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蕉鹿梦》蓬莱小怪兽

11、现世变

　　小唯夕从朦胧睡梦中醒来，睁开迷茫的眼睛。

　　第四次了，受伤后一次次的往返异世和现实中，强烈的不现实感让唯夕竟有些恍惚。

　　稍微抬起上身，又晕眩的倒了下去。

　　床头的小灯散发出柔和的光，一圈圈的散开。

　　唯夕抬起小爪子，手指头上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了，唯夕顿时懊恼不已，她竟不知道自己晕血。

　　白嫩细腻的小手想要附上额头兀自哀叹一番。

　　突然，她感到了不对劲儿。

　　咦？平时对她疼爱照顾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怎么一个都不在？

　　这不科学啊！他们都去哪儿了？发生了什么大事儿吗？

　　想着想着，唯夕已然下了地，穿上自己最爱的粉兔长耳拖鞋悄咪咪的出了房门。

　　二楼是卧室，最东边的那间是范爸爸处理公务的书房。

　　因是晚上，唯夕靠在楼梯边，客厅亮着光，却没有什么声响。

　　在探头看看二楼的其他屋子，只有那间书房，因着门好像没有关紧，门框的四周隐隐约约透着点儿光来，还有爸爸和姑姑说话的声音。

　　“他们都在里面吗？”唯夕摸摸鼻子，所幸啥也不管向书房探个究竟。

　　点着脚尖悄悄靠近书房的门，眼睛朝着门缝里望去。

　　这才发现，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姑姑姑父竟然都到齐了。

　　透过门缝，唯夕凭借超凡的视力，隐约看见了爸爸一脸愁容的拥着低声哭泣的妈妈，爷爷奶奶坐在沙发上看不清表情，姑父在一旁神色严肃紧握着姑姑的手。
　　姑姑神色憔悴，竟然穿着两只不一样的拖鞋，连优雅得体的仪容都不顾了。

　　唯夕大惊失色，这时怎么了？

　　耳朵紧紧的贴着那个缝隙，千方百计想要知道点儿什么。

　　可大人们好像已经商讨完了，不怎么言语。

　　唯夕听了一会儿，并没有获得什么有效的信息，刚想进去。

　　突然，屋里范妈妈的抽泣声消失了。

　　“就这样做吧，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死，我做不到！”范妈妈从丈夫的怀里站了起来，却紧紧握着丈夫的手。

　　唯夕看不到她妈妈坚定的目光，看不到姑姑泫然欲泣的神色，也没有看到爷爷奶奶好似一瞬间灰暗了的容颜。

　　屋内稀稀疏疏的衣服摩擦声响起。

　　唯夕猛地转身，她可不想被爸妈抓到自己偷听墙角，飞快向卧室跑去。

　　刚躺下，装模做样的闭上眼睛睡下，就听见门再次被推开的声响。

　　来人的脚步声慢慢接近了床边，熟悉的香味在鼻尖蔓延，是妈妈的味道。

　　唯夕静静躺着，分外安心，一双温柔细腻的手抚上了唯夕的面颊，轻轻的，柔柔的，好似手中抚摸的重逾千斤，珍若生命。

　　一滴，两滴，三滴……

　　唯夕感觉到自己的脖颈好像滴落了水珠。

　　她不敢擦拭，只微眯着眼。

　　床边的妈妈已经哭倒在了爸爸的怀里，使劲捂着嘴唇，发出“呜呜”的压抑的哭声。

　　爸爸的拳头握的紧紧的，平时深邃俊逸的爸爸此刻双眼里有掩不住的血丝。

　　“妈妈怎么又哭了？爸爸……爸爸怎么……”

　　唯夕百思不得其解，刚想要睁眼开口询问，就听见了爸爸压抑的声音，好像有太重要的东西无法割舍。

　　“安晴，我们要去准备了。”

　　范爸爸唤着范妈妈的名字，最后范爸爸深深的凝视躺在床上的女儿，一个吻轻轻落在唯夕的额间，两人相携匆匆离去。

　　唯夕心中的恐慌莫名，手攥紧了被角盯着，喃喃的呼唤着“爸爸妈妈”幼小的她并不知道她的人生将要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

　　六岁生日很快来到，范家的别墅内灯火辉煌。

　　两层通高的客厅里，水晶灯白色的灯片簇成明亮的灯光，映照整个房间。

　　桌面上，高台上，处处摆放着精致小巧的糕点和饮料。

　　不同以往高朋满座，杯盏交接的生日晚宴，今天的生日会，只有唯夕的亲人和楚家的叔叔阿姨参加，爷爷奶奶也特地从老宅赶到了别墅。

　　唯夕坐在沙发上，公主裙的白色裙摆绽开，头戴着小皇冠闪亮，分外可爱。

　　但从半月前开始，唯夕的状态就不对，恍恍惚惚神色不宁。

　　她已经两个多月没有见过爸爸妈妈了，起初，姑姑还解释是爸妈去谈生意了暂时要离开一段时间。过一段时间再问，又解释道是有要务处理小孩子就不要担心了……渐渐的姑姑看着唯夕充满信任的目光，言辞愈发躲闪。

　　大家送给她的生日礼摆满了身旁的桌子，可唯夕的神色却蔫蔫的，众人的喜笑也好像不那么真实。

　　唯夕自然是察觉到了大家的佯装欢笑。

　　她站起身来，走到奶奶的身旁拉着她的手。

　　“奶奶，爸爸妈妈什么时候回来……夕夕想他们了……”唯夕泫然欲泣，眼泪在眼眶里不停地打着转，仿佛不得到答案不罢休的样子。

　　奶奶脸上的笑骤然停滞，除了小孩子，众人的笑容也变得僵硬起来。

　　两个多月没有见过爸妈的唯夕，在生日的这天所有的恐惧和担忧终于爆发了。

　　“夕夕……你听奶奶说……”

　　奶奶正想解释些什么，一阵铃声响起。

　　电话旁的姑姑接起电话，：“喂……”

　　眼看着姑姑的脸色突地煞白，电话挂断，姑姑腿脚一软差点瘫坐在地，姑父接住了快要晕倒的妻子。

　　“怎么了？！”一声声颤抖的、不安的声音响起。

　　姑姑抬起眼眸，怔怔望着前方。

　　“大哥大嫂……大哥大嫂……坠亡了……飞机失事……”

　　“轰”的一声，唯夕和众人如早霹雳。

　　……

　　很快，范家在接受噩耗后，办了丧礼。

　　丧礼的当天，本是艳阳的天气下起了雨来，淅淅沥沥，阴霾漫天。

　　唯夕一身黑色的裙子，苍白的脸色让人心疼，刚病愈的她撑着黑色的伞，站在墓碑的最前面，深深凝视着墓碑。

　　那墓碑上是她最爱的父母，墓碑的下面是一块飞机的残骸。

　　温长的手搭在唯夕的肩膀上。

　　“楚辰哥。”

　　唯夕转头，楚辰眼中的忧色毫不掩饰。

　　“我没事的。”牵强的笑容在唯夕憔悴苍白的脸上。

　　此时，转过头去凝望着墓碑的唯夕，并没有看到楚辰眼中的晦暗不明。

　　丧礼很快过去。

　　这半年来，唯夕经历了种种噩梦，异世梦，现世梦交织。

　　命运像一只凶兽紧紧扼住她的喉咙，父母的离世让这个幼小的女孩失去了守护的港湾，小小的孩子迅速成长起来。

　　——————

　　一宿看完了日记，唯夕在睡梦中仿佛重温了一遍所有的记忆。

　　异世的惊惧，现世的悲痛，有惊闻噩耗的悲伤，也有一路成长中未未和楚辰相伴的欢笑和心安。

　　昏暗的房间内，唯夕呓语不断，栗色的长发胡乱的散落在枕上，被流下的泪晕染开来。

　　一声尖叫突然脱口，唯夕猛地坐了起来。

　　冷汗涔涔的流着，浸湿了衬衫，皙白纤长的手不住的捂住胸口，好像有一把利剑刺了进去，血淋林的生疼。

　　苍白的脸上，冷汗布满了额头和鼻尖，眼中的惊恐和毁天灭地般的悲痛消散不去。

　　“是前世的梦吗……他，又是谁……”

　　双手插入发中，那个绛紫衣袍的男人是谁？那个一剑刺穿她胸口的男人是谁？

　　“噌噌噌！”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一个颀长的身影忽地推开房门抱住了唯夕。

　　“又做梦了么，不怕不怕，都是假的都是假的。”楚辰轻拍着她颤抖的背，低声安慰。

　　清冷的声音此刻温柔无比，又带着小心和害怕。

　　唯夕环住处楚辰的腰：“哥，这次我看到他了！那个一剑刺穿我胸膛的人！”

　　楚辰闻言身形一震，勉力稳住声音：“你可看清了他的脸？”

　　怀中的唯夕咬咬唇，不甘心：“……没有看清样貌，但他的身形，他的眼睛，我一见就能知道！”手不自觉的攒紧了楚辰的衬衫。

　　梦中的那人，有着鹰一般的眼睛，浑身的肃杀之气，那把利剑刺向她的时候，她清楚的看到了那人手腕上的十字伤痕！

　　“唯夕，不要去想好不好，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那些事情都与你无关，不要想了，不要想了……”楚辰颤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唯夕挣脱了他的怀抱。

　　“我忘不掉！楚辰哥哥！我都记起来了，一切都记起来了。你的催眠只让我的记忆沉睡了，现在我都想起来了。”她扯出胸前的玉环，指着玉环，“这个！这个和未未发掘出的瓷碗是一个质地！我和未未研究了那么旧，我终于要触碰到那个答案了！”

　　猛然凑到楚辰跟前，眼中满是疯狂。

　　“楚辰哥哥！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我经历过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个梦是真的！”她疯狂的大叫着，“这才是我爸妈死去的真相不是吗？只要再回到梦中，再到那个世界去，我一定能知道所有的答案！”

　　她的眼睛中血丝盘绕，仿若癫狂的推开楚辰：“为什么族谱里的嫡系嫡女的名字有被抹掉的痕迹！？为什么姑姑每每看到我受伤都惶恐不安？！我必须要知道一切！一切！”

　　范唯夕夺门而出，开着车就向未未的研究所冲了过去。

　　楚辰彻底的慌了，急忙追了出去。

　　“嘭！”的一声，前面银色的车被一辆卡车撞上，周遭的车辆避散不及，接二连三的汽车相撞。

　　等到楚辰赶到事故现场，银色跑车中的唯夕早已失去了气息，她低着头，手死死握着胸前的玉佩，血浸满了衣衫。

　　“还是……躲不过么……不管我怎么努力……”楚辰呆呆地站在那里，眼中满是不甘和绝望。

　　研究所内，未未等的心慌意乱，拿起外套想要去找唯夕。

　　刚到研究所大厅，就听见墙上的电视新闻里出现了熟悉的车，她停下了脚步。

　　那是……唯夕的车？！

　　“……前方报道，龙湖中路一辆银色跑车和卡车相撞，十五辆车接连碰撞……警方初步判定为系卡车司机醉酒驾驶所致……据医院方面的回应，此次特大交通肇事事故银色跑车主人一人死亡，其余司机均为轻度擦伤……具体情况我台会后续跟进……”

　　镜头扫过事故现场，一个白衬衫的男子呆呆站在跑车旁泪流满面。

　　“夕夕……”

　　衣服脱手掉在地上，未未愣在电视面前，泪水奔涌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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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楚辰哥哥出现啦！！！！
【小剧场】
唯夕：我死了。你很开心哦(⊙o⊙)？
没睡醒：开心啊o(*￣▽￣*)ブ 终于不用唠叨你现实世界的生活惹！！
楚辰：你到哪儿，我到哪儿！捧心状~~
晋王：我等你，等的好苦！
楚辰：来！打一架！
晋王：谁怕谁！
没睡醒：你俩我都怕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