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gl)》苏牧

4、第三章

　　见过了皇上，洛晚秋站在御书房外深吸着氧气。身在庙堂，不知道哪天一个不小心就会人头不保。刚才一番对话，更是惊心动魄，比起在扬州与同事的利益斗争，现在的自己实在是太幼稚了。
　　月如舟跟着退出御书房，一脸狡黠的笑容，跟王公公告辞后走到了洛晚秋面前。“怎么样？知道自己的可爱之处了吧？”
　　洛晚秋轻笑，答道：“月大人的手段，的确令在下佩服。”
　　“肮脏的政治，需要用肮脏的手段来掌控。小朋友，还有你学的。”
　　“我有一件事很是好奇，为什么你要帮我？”
　　“感业寺，你没忘吧？”月如舟指了指自己的肩膀，说道：“那天我的确带着……”见洛晚秋还是一脸迷茫，月如舟大笑了几声，接着说道：“身为司天台监，我对你这种人很感兴趣。而且帮你也不费劲，就顺便卖你个人情。我可听说皇后对您很是欣赏，不但举荐你，还处处为您说好话。”附到洛晚秋耳边，又低声说道：“而且皇后娘娘生得一幅帝王之相，天命不可违，也许有一天，我还要仰仗你呢！”
　　洛晚秋愣了愣，刚想再问些什么，远处走来了一个传事太监。见到月如舟，恭敬的请过安。打量了洛晚秋一眼，问道：“这位便是洛晚秋大人吧？”
　　“正是，不知公公有何指教？”
　　“皇后娘娘传您去御花园一见。”
　　“皇后娘娘召见我做什么？”
　　传事太监斥道：“大胆！皇后娘娘传召，怎敢问东问西？快随我走。”说完口气又是一转，笑着跟月如舟请安离开了。
　　月如舟轻摇折扇，意犹未尽的望着洛晚秋的背影。“呀！门外好像还等着一个人呢。算了，还是先回司天台好了。”自言自语之后，月如舟不紧不慢的踱向了司天台。

　　一路上紧跟着传事太监，洛晚秋也不敢多问。等到了御花园，传事太监不忘提醒一句，“见了娘娘，不该问的千万别问，记得么？”
　　“多谢公公提点。”
　　看洛晚秋一脸受教，想到皇后如此重视这个年轻人，传事公公听了也舒心，放缓了口气，将洛晚秋带到皇后面前。
　　“臣洛晚秋，见过皇后娘娘，娘娘千岁万福。”
　　“卿家免礼，赐坐。”贵为皇后，武氏并没有什么架子。一身凤纹华服，尽显母仪威严。媚眼流转，朱唇贝齿，丝毫不见岁月的痕迹。
　　洛晚秋受宠若惊，忙道：“娘娘体贴朝臣，实乃大唐之福。”
　　“卿家不要太过拘谨，初到长安，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么？”
　　“天子脚下，怎会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
　　武氏轻笑，道：“卿家实话实说便好。哀家可是听说今儿一大早就有人侯在禁城门口，可有此事？”
　　洛晚秋不敢怠慢，解释道：“臣初到长安，的确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
　　“但说无妨。”
　　洛晚秋站直了身子，正视起皇后。只觉得眼前的人似乎在哪里见过，仔细一想，却又不太可能。
　　“卿家？洛卿家？”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洛晚秋连忙跪下，“臣失态，望娘娘恕罪。”
　　武氏并不生气，依旧笑道：“事隔七年，想来卿家当时年幼，感业寺之事也忘得差不多了。”
　　洛晚秋全身一颤，抬头望着皇后，“您……您就是……”
　　“不错。”武氏扶起洛晚秋，叫来宫女，摆好了棋盘。“卿家可记得当日的棋局？”
　　“臣从不敢忘。”
　　“事隔七年，不知卿家的棋艺进步了多少。”示意洛晚秋坐下，武氏指了指棋盘，说道：“这开局乃是哀家当初失意之时所摆下的，没曾想哀家每次与圣上下棋都会想起当日的事情。今日趁着卿家进宫，不如将这局棋下完。”
　　“臣遵旨。”

　　司天台，一度属秘书省管辖，主管天文历法。月如舟天命灵童，自小便被接入宫中抚养，玩弄权术于股掌之中。上任后两年内，更是解决了无数灵异事件，赢得圣上的信任。只不过，即使在怎样信任，月如舟也只能是一个司天台监。
　　安于现状，月如舟哼着小调，加快了脚步。
　　眼看马上就能到家门口了，凌紫冥从天而降，拦住了去路。
　　“我还以为大白天闹鬼，没想到是敖兄。”月如舟并不惊慌，或许他根本不知惊慌是什么，继续自己的调侃，“就算是忠犬，来到禁宫之中，也是要拔牙的。”
　　凌紫冥还在向为何会被称作敖兄，听了后半句才明白，原来月如舟将自己比作藏敖。一把拉起月如舟的衣领，凌紫冥狠狠地问道：“想来你是养尊处优惯了，不知什么叫民间疾苦吧？”
　　“呵……百姓苦，能苦过天牢中的囚犯么？宫里的手段，想必你也从没见过。”
　　修长的手指在凌紫冥迫害自己的手上一点，竟令凌紫冥失去力气，动弹不得。
　　“你下毒？”
　　被凌紫冥这么一说，月如舟真是欲哭无泪，“拜托你有点想象力好么？你可以骂我是妖怪，用的是妖术什么的！唉！我怎么突然觉得你比你家大人还可爱呢？”
　　提到洛晚秋，凌紫冥才想起此行的目的，忙问道：“大人现在在什么地方？”
　　“他在御花园啊！怎么，你还想去御花园？”月如舟诧异的瞪大了眼睛，随即自我肯定，说道：“不行，你当这是你家花园，想来便来，想走边走。私带武器，擅闯禁宫，还敢要挟我，这些罪名足够你掉几百次脑袋的。安全起见，你还是先跟我回司天台吧！”说完勾勾手指，凌紫冥的身体自己动了起来。
　　见惯了月如舟往司天台带人，巡查的禁卫也不细查。等到了月如舟的地盘，凌紫冥这才明白什么叫邋遢。
　　书房墙上贴满了符咒，一系列道士骗钱的工具在这里一应俱全，书桌上的古籍凌乱不堪，地上的毛毯也用朱砂涂得看不出原来的样子，就连房顶梁上也吊着许多不知名的玩意。这个屋子，大概只有月如舟还算干净。
　　“这里真是……”饶是凌紫冥，也不知该怎么形容这间屋子。
　　“我的书房啊！”月如舟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你随便坐，等会儿我给你算一卦。”
　　看月如舟笑得更是阴险，凌紫冥已经后悔没听洛晚秋的话，乖乖守在外面了。
　　“把你的生辰八字告诉我。”月如舟从书堆中抽出一本黄历，信手翻了起来。见凌紫冥迟迟没有回答，月如舟凑来到他身边。妖媚的脸庞上写满了诱惑，用富有磁性的声音说道：“你就是不告诉我，我也有办法为你推算凶吉。眼下时间尚早，洛晚秋不知何时才能出宫，你正好留在这里陪我。”说完还在凌紫冥耳边吹了一口气。
　　凌紫冥动弹不得，只好从实招供。眼前的人和夕凉一样，张了张女人的脸。不过还是自家师弟好，虽然人是冷了点，话是毒了点，功夫比自己好那么一点点，总体来说还是很贴心的。哪像眼前这个人妖，仗着自己媚了一点，官大了一点，懂得东西比自己多了那么一点点，就敢欺负自己。哼！好汉不吃眼前亏，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出了皇宫，等恢复自由之后，我要不报复我就不叫凌紫冥！
　　“咦？你还有个兄弟？”
　　说道兄弟，大概就是夕凉了。凌紫冥突然有点佩服月如舟了，说道：“师弟的话倒是有一个，你问这个干嘛？”
　　“随便问问而已。”不明白凌紫冥高兴个什么劲，月如舟又开始提问了：“你叫什么名字？”
　　“这也是随便问问？”被对方噎了一句，凌紫冥自然不会再犯傻。
　　“我叫着方便，难道你想我一直叫你‘喂’？”
　　再度被将军，凌紫冥气得牙痒痒，只好打出最后一张王牌，说道：“我要是没认错，你就是司天台监月如舟，是么？”
　　“你看出来啦！我就说嘛，我的知名度应该不差才对。好了，告诉我你的名字。”
　　“凌紫冥！”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的这三个字，凌紫冥终于感受到言语的厉害。
　　“噗……哈哈哈……”月如舟忍不住大笑出来，“你居然……哈哈，有这么文静的名字，哈哈哈……笑死我了。”
　　等笑声停住，掐指算了算时间，月如舟从墙上撕下来一张符，熟练的折成一个三角形，递给了凌紫冥。“那，把这个交给你家大人，叫他随身携带。”
　　“这是……”凌紫冥伸手去接，不知何时恢复了自由。
　　“平安符。这可是好东西，这世上除了圣上，我可再没给过别人。谁叫我跟你家大人有缘呢！我叫人送你出宫去，算来你家大人也差不多快到宫门了。”说着，也不管凌紫冥来不及反应，推着他边往外走，招手叫来一个小太监，将凌紫冥送了出去。
　　“看来今年的鬼祭随时都可以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