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泯生》夏木爱喝水

5、第4章

　　王玉燕从张街生家里走出来几分钟后，颓丧地拎着包包，路过张家祠堂，缓缓坐在祠堂门口的瓷砖台面上。

　　她从包里掏出一包硬壳红七匹狼，翻出打火机，坐在黑暗里点烟。

　　香烟的忽暗忽亮，映照在王玉燕灰暗的眸子里。

　　祠堂斜对面正是镇子里的小学，铁门紧闭。王玉燕失神地朝着学校地方向吞云吐雾。

　　一根香烟见底，王玉燕最后深深吐了一口烟，在台面上碾灭了烟头，最后狠狠摔在地上。

　　“老东西！”她嘴里狠狠骂道。又从包里拿出诺基亚，摁了个电话：“阿文。“

　　电话里乐声震响，伴随着男男女女的欢呼声，“阿燕，你在哪？”

　　“刚从大溪出来。“

　　“来玩吗？”

　　“我马上叫个摩的，一会到。“

　　“月亮酒吧，快到了给我打电话。”

　　王玉燕掐断电话，径直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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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亮酒吧。

　　周围人声嘈杂，王玉燕正坐在皮沙发上喝着啤酒，白色酒末细细印了一条在嘴唇上，王玉燕用手背抹开。

　　陈文右手搂着一个美女，朝美女耳边不知道说着什么，逗的美女咯咯笑，又转头问王玉燕“你可挺久没来了啊，今天大驾光临是有什么事？”

　　“阿景今天来了吗”王玉燕捏紧手里的酒杯。

　　陈文斜睨她，似笑非笑道“你就非要找他？“又伸手去够酒杯，喝了一口，食指从握着酒杯的手探出，指了个方向。”吧台那里。

　　王玉燕放下酒杯，“我过去和他打个招呼。“

　　正路过陈文，手突然被一把擒住。“你也不是非他不可。“陈文盯着王玉燕。
　　王玉燕挣开陈文，不耐烦地说道：“他不一样。“只留陈文在原地眸色渐深。

　　吧台。

　　“阿景，今天怎么有空过来？“王玉燕扯着大大的笑容看向何祖景。

　　寸头男人停下近嘴的酒杯，微愣，“明天轮休，就出来转转。“

　　王玉燕亮着眸子，“明天轮休？要不要一起出去玩？”

　　何祖景搁下酒杯，认真道：“阿燕，你现在的工作很有前景，你好好学技术，将来到社会上不说有多吃香，好歹也混口饭吃……”

　　王玉燕打断他，“我知道！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明天，我刚好也休息，想出去转转。”又不自然地将头转向一旁，片刻又转向何祖景，“明天，去吗？“

　　何祖景微叹了口气，说，“那就去叭，逛个一天也没什么。“

　　王玉燕又大咧咧扯起嘴角，“就这么定了。”目光转向舞池，“来都来了，别干坐着啊，一起去跳舞吧。”她拉起何祖景的手向舞池走去。

　　群魔乱舞，王玉燕混迹在人群之中扭动着身躯，只目光时刻不离何祖景，生怕他下一秒就能遁地离开似的。游走的灯光时不时拂过她的身上，此刻的王玉燕正觉得自己被迷醉，或许是因为酒精，也或许是因为眼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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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溪村

　　凌晨3、4点，王红春从床上摸起来洗漱，张玉秀也悄悄爬起来，顺便给张泯掖了掖被角。

　　木门被吱呀关起，反锁，随后一阵脚步声愈来愈近，而又渐渐消失。张泯睁开了眼睛，四周一片黑漆漆，张泯感受着夜间凉丝丝的空气，越发觉得冷清惊悚。她将被子盖过头顶，瑟缩在卷起的被子当中，一根头发丝也不肯露出。没一会，她腾地起身，以最快速度开了房间的灯，才终于得到一点点放松。她又慢慢合上双眼，在刺眼的灯光下渐入睡眠，寂静的阿房间里只可听到偶尔两三句呓语，“妈妈……”张泯翻了个身，“快回来吧……”随后只余清浅的呼吸声。

　　天色大亮，张泯被王红春从床上叫起，她踢踏着鞋子懒洋洋地去刷牙洗脸。

　　洗完脸后张泯将一盆洗脸水倒进水沟，拿着盆子端进屋里。她蹿到餐桌上看着今天地早餐，今天奶奶带回来了葱饼，黄黄的饼皮上点缀着葱花，张泯两只指头捻起一片塞进嘴里，唇片也被染上亮亮的油乎乎的色泽。

　　吃完葱饼她就找了块毛巾擦了手指，又像泥鳅一样溜进张街生房中。她扯着嗓子大喊“爷爷爷爷！吃饭啦！“

　　张街生一只脚放在床底，两只手撑着床沿，一个用力就从床上下到地上。

　　“泯泯，去帮我拿一碗稀饭，两个豆腐，两只葱饼”

　　张泯屁颠屁颠出了门，又麻溜端了一碗饭进来。

　　张街生哧溜哧溜将稀饭扒拉见底，将空碗递给张泯。

　　“泯泯，今天和奶奶一起去学校报到了，去换身好看点的衣服。“

　　张泯一愣，“哦，知道了。“张泯听话地出了闷，放下空碗就钻回房间。

　　张泯从布衣柜中东拉西扯出几件衣服，她边挑边扔，好不容易挑出一件干净又觉得好看的衣服，连忙套上，又穿上最喜欢的打底裤，踏着小靴子走出门去。

　　张泯踢踢踏踏跑到张街生房中，急慌慌的想最先得到爷爷的肯定。她扒在爷爷房门口先探出一个头来，又慢慢挪进屋里，高昂着头，像只高傲的天鹅，等待着爷爷的夸奖。

　　张街生笑着看看张泯，伸手替她整了整领口，又抻了抻衣服上的皱褶，摸摸张泯的脑袋，“我家泯泯真是好看，漂亮的像仙女一样。”

　　张泯提起衣角，想象自己是个优雅的公主，“爷爷，奶奶在哪？“

　　张街生拍拍地板，“奶奶去菜地里浇水去了，泯泯先坐，奶奶一会就回来了。“

　　张泯正仰着头，和张街生一起看着电视。

　　王红春牵着张泯的手走在小路上，一路无言。

　　学校。

　　张泯的耳边全是嘈杂的人声。四周都是大人和小孩。她只牵着奶奶的手，乖乖站在奶奶身旁。

　　“你这个情况我们有点难办啊。“登记注册的老师一脸为难道。

　　“……老师，你看能不能通融通融，这孩子从小就可怜，他爸爸不在，我们没有办法帮他登记户口，平常我们几个老年人养着她，实在是不忍心看到她没有学上啊……”王红春言辞恳切，粗糙的爬满黑茧的大手拂过张泯的头顶，“老师，你别看她年纪小，她真的很乖，平常在家里非常听话，很给我们省心……”

　　那老师叹了口气，“那行吧，我也就先给你登记上，让孩子先来上学。按道理来说没有户口的孩子是入不了学的，你们这些做家长的还是尽快给孩子想办法补上户口吧……”
　　王红春向老师谢了又谢，又交上学费才领着张泯回了家。

　　张泯没想到这么快就可以回家，她迷茫地跟着奶奶，看着奶奶紧紧攥着她的手，她低下头去，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