那儿有张燕昭皇后的画像。
　　米娜健步走回讲台，把书重重摔在桌上，“你们！你们下课来我办公室！”
　　说罢，转身离开了教室。

　　一个人置身在气氛氤氲的咖啡馆里，故意躲避着角落中年轻情侣的缠绵悱恻，米娜痴痴的望着窗外匆匆行走的人群。
　　静静躺在桌上的手机忽而响起，是条短信。
　　米娜的嘴角微微翘起，从皮包中取出一面精巧的镜子，只一眼便兴趣索然的合上。
　　她叫米娜，是一所普高的历史老师。
　　在同事的眼中，她是近乎是个怪人。她的业务不错，甚至出过好几本关于古代习俗和历史考究的书，却从来不跟同事们探讨任何关于历史方面的课题；她说话刻薄呆板，不讨人喜欢，却为人淡泊，从不争取任何晋升机会和现实利益，比如前几天，在南海的某神秘小岛发现了一尊古老的女神像，据专家考证是五胡乱华时期的，教研组本打算派对那个时代有很深研究的米娜去考察，这该是个逃开叽叽喳喳的学生，轻松旅游的好机会，却被她一口回绝，弄得组长一脸尴尬；私生活方面，她从未结过婚，是个老处女，人们私下里揣测该是因为她相貌丑陋，脾气古怪，又自视甚高吧。
　　“高不攀，低不就”似乎是对她这样的人最恰当的评价。
　　震动的手机在桌上来回打转，米娜按下接听键，里面传来一个男人粗重的声音：
　　“喂，你到哪儿了？”
　　“我已经到了，正坐在靠窗的位子上。”米娜应答，抬眼看了看四周，有个黑色外套的男子背对着她。
　　那人转过身，看见米娜，兴奋的神情即刻萎顿下去，
　　“你就是米娜？！”还带了那么一点嫌恶。
　　是的，她不年轻，也不漂亮，身材如邮筒，脸庞如铁饼，再配上肿肿的小眼睛和塌塌的鼻梁，确实有点对不起观众。
　　眼前这个男人呢？客观的说，长得还算斯文周正，就是多了那么一分酸薄。
　　“您跟照片上看起来……有些出入……”男人还是忍不住说出了对她长相的看法。
　　米娜嘴角轻蔑的一瞥，看向窗外，“因为婚介所里的照片都是经过PS的吧。”
　　“现在的人做生意真是都黑了心！”男人带着受骗后的气愤。但很快觉察出米娜黑黑的脸色，有些尴尬的补充道，“不过……您别误会，我只是觉得您给人的印象有些过于，过于严肃了……”
　　他这句倒是说到了点子上，自从米娜当了历史老师，就有学生给她起外号叫“灭绝师太”。
　　Waiter走到男人身边，“先生要点什么吗？”
　　男人接过菜单，抬眼看了一眼米娜，“你点的什么？”
　　米娜晃晃手中的咖啡杯，男人低头看了眼菜单，作了作牙花子。
　　“既然先生上了黑心婚介的当，这杯咖啡算是补偿吧。”
　　“这……这怎么好意思呢……”男人侧脸对Waiter说，“跟她一样吧。”
　　“对不起，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米娜站起身，从包里拿了两张一百元扔在桌上，“而且，我觉得我们似乎不太适合。”
　　然后转身离开。
　　那男人摊手在那里，自言自语：“其实我也这么认为。”

　　米娜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打开电脑，□□简要新闻自动跳出来，一个不太显眼的标题却令她如死灰般的心猛然狂跳起来——“橘中出土皇家古冢，墓主人疑为燕昭帝瑚琏墨戍。”
　　颤颤的点开，一张图片的缓缓滑出……
　　那是一副保存完好的尸骸，两个深深的黑洞凹在满是尘土的头颅上，那般突兀和残酷；一枚金蝉含在牙关处，祈愿死者的灵魂也能如蝉般脱壳重生；旧黄色的冥衣包裹着尸骨，一顶满是珍珠金饰的冥冠散落在旁，犹为显眼的是那斜搭在右手的指骨处的半截乌绿竹簪。
　　图片的下面是一段文字，介绍着偶然发现墓冢的过程，考古的巨大收获以及墓主人节略介绍：
　　“昭帝，燕穆宗重孙。瑚琏氏，名墨戍，史载昭帝身长八尺，神情俊爽，仪望风表，迥然独秀。生于政祸，长于民间，后被权臣衡氏扶植称帝，然资质庸钝，性格孱弱，终酿‘寅卯之乱’……”
　　米娜的手指摸索着屏幕上的尸骸，水光模糊了双眼。
　　“米娜。”
　　她飞速关了新闻窗口，抹了抹眼睛，“妈。”
　　“今天这个怎么样？”
　　“什么？”
　　“对象啊！”
　　“哦。”米娜摇摇头，“太小气了。”
　　“你这孩子啊……”母亲戳戳她脑袋，“就是太挑了！前次工作稳定，你说长得不好；这次长得不错了，你又嫌太小气……”
　　母亲走后，米娜点开桌面唯一的word文档，名字叫《燕昭皇帝》，可里面空空如也，除了这个赫然一号字的题目。
　　她把鼠标点在开头处，肥胖笨拙的手指轻轻点在键盘上，
　　“燕昭帝的名字叫‘戍’，并不是史书中记载的‘墨戍’，墨是他生母的姓氏。如史书载，戍的容貌纤美纯净，齿白如玉，目邃若水；身形高大，兰芝玉树，即使是喝醉也有醉玉颓山的风骨……”她的敲击变得流畅，“他聪慧夙成，性格温润，待人宽仁，待事谨智……”
　　米娜笑了。
　　那个男人的音容笑貌一点点复苏，涂染上鲜明的色彩……
　　曾经有那么一个遥远的时代教会了她坚强，独立，淡定和无私，也在她心头钉下一个永远也无法拔除的钉子。时常的流血且永远都不会痊愈。
　　笑容凝固了，那个早已在历史的长河中灰飞烟灭的男人，早已视名如尘土，又何须她的赘言？
　　她删除了刚写下的长长一段，鼠标点回到题目上，改作为“光阴皇后”——她决心写一篇穿越小说，如同她看过的许多同类题材，却又有些不同，那是一件关于时光的错事，也酿就了一个悲伤的结局。
　　“世界上最悲惨的结局不是天各一方的相守，甚至不是阴阳永隔的伤戚，而是情感的灭失和沦丧。当物质的无限堆积渐渐掩埋人类赖以生存的美好情怀时，仅以此文献给所有淡定坚守真爱的人们。”
　　这是她写在卷首的话，然后长卷展开，那是一个狂风暴雨的暗色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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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物关系表（作者注）

　　燕国
　　燕————明玉殿下—云岳（桓王）
　　穆—————————云岱————墨戍（燕昭帝）
　　皇—————————婵娟公主——卓卿咸兰（仙茹）
　　帝————武烈皇帝—哀宗（无子）

　　仙茹
　　土————胡天可汗——卓卿咸兰
　　门 婵娟公主
　　可
　　汗————卓卿景——青芝郡主

　　南朝
　　谯帝—（篡位）—荆襄王姜樊——荆悼王（姜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