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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山野迷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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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所谓的“青鸟旅舍”和“自然居”都是位于嵬仧山的半山腰处。
山路虽然经过了人工的修正,蜿蜒曲折。可走久了还是让人觉得疲惫不堪,两边的视线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宽阔,放眼望去除了被周围树木遮挡住的天空,便是杂草重生的山坡、参天大树以及散落在四周的碎石。当视线变得开朗之时,便能望见远处的层层山峦,以及那些零星散布在大山中的农家,此时已经是炊烟袅袅。
虽然威隐自顾自的走在前头,白花花的阳光肆无忌惮的撒在他的发间,竟将他的发丝照的晶莹璀璨。可他还是会时不时停下脚步,一脸惬意的站在那里,原地等着菱雅她们墨墨迹迹的跟在他的后方不远处。
“威隐,你说海里有会唱歌的生物吗?”菱雅问这句话的时候,后者的眼神有些诧异。是啊,就算是搭话可谁会像她这样竟选了一个好无头绪的话题。可是她又坚信他读书读的多,见多识广,肯定知道跟多一般人不知道的东西。紧随其后又补上一句,“就是那种将脑袋露在水面上,唱歌的那种生物。”
“你说的是海妖吧。”他的回答紧随其后,深怕自己再不回答,菱雅就更加不知所措的不停描述。其实他挺想笑的,可当瞥见菱雅那张苍白的脸,到底还是给忍住了,使劲的憋出一个鄙视的表情。
“海妖?”菱雅知道海妖,用通俗的词语来描述那就是美人鱼,据传她们喜欢在海上用歌声来蛊惑过往船只上的水手,可是,“海妖是不是很喜欢蜡烛?”
梦里,她分明记得轩琪雅是把蜡烛给挥了出去,而那批海妖在见到蜡烛的那一刻,整个人都兴奋的活了过来。其实她知道,对于这种问题,更应该去问问当事人。可是就算当事人也是梦里的当事人,况且她总是觉得轩琪雅似乎并没有表面上那么的简单。
“蜡烛?”这回威隐的表情看起来这个问题似乎具有一定的深奥意义。只是他又奇怪的望了菱雅一眼,淡淡道,“或许吧。”
“或许?”如果此时菱雅与威隐的关系也是那么的铁,她一定会追问一句“什么叫或许?其实你不知道就直说,我保证不笑你。”可关键是回首往事,这貌似还是她第一次和威隐搭上话,想这种充满嘲讽值的话再怎么也得往肚里咽。
一旁的依依明显已经按耐不住自己所有的情绪,她一把扯过菱雅,企图将菱雅的目光从男神的身上转移到她那张焦虑的脸上,一边使劲使劲的压低声音,质问道,“菱雅,你疯了?你这是找的什么话题?这种话题,难怪你这辈子注定成为单身狗。”
“海妖喜不喜欢蜡烛我不确定,但我倒是听说过一个关于人鱼和蜡烛的故事。”威隐完全无视她们那边的拉扯,停下话茬,直直的望了过来,见菱雅一脸的崇拜并求知若渴的点着头,他才缓缓的将话题继续说了下去,“故事具体我也记不清了,只记得有个老奶奶家里一只养着一条人鱼,家里的经济来源就是做蜡烛,卖蜡烛。然后有一天,有个富商发现了人鱼,并决定用巨额将其买下,老奶奶没经受住金钱的诱惑。那条人鱼被运上船的时候手里一只捏着一根刚刚做好的白色蜡烛,并在漆黑的夜里将其点燃,照亮海面,希望有人能救她出来。”
菱雅没有继续问下去,因为故事的结局可想而知,人鱼最终没有获救。她想了想,也许海妖,也就是人鱼之所以会喜欢蜡烛,只是因为蜡烛在她们的眼中代表了希望。
菱雅始终都没有告诉依依她所做的梦。而实践证明她的选择并没有错,因为当依依看到这次要居住的屋子时,就彻底崩溃了。
屋子很简陋,只要站在门口就能将屋内的设施一览无余,斑驳的墙壁,破旧的门窗,而最醒目的则是那两张并排的单人床,这是屋内唯一的家具。而墙上那扇唯一的窗户正好能看到外面那条小路——她们上山的小路。
进屋的时候依依顺手按了按按钮,“吧嗒吧嗒”连续按了好几下,天花板上的那个灯泡这才极不情愿的亮了起来。只是它亮了,但依依的表情却紧随其后的暗了下去。
菱雅倒是向来对住宿没有太大的要求,只要吃得饱,睡的安稳就行。所以正当她将行李一件一件的拿出来时,依依最终还是变了脸,冲过来将刚拿出来的行李又一件一件的给胡乱塞了回去。
“菱雅,我们去找妖歌她们,我不想住在这里。”
“为什么?”虽然这屋子从格局上来看相对独立,但好处也是比较自由,离别的屋子都有一定的距离。
“我就是不想住在这里。”
“为什么?依依,其实这屋子的条件和我们在雅格洛住的地方也差不了多少。”菱雅环视了一圈,好吧,她承认从面积上来说是小了那么一点。
“是差不多,可是这门,这门打开就是直接面对乡间小路,我怕不行么?”
闻言,菱雅转身打开了那扇毫无安全感可言的木门,这个时候天色已经渐渐的暗了下来。
“青鸟旅舍”说是旅舍,其实也就是当地居民所居住的平房。如今知识将那些多余的房间腾出来作为客房。撇开这件单独的屋子不谈,整幢屋子的格局也相当的简单。进门是大厅,左后方的两间客房相互贯通,右后方则是房东的卧室。院子在大厅的后方,由于此旅舍位于半山腰,所以站在院子里,就会发现院子没有栏栅,因为整个地势已然成为了一个盆地。院外与院内的高度差不是一个人身高能比拟的。
当初菱雅在参观整个院子的时候,威隐还在她的身后冷冷的补上一句,“咦,这上面院子外面好像还有个坟墓。”
他说话的时候眼睛并没有看着她,可是她回头望向他的时候,这四周分明只有他们两个人,他不是说给她听,难道还是自言自语不成。
而菱雅和依依所居住的房间是一件独立出来的小屋,因为所有的房间都要先通过大厅,而惟独这一间,出门直接便是荒郊野岭。再细细的体会一下班主任的那句“住一起游不是住一间”,任谁都会产生一股莫大的折服。
别人都羡慕她们的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幸福,估计也就只有她们此时此刻才能真真切切的感悟到里面的诸多无奈。
就好像依依,她已经苦的两眼通红,道,“菱雅,我这怕这深山老林,你说要是闹鬼怎么办?”
闹鬼?
好吧,菱雅几乎从没有想过闹鬼,尽管她总是不停的做着那些奇怪的梦。可对于她来说,梦就是梦。什么日夜所思夜有所梦,简直就是p话。
依依怕,那是因为这屋子给她一种被孤弃的隔离感。每一个人的心中都有最为恐惧的东西,而菱雅最怕的就是被自己最亲最爱之人所背叛、所放逐。这听上去挺荒唐的,因为从一开始就是孤儿的她们从认识的那一刻就相依为命。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极度的不完全感如同一个毒瘤,在菱雅的心底越长越大,每当依依对她好的时候,她就特别的怕,特别的在乎,所以她会习惯性的反过来对别人加倍的好。
当依依的眼泪吧嗒吧嗒的流了下来的时候,菱雅竟有些不知所措,虽然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见到依依流泪,可是她发誓像依依这样的铁血女汉子,她的眼泪又怎么可能被别人轻易的看到?
“依依,我们去找妖歌她们吧。和她们挤挤也不是什么问题。”菱雅只能服输,拉上行李箱。
开门准备往“自然居”走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山里的夜,特别的黑。就算是满天星斗,也照亮不了山间的路。当初为了省钱,菱雅和依依最终还是决定买下一个最最最原始的手电筒。虽然挺实用的,可是在这片漆黑的荒郊野岭下,还是会显得那么的幽暗。
“菱雅,我发信息给妖歌了,其实’自然居’只要上了这个山坡,右拐直走就到了。”
闻言,菱雅看了一眼依依,有时她甚至觉得对方的示弱只是一个假象,不管她最终是否答应,依依都会一意孤行的搬去’自然居’。
也许是这山里的人已经习惯了这种如墨般的夜,整条山路居然没有一盏灯。而手电筒那微弱的灯光在这片黑漆漆的夜里显得格外的刺眼,当目光适应了它的照明,再将目光望向四周,除了黑还是黑。
有那么一瞬间,菱雅竟想起了威隐说的那个故事,那个关于人鱼和蜡烛的故事。漆黑的夜,狰狞的静,也只有这手中的光亮才能燃起心中唯一的温暖,才能照亮前方遥远的希望。
“你说我们要不要把那屋子租给清瓷她们?要不明天我们就跟她们换,这个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机会,姐姐我转给她们。”依依说这句话的时候一脸的得意,只是得意久了,她最终还是累的停下脚步,一边歇息,一边用手电筒对着前方的路晃了晃,喃喃自语道,“奇怪,怎么还是上坡路?我记得那个右转口明明离‘青鸟旅舍’也就7、8米远啊。”
说着她又转身向着后方晃了晃的电筒,“这是什么情况?前不见路口,后不见’青鸟旅舍’。”
听到这句话,菱雅的心不由的一紧,不自觉的停下了脚步。潜意识中她开始自己又在梦里,恍恍惚惚,扑朔迷离。
四周很安静,安静的让人窒息,安静的让人发慌。而这如浸了墨的夜有如同宇宙中的黑洞,吞噬着所有的光与音。
“鬼打墙?鬼撞墙?”依依询问般的望向菱雅,话音刚落,她手中的电筒仿佛为了迎合这诡异的话题,尽电力不足的闪烁了几下,她一个哆嗦,居然没有拿稳,电筒“啪嗒”一下,掉在了地上。
菱雅没有来得及去安慰依依,她弯腰捡起电筒的瞬间,只觉那些地上的枯叶如同干尸手上的指甲挂过她的手背。带着几分恶心的情绪,她拍了拍电筒,抬头望了望这满天的繁星,可就算星光再怎么璀璨,依旧照亮不了这片大地。
她向前走了几步,小心翼翼的照着前方,这才发现左边是山坡,右边则是一片小树林。灯光照在那些杂乱的灌木丛上,投下的却是一片浓厚的阴影。
“菱雅,你书读的多,你说这该怎么办?”依依说这话的那时候整个人都在颤抖,声音线压的低低的。
“尿尿?”这是菱雅潜意识的第一个回答。
“尿尿?你确定不是用童子尿?”依依侧头想了想,一脸的疑问,“你说这童子尿是不是指定还要处男来着?”
“所以你不行。”
菱雅很认真的摇了摇头,刚说完还没来得及向前迈出一步,就被依依警惕的一把拽住,“你要去哪?”
“你怕?”有那么一瞬间菱雅居然有点想笑,想当初她还不是因为怕才强行搬离“青鸟旅舍”,可如今看来这岂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的行为,“要不我们就在这里待到天亮?”
“不!”这是依依的第一个反应,“绝不!”
菱雅有些无奈,在进退两难的情况下,只能选择沉默。然而在这种诡异的氛围下,沉默却是一种最大的恐慌。只要周围安静的连一丝风的声音都没有,就会让人觉得那些幽暗的深处有什么东西正对着她们虎视眈眈,让人在原处坐立难安。
其实菱雅很想好好劝劝依依,大不了就等到天亮,尽管这种煎熬有点漫长。
只是……看到依依拿着手机,不死心的四周寻找信号,她实在是难以将话题继续下去,只能蹲在角落,抱着脑袋去等待这个漫长的夜晚。
“菱雅!你看!那边是不是有光?”
正当菱雅准备陷入自我封闭的状态时,依依的声音带着一种几乎兴奋的尖叫,自她的耳边响起。那一刻,她抬眼,胡乱的摸起脚边的电筒站起。
四周开始起风,灌木摇曳,手中电筒的光开始又变得忽闪不定。枯叶贴地刮过“沙沙”声,伴随着风穿过缝隙的所发出的尖锐声,鬼哭狼嚎的让人不禁向后倒退一步。
菱雅的双眼死死的盯着前方那抹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光源。不知为何,她又想起了那个梦,那个死寂的游轮,还有那盏代表着希望的蜡烛。
来者没有给她们任何反应的机会,冲到她们的面前就一把打掉菱雅手中的电筒。
手背传来的疼痛这才将菱雅的思绪狠狠的扯回,她一手捂着手背,低头寻找电筒时才发现不知为何先前还在忽闪忽闪的手电筒在落地的一瞬间,居然又恢复了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