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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4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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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我神情冷若刀锋,却充满着绝望。
姐夫似嗜血修罗,用锋利獠牙啃咬我的脖子,留下两个带有血痕的尖尖空洞。
我想尖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想向姐姐求救,却发现姐姐也被绑在了旁边的柱子上,动弹不得。
我恨姐夫。
医院重症监护室里,医生和护士忙个不停,手忙脚乱却井然有序。
不知亲眼目睹过多少个生死存亡的时刻,他们个个都面无表情,却能从额角留下的汗水中感受到紧张的气氛。
心率监测仪滴滴滴滴如催命铃铛响个不听,很难听,却异常催眠。
偶尔听到连贯而刺耳的哔声。
我想睡了。
我听说人死之前,过往会像走马灯一样在脑海里一暮暮迅速闪现。
但我没有看到,也许是回忆在这几天里已经迅速倒带过了一遍,也许是我还没有到死期,黑白无常还不想给我这个福利。
然而在经历了无数次电击后,那心率检测仪却恢复了正常节奏。
我听到大夫说:平稳而有力。
明明,不过已经是个行尸走肉而已。
明明,不过已经是个只会呼吸的废物而已。
终于,其他人陆陆续续地走出ICU,大夫也摘下了纯白口罩。
我听见外边姐姐用明显颤抖的尖锐声音质问大夫。
我觉得如果大夫说了手术失败,请节哀之类的话,估计姐姐会拿整座医院陪葬吧。
“医生,他怎么样了?”
“病人宋许弋,重度颅骨损伤,视神经受到压迫可能会导致暂时性失明,有极大可能失忆,但病人尚未苏醒,具体情况未知。腰椎、盆骨骨折,脸部大面积擦伤,建议明天立即进行整容手术。病人现在情况稳定,如果今晚没有并发症状的话,明天就可以转送普通病房了。今晚我值班,有任何情况立即通知我。你们可以进去探望病人,今晚应该能醒了。”
姐姐只是进来抽噎了一会儿,叹了口气就走出去了。
只有姐夫掇来一张椅子,坐在我身边,无声地颤抖着。
医生说,脸部大面积擦伤,是毁容了吧,一定很丑很难看吧。
可是就算好看又怎样呢,暨哲他,又不喜欢。
姐夫为什么要流泪呢?明明是他错了不是吗?
是,演戏给姐姐看吗?
不过现在看来,我好像并没有失明。应该也没有失忆吧毕竟关于暨哲的一切还是那么痛。
还有刚才那个梦境。
不,为什么姐姐要把姐夫留在这里他骗了你啊,他可能会杀了我,不,他一定会杀了我的。可能会拔掉我的氧气罩,可能会掐死我,也可能会拿针筒戳死我。
好像不管哪个都跟我设想过的死法差不多,不是憋死就是痛死。
不过既然都已经经历过一次了,为什么不直接摔死了了事呢?为什么当时旁边没有车辆经过呢?
上天还真是不眷顾我,让我依然能看到这个世界能听到这个世界,甚至还能触碰到这个世界。
那么的污浊。
沉闷的心跳声过后与困兽般的低鸣呜咽后,姐夫也叹了一口气。
然后姐姐带着王燃走了进来,给了他们一人一个巴掌。王燃跪在地上拼命磕头道歉。
那么的清脆嘹亮。
“你们两个到底什么时候可以长点心,20年前还嫌没有把小弋吓坏吗,现在这又是闹哪样?啊?”
至少,王燃是无辜的吧。
而且20年前知道姐夫只是在演戏以后,我并没有生气,我只是觉得自己长大了,不能再任性,要避免类似事情发生才对。否则我对不住姐姐。
”淑欢,你冷静一点,小弋还在睡。“
”哈,冷静?赵鹏,你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心,你到底是怎样想的,你对小弋的百般呵护到底是虚情假意还是发自内心?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反反复复?“
“我是真的把小弋当成了自己的亲弟弟,我待他的心比待咱亲儿子还真啊。“
姐夫低垂着头,明明是个年近半百的大男人,此时却跟偷吃被抓的孩子般。
”亲弟弟?赵鹏,你真是能说啊,看到小弋现在这样你是不是很开心?从小就是这样,你是不是觉得把他吓哭就很有成就感?让你去接他的时候我就跟你说了小弋情绪不对,你别刺激他。结果呢,你都做了什么?“
”我真的只是想像以前一样吓笑他的,以前都是这样啊。我也没有想到这次小弋会哭,所以我赶紧把他带回家啊。“
我确实不是被姐夫吓得受了刺激的跳车的。
况且我也不喜欢刺激。我只是,心如死灰罢了。
"那可真有意思了,回家?你往哪开呢,咱家难道是地狱吗?“
“别胡说,医生都说了小弋已经脱离危险期。小弋是突然跳下车的,我没有一点防备。”
姐夫抱着头,一副悲痛的样子。
做人难道一定要这么虚伪的吗?别再假惺惺的了。
“你跟小弋说了什么?”
“他问我认不认识陈凯哲啊,我刚说认识,小弋就......"
"陈凯哲?我听说是广胜集团的老总?”
“是啊,我老家隔壁一哥们陈海的弟弟。”
“陈海?我怎么不认识?这跟陈凯哲有什么关系?”
”我读大学的时候他们一家就移民了,你当然不认识。我不知道啊,我只是跟小弋说是广胜集团的老总啊。怎么了吗?难道跟小弋实习那会有关系?”
难道没有关系吗?
“赵鹏,你如实告诉我,你当年到底为什么不让我抓人?“
"抓人抓什么人?”
“你别在我面前装傻,当年的事情难道不是陈凯哲一手策划的吗?为什么不让我抓他和那群工人盘问?就因为他是你朋友的弟弟,你就可以包庇他伤害你小舅子的事实吗?“
”淑欢,你冷静一点。如果真有这种事情,我不会放过任何人,但是陈海跟我是多年的兄弟,他什么人我再清楚不过,如果他弟弟真的做出这种事情他也不可能不告诉我。“
“如果陈海对此事并不知情呢?”
“小哲也从小到大跟在我后面跑,他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这里面一定存在着误会,我让他明天就来一趟香港。”
姐姐也似乎已经冷静了下来。
“我调查过陈凯哲,却没能找到任何证据,所以以为真的只是一场误会。但从小弋的反应看来,事情应该没那么简单。”
“都怪我,我一定会调查清楚这件事。”
“最好是这样,如果小弋有事,谁都别想好过。”
“王燃,你起来吧,打电话让陈凯哲过来,就说我有急事叫他。”
“是,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