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无愧于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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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帝素来宽厚，这次的事虽然还未付诸什么实际行动，但也可称得上是谋逆之罪。然梁帝念在萧元启是莱阳王最后一丝血脉，又没有彻底的谋反之心，还是放了他一条生路。只不过大梁再也没有莱阳侯府了，有的仅仅是将要被流放到云南的罪人萧元启罢了。
众位朝臣不知莱阳侯到底犯了什么错竟让陛下做出如此惩罚，倒是荀白水从荀皇后那里得知了一些内情，震惊之余提醒众人不得再议此事。
柳青榕得知后叹了口气，然后带着东西去探望萧元启。
刑部的天牢昏暗而不见天日，即便是白天这里也是阴森寒冷，照明全靠几支烛火。
柳青榕进了萧元启的牢房，便瞧见他正双目无神的靠墙坐着，眉宇间早已不复当初意气风发的模样。
柳青榕提了提嘴角，道：“元启哥哥，好久不见。”
萧元启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有说，两人只对坐在牢房里唯一的木桌旁，柳青榕沏茶的动作如行云流水，恍惚间好像两人还是在宽敞明亮的莱阳侯府里聊天吃茶。
柳青榕几次想说话，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只好作罢。萧元启仿佛没有看见，依然神态自若的自饮，对柳青榕叫人来给他铺床叠被的行径不置一词。
等人都退出去后，萧元启才又将视线移到柳青榕身上，竟是笑了笑，问道：“青榕可还记得去岁京西赤霞镇的瘟疫一事？”
柳青榕实在没想到他会在此时提起这件事，点头道：“记得，后来听说那也是濮阳缨一手策划的……元启哥哥，濮阳缨他是个……”
萧元启止住了她，又问道：“那你可知，当时的京兆府尹为何按下了疫情不报？”
柳青榕皱眉道：“不是因为他昏聩无能是个昏官吗？”
萧元启没有接话，又问了另一个问题，“青榕又是否知道，濮阳缨乃是我亲手所杀？”
柳青榕实在不知他到底想说什么，闻言气愤道：“元启哥哥既然也知道那濮阳缨不是个好人，又怎么能轻易听信……”
萧元启再次打断她，“濮阳缨死前，曾想用一个秘密来向我交换他的生命。”
难道这个秘密和瘟疫有关？柳青榕心中隐约不安，但却不由自主的问道：“什么秘密？”
萧元启面无表情道：“当初是荀皇后命令京兆府尹对疫情视而不见不许禀告，瘟疫之事她也参与其中。”
柳青榕震惊之极，“舅……舅母？”
“对，而且还有她亲下的诏书，想必荀白水也知晓此事。”
柳青榕本来坐得端正，听到这里不由瘫坐下去，几息之后才问道：“那元启哥哥告诉我又是为什么？”
萧元启又笑了，竟有些温和，“我知你一向视荀后为母，那份诏书就被我藏在……”说到此处他凑近柳青榕耳语一番，而后接着说：“青榕找到之后，想怎么处置便怎么处置吧。”
“元启哥哥……”
萧元启又饮了一杯茶，感叹道：“想当初母亲去时就连平旌都不曾想起我，只有你。而今，我怕是再也喝不到青榕煮的茶啦。”
柳青榕面露哀戚，“舅舅对你不好吗？你为什么要和墨淄侯一同……”当着萧元启的面，她实在说不出那个词。
此等大罪，仅仅是流放，甚至也不是流放到西北苦寒之地，而是穆王府管辖的云南，陛下确实恩宽。
萧元启的表情变了，似痛苦似纠结，哽咽道：“我知道，我知道家父有罪，家母更是罪证凿凿，可我……我恨啊……青榕，我恨啊……”
柳青榕幼年时便失去父母，被梁帝和荀后细心教养恩宠不断。而萧元启乃罪人之后，尽管梁帝宽仁，可二十余年来他在金陵犹如一个隐形人，母亲去世后更是连尸首都无法收殓。柳青榕无法理解他的选择，却也不该多说。
柳青榕擦掉眼角的泪，站起身，朝萧元启行了个礼，“元启哥哥，谢谢你。保重。”
谢谢你没有告发舅母，也愿你在云南能重新开始，不要再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柳青榕走出刑部天牢时，竟有些被天光晃了眼，才撑着额头退了一步，就被人扶住了手臂。
柳青榕抬眼，“……荀大统领？”
荀飞盏放开手，瞧见她发红的双眼，皱眉道：“莱阳……萧元启对你做了什么？”
柳青榕微微避开，“没什么，只是我自己有些难过罢了。”
荀飞盏安慰道：“萧元启也算是咎由自取与人无尤，陛下已是宽大处理了，郡主也不必思虑太多。”
柳青榕看他一脸正气，忽而又想到他正也姓荀，犹豫了一下，问道：“你……对舅母和荀相怎么看？”
她并没有明说，荀飞盏却好像明白她指的是什么，回道：“皇后娘娘和叔父的一些想法及所为我并不认同，也改变不了，我只要忠于陛下，也无愧于己便好了。”
忠于陛下，无愧于己。
说来容易，但又有多少人能真正做到呢？可柳青榕知道，面前这个人说到便一定会做到。
荀飞盏说罢，便见还红着眼的郡主冲他笑了，笑的极为好看，声音也极为好听——
“所以，我最喜欢你呀。”
作者有话说第24章 无愧于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