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嫁了个假书生》凉吃吃

12、第十二章 摊牌

　　柳潇潇愣了一瞬，没想到洛云琛会突然说这种话。

　　“如果你信我，亦或是你愿意……”洛云琛似乎有点犹豫，“待到局势平息，我们可以过那种，你口中的布衣生活。”

　　门外的雨倏然下得更胜，噼啪的雨点打在雕花木门上，窗纸唰啦唰啦地响。

　　柳潇潇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着看洛云琛。

　　这算是许诺？又不像是。她搞不懂洛云琛到底是什么意思，本就是交易式的婚姻，互相利用拉拢的关系，又何谈以后的打算？

　　屋外的雨声很吵。室内，燃着的烛火和幽暗的夜色却使得房间里显得格外宁静。时不时能听到烛花噼啪爆开的响声，火光和着吹进室内的微风轻轻跳动。

　　洛云琛沉默片刻，忽然笑了笑。

　　“我曾经想过，是不是我从小便胸无大志。”他放下筷子，道，“立太子之位时，三哥是兄弟几人中最不服的。他那时的确比皇兄更出色、在群臣中也更有威信。他比谁都想登上太子之位，然而，最终父皇还是遵循了礼法制度，传位给了我大哥。”

　　“我还记得三哥常问我，你不争吗。然而我到现在也没弄清楚，这‘争’到底是要争什么。”他微微勾了勾嘴角。

　　柳潇潇沉默了一会儿，道：“争权争势，争更高的位子。”

　　“然后呢？”洛云琛笑笑，“你觉得那些争的，哪个有我过得自在快乐？”

　　“人各有志。”柳潇潇皱了皱眉。

　　“人各有志，是，这句话说得好。”洛云琛拾起一旁的银剪剪了剪烛花，“你志在家庭和睦安稳，我志在逍遥自在无所挂念。遂了自己的志向，必然是最快活的活法。”

　　洛云琛，景王。即使到现在，柳潇潇也依然没法把这两个名字彻彻底底地联系在一起。

　　她初见洛云琛时，只知道他温柔潇洒，会作诗写字还画得一手好画，活得像富贵人家书香门第的贵公子。待到后来，听闻他那套荒唐的、相互利用式的婚姻约定，又以为他是个为达利益不择手段的王爷。

　　而时到如今，她才知道他背负着比外表看上去多得多的东西，而那些东西，却是他从出生起就不得不背负上的、和身份捆绑的压力。

　　“我刚才说的，不是说说就算了的。”洛云琛忽然又道。“待到局势平稳之时，如果你愿意，我会和你过你想要的生活，绝不负你。”

　　柳潇潇有点无奈：“你这是在报答我？还是补偿我？”

　　“都不是，”洛云琛摇头，“我真心待你。”

　　真心待你吗。

　　柳潇潇笑了笑，没说什么，放下筷子，站起身去门口听雨。

　　若是一般的姑娘听了这句“真心待你”，恐怕会感动得要命。但不知为什么，柳潇潇却又一阵没来由的想要退避。

　　这句“真心待你”也不知用了几分真情，洛云琛的温柔儒雅更像是他待人的基本规矩，并不会因为他是谁的夫君便特殊几分。柳潇潇有点自嘲，自己竟然也会认真考虑过这种婚事。

　　她不信。

　　她才脱下江湖装扮、换上闺阁衣裳几天，又才下山几天？自己虽一直说着要过什么相夫教子安稳平和的日子，但如今，又让她以什么样的心态去接受这安稳平和？

　　等？这话是该跟她说的吗？

　　她深吸口气，转身，看着洛云琛。

　　“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承诺，既然话已说开，我答应助你一臂之力，若有需要我的请尽管叫上，”她道，“江湖儿女，不应为家长里短儿女情长所挂念，事情结束后的事，等以后再说。”

　　犹豫了一下又道：“所以你这‘真心’，大可往后放放再说。”

　　洛云琛眯了眯眼：“潇潇，你这是不信我。”

　　“当然，”柳潇潇也挑眉道，“利用期限内的婚姻关系，又谈何真不真心？况且就算你再怎样逍遥世间遗世独立，能在宫中生活下来这么多年，我也不认为你比你那几个兄弟简单多少。”

　　“你这话若让人听见，可容易坏了大事。”洛云琛叹了口气。

　　“此时此刻也就你听见，若真坏了大事，也是从你嘴里传出去的。”柳潇潇狡黠地笑笑。

　　洛云琛绝对没想到，他本想用心说的一句情话被柳潇潇曲解成这种意思。虽然这情话也是七分真三分假，但这下算是双方都彼此暴露，各自也不用再遮瞒着什么。

　　洛云琛看着站在雨幕前的柳潇潇，不知为何忽然有点想笑。原来那些日的温婉乖巧大多数都是装的，如今这副咄咄逼人的小辣椒模样，才是她内里的一面。

　　他也明白了，自己不必再装什么温润儒雅的文弱书生，在柳潇潇面前，他早就暴露无遗了。

　　他娶的这位娘子，当真是一点都不简单。

　　“既然这样，明日你随我去个地方，”洛云琛叹了口气，干脆跟柳潇潇摊了牌，“那里，可能是欧阳孤和燕王信息交换的场所。”

　　……

　　酒旗迎风招展，院内莺歌燕舞。大红的绸缎从“翠莺阁”的招牌上垂下来，直扯到地面，长出来的一段还在两旁的廊柱上扯了两圈。

　　院内的人端着琉璃杯盏乘着的珍馐佳酿，行色匆匆地走来走去。楼上和院内能隐约听见有人在抚琴，其中掺杂着温润甜腻的女声，在唱勾人的小曲儿。

　　偶尔有年轻男子路过时，倚在门口的美人儿会抬眼扫他一眼，抛过来一个充满诱惑力的眼神。然后羞涩似的扬起手帕掩掩口，笑着抛开。

　　柳潇潇看着眼前的一切，终于明白洛云琛为什么让自己女扮男装了。

　　虽之前早有耳闻，但这还是她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还未等进翠莺阁的院子里，她便被眼前的画面惊得不行。

　　“这是……”她张了张嘴，有些诧异地望向洛云琛。“你确定是这里？”

　　“能接触到任何身份的职业，一是茶馆的伙计，二是青楼的姑娘。”洛云琛淡淡看着眼前的大院，“这边有眼线，你一会儿跟着我，出不了岔子。”

　　柳潇潇犹豫了一下，“嗯”地点点头。

　　昨日她跟洛云琛说要随时叫她帮忙，他果真一点也不客气地今天就把自己拉了出来。不过这样也好，事情早些结束，自己也省了真被当做富贵人家养在家里的小媳妇。

　　柳潇潇少年时期本就放养，脾气性子相当顽劣。如今就算是嫁了人略微收敛，但若一身江湖打扮，再换上男装，一时之间果然还有些那些顽劣的小公子的样子。

　　洛云琛今日也不再穿得那么朴素，一身玄白的云纹直襟织锦长袍，扎金丝滚边腰带，腰间配一白玉玉佩，金线的穗子长长地垂在地面，手执一柄折扇，大摇大摆地带着柳潇潇走了进去。

　　“哎呀！洛公子！”

　　刚踏入院门，一个老鸨似的女子迎了上来，她妆容艳丽，虽在姑娘中闲得年纪稍大，但也算是有几分姿色。

　　一见到洛云琛，那女子立刻堆上笑容，离近了发现洛云琛旁边还跟着个柳潇潇，更乐呵了。

　　“洛公子，请问您身边这位风流倜傥的小公子……该怎么称呼？”她笑着冲柳潇潇挤了挤眼睛。

　　“免贵姓柳。”柳潇潇被她的眼神弄出一身恶寒，赶紧往后退了退。

　　女子显然看到了柳潇潇的动作，也没在意，笑道：“柳公子是头一回来我们翠莺阁吧？别拘谨，我们这儿的姑娘个个能歌善舞，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哎，您玩久了就习惯了。”

　　说吧，女子转身又问洛云琛：“洛公子，还是上回那间？花久已经去了，您那友人也已经在等你了。”

　　洛云琛点点头，让女子在前面引路。

　　柳潇潇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暗暗啧了一声。手上悄悄捏了洛云琛一把，抛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常客啊？”她压低声音，眯眼问道。

　　洛云琛看了看她，几不可闻的啧了一声，也笑笑，没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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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真傻……真的。
我果然还是不会写古言。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