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住着个侦探》安荒

20、剥夺(九)

　　虽然是大白天，但是屋子里却是一片漆黑，除了他们刚打开的那扇门所照进来的光以外，整间屋子就没有其它光明的来源了。

　　屋子里有一些潮湿，衍生出来一股子儿霉味，让人闻了十分不舒服。

　　靠着门外照进来的光，莫非看到床上躺着个人。被子没有丝毫的起伏，这个人不会是死了吧？

　　院长走到窗户旁，拉开厚重的窗帘。霎那间，刺目的光明填满整个屋子。

　　院长走到床边，叫了几声躺在床上的那个老人：“老王，老王，你儿子让人来看你了。”

　　院长在叫老王的时候，陶米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床上躺着的那个老人再也叫不醒了。

　　过了许久，床上躺着的那个老人动作缓慢地翻了个身。因为他翻身的速度太慢了，以至于让陶米联想到了《疯狂动物城》中的水獭。

　　那个老人一边翻身，喉咙里一边发出奇怪的咕噜声。

　　院长又催促了几下：“快点起来吧，有人来看你了。”

　　老人睁开眼，陶米看见了他的眼球，一片浑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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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军很瘦，走起路来颤颤巍巍的，他的四肢就像是枯树枝一样，让人感觉如果有劲风刮过他的四肢就会断。

　　陶米把他扶到了外面，让他晒晒太阳。

　　或许是因为在那样一间潮湿黑暗的屋子里呆久了，王军的身上也自带一股子霉味儿。

　　庭院里也还有其他人在晒太阳，但是大家坐在那里也大多都目光呆滞，俨然都是一些垂垂暮年等死的老人。

　　因为是家人来探望，所以院长也没有要打扰的意思，走到了一旁跟其他老人说话。但是莫非注意到，院长的眼神总是会往他这边瞄。

　　莫非不知道院长是在担心什么，现在他接触的只不过是一个老人，一个连行动力都几乎可以算是没有，身上也没有利可图的老人而已。

　　莫非坐到老人身边，试图和他交流：“爷爷，你的儿子小王让我们来看你了，还托我们带了东西给您，让我们多问候问候您的身体。”

　　陶米真的佩服莫非，他跟这个所谓的爷爷的儿子压根就不认识，还能说得煞有其事。真的应该颁个匹诺曹奖给他。

　　或许是听到“儿子”这两个字，王军的眼睛转了转，第一次表现出了活气。

　　王军说：“我儿子......还好吗？”

　　莫非说：“他很好，最近领导还表扬了他，说要给他升职。”

　　王军点点头说：“那就好，那就好。”

　　莫非：“爷爷，前段时间您不是体检了嘛，医生说您身体怎么样？”

　　王军停顿了一下，像是在回忆什么：“体检？什么体检？”

　　莫非眸子一沉，接着说道：“就是前段时间，有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过来给你们测量血压检查身体呀。”

　　王军眼珠子转了转，然后确定地说：“没有，来过几个老师和学生，但是他们过来扫扫地，问了我几个问题就走了。”

　　莫非看了陶米一眼，陶米心领神会。

　　如果说当天成向渠有以医院的名义来为福利院的老人做体检的话，那么这个老人肯定多多少少都会有一点印象。虽然王军年事已高，但是从他都能记得有义工来干活，那就证明他的记忆力并没有完全衰退。

　　那么也就是说，他说的话，完全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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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探望过老人之后，莫非和陶米就开着车子准备离开，到了门卫处的时候，莫非又停留了一会儿。

　　他走到那个门卫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下，然后问：“不好意思，我想问下前段时间是不是有人在你们福利院打过架？”

　　门卫停顿了一会儿说：“没有，我们这儿没来过外人，能打什么架？”

　　莫非点点头说：“好的谢谢。”

　　就在莫非转头之后，又突然转过身，脸上带着尴尬的表情问：“不好意思，我烟瘾犯了，能不能借根烟。”

　　那个门卫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了莫非一眼，但随后还是掏出了一根烟递给莫非。

　　莫非接过烟说了声：“谢谢。”

　　随后，他就转身快步离开。

　　回到车里之后，陶米也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莫非。

　　虽然她刚才一直坐在车里，但是也始终观察着莫非的一举一动。

　　她看着莫非手中拿着的烟，有些奇怪地问：“你不是不抽烟的嘛？”

　　莫非随手把烟往车前的储物盒里一丢，然后发动车子离开。

　　他一边快速转动方向盘，一边说：“我确实不抽烟，我只是想看看他抽什么烟而已。”

　　陶米捡起莫非刚才丢的那根烟，看了一下，然后说：“这跟我们查案又是那么关系吗？”

　　莫非说：“当然有。他身上的烟味很重，这说明他有很重的烟瘾，而一个破烂的需要靠政／府补助的福利院的门卫保安，怎么可能会抽得起软中华呢？”

　　陶米：“你对烟还有了解？”

　　莫非摇摇头：“当然不，只是上次胡来得了一包这种烟，抽的时候表情跟吸／毒一样，我就对这个味道有了特殊的记忆。”

　　“还有刚才，我问他前段时间是不是有人在福利院打架，他说没有外来人，怎么可能会打架。我只是问他有没有人打架，一般人肯定会联想到我是在问福利院里面的人有没有打架，而他的思维发散性太强了，这其中有很大的问题。只能说，他撒谎了。”

　　陶米问：“你还观察出其它的了吗？”

　　莫非想了一会儿说：“你有注意到刚才庭院里的一个中年女人吗？”

　　陶米摇摇头。

　　莫非：“好吧。那个女人跟其他在晒太阳的老人都离得很远，始终没有跟任何人交流过。她目光有些呆滞，表情木然，其他人对于我们这种外来人多多少少会多看几眼，看到我们来看王军，眼神里都会有一点艳羡。而她，却始终没有看过我们。”

　　“她身上随身携带了一个小背包，一般人在‘家’里是不会背包的，除非是说那个包里有很重要的东西。一般患有突发性疾病的人会携带，里面通常会装有药物。那个女人穿了一件灰白的毛衣，上面沾染了一些泥。一般情况下泥最多只会粘在人的裤腿上，如果沾在上衣上，只有可能是她自己弄的。并且，她还没有意识去处理掉那些泥。”

　　“这家福利院的院长是个知识分子，里面穿着白衬衫，外面穿着中山装，口袋里还插着根笔，派克钢笔。当然，也不排除他喜欢装。爱穿白衬衫的人一定程度上都很爱干净，甚至是有轻微的洁癖。但是院长衬衣的袖口和领口上都沾了少许泥点，还有外套上粘了些细毛。”

　　“福利院里面没有养动物，就算有，动物的毛也都是又细又软。所以那明显是那个女人毛衣上的毛。而泥点子就更不用说了。”

　　莫非的话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一下。

　　但是陶米还是不明白：“所以呢？这证明了什么？”

　　莫非看了陶米一眼说：“那个女人患有急性病，并且精神上面有问题。还有，那个院长侵犯过她。”

　　陶米听到莫非的结论，感觉就像是吃了苍蝇一样恶心。或许是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这种人，她忍不住为那个院长辩解：“就凭他们身上都有泥，就断定那个院长侵犯过那个女人，未免也太扯了吧？或许是巧合呢？”

　　莫非看着陶米，表情平静：“院长刚才装模作样地去慰问了坐在那里晒太阳的老人，但唯独略过了那个女人。那个女人看见院长的时候，眼睛里有转瞬即逝的狠毒，但是很快就缩了缩脖子，转过身体去了。”

　　“一个人就算是有精神上的问题，但是她的情绪一定不会有错的。”

　　听见莫非分析得这样头头是道，陶米也无话可说，只是觉得有一些接受不了。

　　那些人看起来明明都很友善，但却又道貌岸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