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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   封九不是个嘴笨的人,他和南翼一道,一天到晚变着花样表白不是什么稀罕事,南翼听习惯了,也便由他去了。朱雀镇守南方七宿不知多少年月,不说封九,看世间生灵多半都带着点看小辈的心态。封九和她说喜欢,她也不曾放在心上。
      何况南华封九于花间素有令名,婉拒过女修的秋波暗送,也曾于凡尘掷果盈车。
      南翼不曾当真,封九也不曾强调什么,倒也算是种心照不宣。

      封九安静翻着架上书册,看模样颇为专注。十七在两人脚边绕了几圈,无人搭理,很是有些无趣,他抬手拽拽封九的衣角。
      封九给了他一包松子糖。
      十七抱着糖,歪着脑袋有些不解地看着封九,他性情虽皮实,骨子里还是个不怎么通达人情世事的小妖,未经世事的孩子,对旁人情绪倒是敏感。十七抱着糖,又拽了拽封九的衣角,把松子糖举高了递到封九面前。
      封九垂眸看了一眼,唇角略扯出一个弧度,他往下看,眉梢低压,双眸微合,看上去在笑,却有些漫不经心的味道在里面。他问:“怎么,不喜欢?”
      十七嘴巴一撅,抱着糖背对着他不理人了。
      南翼道:“他是想分给你吃。”

      十七正闹脾气呢,背对着封九把松子糖咬得嘎吱嘎吱响,而后就让封九捏着后脖颈拎了起来,空着的一只手抓了几颗松子糖扔进嘴里,笑道:“小猴崽子还有点良心的嘛。”
      气得十七伸爪子挠他。

      南翼就像是个带着两个熊孩子出门的大家长,两个孩子打闹,她就在一边旁若无人地翻着手上书册。封九瞄了一眼,见她看得是一卷记载战役伤亡的名册。封九道:“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想不太明白,聂尧也算是满手鲜血的人。天道之下无家国,是非对错便也不从依凭,那么他满身杀孽,又是如何问道的?”
      “天道万事留有一线,也未必就那么绝对,古来以杀证道的也不是没有。”南翼说:“但聂尧命格并非主杀伐之人,所以我更倾向于,有人替他挡了这个劫数。”
      封九接道:“或者他有什么蒙蔽天机的至宝。”南翼垂眸,把手边一本手札取出,翻开其中一页递给封九:“我不懂排兵列阵之术,但这个阵法,我总觉得不像是单纯的兵阵,看着倒是有点八方贪狼阵的影子。”

      “天兵戮阵吗?”封九接过来手札细细推算一遍,肯定道:“兵法讲究天时地利人和,虽有借天时一说,归根结底也只是顺应天象变化而已。”
      “可这阵是在借运。”南翼说:“应当是简化了八方贪狼阵,又加了点别的进去。”
      封九看着手中阵图颇为嫌弃的样子:“这种邪门歪道,说它是八方贪狼都嫌堕了名头。”
      十七完全听不懂两个人在说什么,好奇道:“什么是八方贪狼?”
      封九伸手把他抱起来,神情很是得意:“不懂了吧小鬼,你求我我就告诉你啊。”
      “……”十七抬手蹭了他一脸的糖渣子。
      封九一边擦脸一边唾弃:“这倒霉孩子要是我家的,我一天照三餐揍他。”

      “走吧,这里应当也没什么了。”南翼道。
      封九倒是不急着走:“这里密道错综复杂,却都让人填上了,你不好奇吗?”
      南翼不甚明白他的意思:“都已经没有了,还有什么价值?”
      “那价值可就大了。”封九笑着看着北侧一面书架,抬手一挥袖,书架移开,背面墙面上隐见密道痕迹。封九屈指成爪,凭空一掏,将密道口炸开了缺口,露出了密道内的砖石,他丈指一量,道:“大宛同大黎所规定的砖石规格有所不同,看这尺寸,是大宛时的所建。可是,一个上受帝王信任下受百姓爱戴的将军,为何要将府中密道修得迷宫一般错综复杂?”
      “你的意思是......他在府中藏了什么东西?”南翼问。
      封九神神秘秘地摇摇手指:“一个位极人臣,注定青史之上留佳名的人,抛去得道成仙,还能求什么?”他手指划过密道中的砖石,笑道:“照我看,八成是黄袍加身。”
      “你怎就确定是这个?”南翼问:“聂尧辞官后便入方外,为何你认为是黄袍加身?”
      “两个理由。”封九解释道:“第一,求仙问道一事,不乏人向往,就算无心于此,也没必要遮遮掩掩。需要藏起来的,只能是见不得人的。第二,聂尧少年成名,为将三十载有余,虽战功赫赫,但严格来算并非乱世,朝中也并非无人,没到非他不可的地步。他身居高位,自然不缺机会同方外接触,他若是早便有此念头,没必要等上这么多年。毕竟修道这事,虽不拘年岁,到底还是越年轻越好。”
      南翼想来有几分道理,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推:“但他后来却转了念头,放弃了筹谋已久的事情,想必便是他入方外前夕发生了什么。既然入道,便并非无心,那么原先他不求道,最大的可能便是他求不了,这就和现在的情况有所矛盾了。”南翼抬眸问封九:“你怎么看?”
      封九两手一摊:“没什么看法,我又不中意那老头。”
      南翼一滞,泄气似得叹了口气:“没个正经。”

      三人进府的时候是八仙过海,走的时候倒是挺“齐心协力”。
      十七扒着南翼的胳膊想要南翼教他隐身的功法,封九瞅着南翼脸上颇有些纵容的神情,深吸了一口气,学着十七的样子摇了摇南翼的衣袖,撒娇道:“南翼姐姐,我也想学。”
      南翼:“......”
      她无奈地转头看了一眼封九,叹息道:“你贵庚?”
      封九冲着她眨巴眨巴眼睛,笑得讨好:“三岁六岁九岁,你听哪个顺耳就哪个。”
      连十七都看不下去了:“你们人类都这么不要脸的吗?”
      “你不懂。”封九拎着十七悉心解释:“人间真情不是你这种刚学会化形的小妖能理解的。”
      十七怒视他片刻,掷地有声:“我呸。”
      封九痛心疾首:“不知却不问,朽木不可雕。”
      南翼并指点在两人眉间,打断了两人扯皮。封九只觉识海一震,内里多了一份隐术幻化功法。南翼收了手,衣袖一敛,道:“走吧。”

      南翼虽看起来有些淡漠,但着实是个心思细腻的人,她与封九可辟谷不食,十七不行。带上赶路的时间加一起折腾了一日,除了封九给的零嘴小食,十七一顿正餐也没混上,这会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
      看封九引路点菜熟门熟路的模样,便知此处封九熟悉得很。南翼摇头:“你一个修道人,整日耽于口腹之欲,你师父就没说过什么吗?”
      “人生在世走一遭罢了,或长或短的,当然还是怎么舒心怎么来的好。”封九笑道:“至于我师父,他不抢我的酒就不错了。”
      “当年我遇到你的时候,你心中不甘与怨愤我看得分明,执念之深你竟看得开。”南翼沏了杯清茶,有些欣慰:“是你师父教你的吗?”
      封九一手支着头,样子有些懒散:“很早便有人和我说过这些,我只是想通了。”

      这酒楼人员嘈杂,封九等人来的不算早,楼上雅间早便满了。封九原想等一会,或是干脆拿钱砸出一个雅间来,南翼倒是随性地很,大堂找了个空桌子落座点了菜。
      封九瞧着南翼和十七怡然自若的模样,觉得有些头大。
      南翼神情虽淡,相貌却是无可指摘。她一袭广袖红衣,是朱雀翎羽所化,不见纺织纹,平顺垂坠,裙摆广袖摇曳如流云,但凡有点眼力,纵然观不出什么料子,也知是一尺千金的名贵品种。
      晏城一向繁华,三教九流来来往往,纵使生人常见,但来来往往成千上万,也不一定等遇到一个这等相貌的这等气派的人物。故而南翼等人甫一踏入酒楼大门,便成了众人焦点。
      而后南翼又大大方方在大堂落座。
      封九瞧着周遭人盯着南翼颇有些惊艳意味的目光,手中折扇有些暴躁地在桌上点了点。

      看的人多了,总会有些大胆的。比如二楼雅间的一位小世子。
      这小世子名为赵景原,父亲是当今大黎帝王赵先启一母同胞的幼弟,受封颖亲王,颖亲王膝下六女一子,这一子,便是赵景原。
      赵景原也不是什么作恶多端之人,不作奸犯科也不欺压百姓,无非就是文不成武不就,日常喜欢听个小曲。他自认不是什么好色之人,听曲赏琴也是发乎情止乎礼,然而他在酒楼瞧见了南翼。赵景原一双眼睛几乎看直了,他觉得从前自己不好女色,实在是庸脂俗粉入不得眼。
      可惜南翼一向不在乎他人目光,他盯了半晌也不见美人抬首看他一眼,倒是他身旁的男人,面色不虞地看过来,眼神隐隐带着杀气。
      而后美人身边的一个小孩子抬头好奇地看着他,冲他挥挥手。
      赵景原一哂,觉得这事颇为有趣,然后折身下楼,径直往美人那一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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