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不在召唤》蓝颜丷

312、第三百零九章 力挽狂澜

　　冥王殿堂之上，白色的巨大椭圆形大理石板微微浮空着，周围的金色烛台闪耀着熠熠光辉，可殿内还是黑暗，在金黄色的帷帐下方，黑色的餐桌上摆满了珍馐美食，花瓶里生长着诡红但毫无生气的玫瑰花，鹦鹉一动不动地固定在鸟架上，餐桌两边的黑色椅子空无一人。
　　但是那浮空的理石台阶上，有一“人”安静坐着，祂身穿黑色但暗纹华美的衣袍，雪白的右手缠绕着黑色纱布，一头柔软的发丝如浓郁墨水勾勒出来的一般，雪白的面庞上，神态是不变的宠辱不惊，但是右脸眼眶却堆挤着长满了黑色荆棘，过多的细小荆棘从眼眶里攀爬出来，它们看似绕到了脑后，那么就不知哪里才是终结了。
　　“阿…阿努？”是你么？你是来接我的？
　　但不管怎样，能再见到你就是一件好事，即使是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狱”里。
　　——在地狱里也依旧灿烂又冷酷的“太阳”。
　　“别这么叫我。”乌璠的语气是平静，但夏佐无故觉得祂是有点生气的——左眼的深灰色瞳孔是瞪着他的。
　　乌璠坐着不动，祂在等夏佐的 “神识”自己苏醒过来——最好他自己能想起一切，祂可不想从头到尾再解释一遍。
　　毕竟这人连“现实世界”都不想再继续探究下去了——自己“自杀”放弃机会可还行。

　　同时，夏佐的惊讶也接踵而至，因为他的旧记忆就像惊喜盒子一样一个一个揭开了！
　　原来…原来眼前的乌璠才是真正的冥王！
　　怎...怎么会！？
　　夏佐实在是太惊讶了，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你…你们居然因为区区‘无聊’就互换了神职…？”
　　乌璠轻哼了一声，是啊，还是兔儿出的主意呢，要不是那份还回来的“生日礼物”，祂都要差点忘记自己的“本份”了。
　　双方互换身份确实有那么一段时间了，导致前几天换回来的时候也痛苦了那么一会儿。
　　“本该沉匿于黑色海洋的冥王硬是被火焰包围燃烧，成为了所谓的‘太阳’，本该散发万丈光芒的炎黄却义无反顾地跃入深海之中浇熄自己的光辉…你们…你们真是…”夏佐怒极反笑：“你们就不能心疼一下自己吗！？那只兔子说的话真有这么重要！？祂只是在拿你们开玩笑而已！”
　　乌璠是无所谓的，而且现在也都已经换回来了——当太阳神还挺有趣的。
　　倒是炎琎现在还有点儿难受地躺在天神殿上，天天嚷着要吃鸡蛋羹“补身体”呢。
　　乌璠抬眼：“你的神识怎么恢复得这么慢？你自己的事情呢，一件都想不起来？”
　　“不，我全都想起来了。”夏佐说道。

　　夏佐逐渐想起来了，包括他自己是“月神”的这件事，应该说…他是月神的其中一块神识，是月神的“影子”。
　　月有阴晴圆缺，他是月亮可有可无的影子。
　　其他神明在分裂出神识前往人间历劫时，该意识的喜怒哀乐、兴趣爱好，性格特征等等，都会是平均的，即使某一个特征可能会比较明显，但也不会像夏佐这样，他得到的，全是月神的“阴暗面”。
　　他被当成垃圾桶了，就好比月神把不想要的特质全丢给他了。

　　夏佐还记得，他被分裂出来的那一天以及他被分裂出来的原因，是“甜蜜”又“热烈”的。
　　事故还要从一场聚会说起，莫约百年前，酒神紫瑰举办了一场盛大的酒会，许多神明都来到了现场。
　　紫瑰邀请众神品尝祂精心调配出来的酒酿。众神们举起酒杯品尝着，相互之间有说有笑的。当时也不知道是谁起的头，几位神明起哄着，要乌璠与兰玙演示一遍异世界人间习俗里的“合卺酒”。
　　兰玙觉得没什么，既然其他小神好奇，那祂便演示一遍，反正只是演示，又不是真的代表些什么，乌璠也觉得无伤大雅，不过祂或许会被动一些。
　　被动的意思是，乌璠会坐着不动，等兰玙把酒杯塞进祂手里，继而抬起祂的手肘，摆好动作，等兰玙做好这一切，祂再把眼一闭、把酒一喝，这就完事儿了。
　　伸手穿过乌璠的手臂，俩人双臂相交，心有灵犀地同一时间闭上眼睛喝了这杯“合卺酒”，在小神们的拍手叫好中，算是演示完毕。
　　就在这时，用来举办酒会的圆罕神殿传来一阵巨响，像是被陨石击中了一般，天花板破开了一个大洞，水晶吊灯都落下来砸了个粉碎。
　　众神纷纷抬头一看，有一“人类少女”伴随着碎石缓缓落下，在混乱中，距离少女最近的兰玙选择伸手接住了这位不知名的异世界少女。
　　那杯酒有问题。
　　兰玙在看到少女的第一眼便爱上了她。
　　虽然很不可思议，但乌璠也是。
　　按理来说，神明对于“爱情”并没有那么在意——祂们可是神啊，想要什么那还不是唾手可得？
　　但是这名少女是个例外，因为她来自异世界，她的到来已经扰乱了神界的秩序，而且如果不把她送回去的话，她还会有生命危险——脆弱的人类灵魂很有可能在这神界里瞬间“蒸发”。
　　明明是只要动动手指消除少女记忆并打开冥界大门送她回去的事，却因为那两杯酒发酵成了大事件。
　　兰玙莫名想要弄清楚这位少女是怎么来的。
　　乌璠也莫名想要把这位少女困在冥界里。
　　于是祂们发生了不必要的剧烈争吵。
　　很奇怪，但祂们就这么争执起来了，甚至愈演愈烈。

　　乌璠变得异常霸道不讲理，祂将冥界的地盘一再扩大，竟阻断了所有少女可以回去的路，另一方面祂也不断给予少女力量，在神界里活下来的力量。
　　所以在某一个时期里，天界是乌云密布的。
　　云朵是灰色的。白色的力量之中混杂了黑色，所以云朵是处处暗藏危机的灰色。

　　夏佐回想起，当时的兰玙就坐在露天的月环宫之上运筹帷幄地占卜着一切，就在祂准备掀牌的时候，一小团黑雾像失去耐心的小孩儿一样，把桌面上的卡牌全吹乱了。
　　也许是自乱了阵脚，也许是快刀斩乱麻，反正冥界即将举行一场盛大的婚礼，乌璠准备要迎娶那位人类少女。
　　兰玙自然是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的，当晚祂就带着玄玘、炎琎、丌瑕还有赤顼过去砸场子了。

　　那一晚的惊天动地可是让 “有幸”见证这一场面还存活下来的小神们至今回想起来仍心有余悸——神界差点因此四分五裂了！
　　那杯酒绝对有问题。
　　乌璠甚少这么暴躁过，祂的黑色肆虐地吞噬着各种颜色。祂烦躁地对炎琎祂们吼道：“别招惹我！对我来说吞噬你们是轻而易举的事！你们的结局是我！”
　　是，不管什么颜色混杂在一起，最后的归属总是“黑色”。
　　“哦？是吗？真的是这样吗？”炎琎大笑——祂今天就是过来玩耍的，好久都没有这么发泄过了，就让牠把冥界砸个稀巴烂吧。
　　然而在冥界深处的殿堂里，乌璠低头牵起那少女的左手说道：“今晚我可能会暴躁一点，但你无须担心，即使从今往后世界倾倒了，也请你今晚暂时不要离开我。”
　　少女的手都在微微发抖，先不管自己幸运与否，她真想说一句——这冥王大人的皮肤真好啊，看起来又白又嫩的，叫人好生嫉妒啊！

　　“看什么看，还不快点给我放手！”兰玙推开大门冲了进来。
　　乌璠马上闪到兰玙面前阻止祂进一步靠近那少女，乌璠居高临下地说道：“比起全盛的我，你就只是西斜的月亮，最终也只会步入黑暗逐渐消逝…又何必与我争抢呢？”
　　兰玙：“你问过那女孩的意愿了吗？不要替人家擅自做出决定！”
　　“与你无关。”乌璠一向简言意骇，祂直接扣住了兰玙的手腕。
　　“今天我就算是四分五裂也会阻止你的！”
　　就在这一刻，兰玙把自己的“影子”分裂出来，“影子”本该绕过乌璠去拯救那位少女的，可影子终究是影子，被乌璠拦住也是轻而易举的。
　　赤顼祂们及时赶来，撞开纠缠中的黑白，也暂且保住了兰玙的影子不被暴怒中的黑暗吞噬。
　　接下来的事情，夏佐这个“影子”就没有任何相关记忆了。

　　“我只记得这些了，后来呢？”夏佐问乌璠道：“我想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
　　乌璠懒得解释，直接召来天眼监视官。

　　在监视官回放的画面中，夏佐看见爱神玄玘做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祂用去自己一半的神魄治好了乌璠与兰玙的“酒后发疯”。大打出手并且四分五裂的祂们，终于在这场混乱中清醒过来，但天界的动荡不安却没有那么简单就能平息。
　　首先是兰玙分裂出来的“影子”被乌璠一个暴脾气不知道丢到哪个次元里去了，因此兰玙的力量瞬间就被削弱了一大块——天界两边的天秤开始歪斜。
　　其次爱神的力量也因此削弱了一半，这导致不少与之联系的星球都出现了“感情供应中断”的现象。
　　再来就是…众神把视线移到了那晚酒会的两杯酒上——这酒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呢？为什么只有兰玙乌璠的酒是这样的？
　　最终谜底揭开，是太阳神炎琎在这两杯清酒中做了手脚——喝了这杯酒，再次睁眼时，便只需一眼就能爱上对方。
　　原本这只是属于爱神的小伎俩，众神也有怀疑过玄玘，但当时的玄玘有着绝对的不在场证据——祂“病”了，而且还病得不轻。祂的神力在这之前就已经屡次出现问题，酒会那一晚，祂还待在天神花园里疗养，潘瑹与丌瑕都陪在祂身边，天神也知晓此事。

　　兰玙乌璠固然有错，但造成这一切的炎琎需要负上“全责”，祂必须接受天庭的制裁以及惩罚，潘神忍痛替天神下了执行令。
　　就在潘神对炎琎的神魄进行“宙解”的时候，丌瑕的出现使这场大乱斗变得更加戏剧化——“是我指使炎琎的，我也有一份责任，还请天神明鉴。”
　　未等潘瑹回报，炎琎先对着丌瑕吼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关你什么事！？你以为你是谁？本王怎么可能受你指使！？”

　　丌瑕不管祂，只继续道出一个又一个的真相：“确实是我贪玩，我只是想要知道如果神明相爱的话会有什么后果，不曾想酿下如此大祸，如果你们判定炎琎有罪，那么我也应当分担一半的罪罚。”
　　“不需要不需要！你就只是区区一介灵兽而已，你有什么资格出现在这里！？”炎琎吼道。

　　潘瑹脚程也很快，祂来回禀报了一下，便有了结果——丌瑕也要受罚。

　　然而，在整个故事中最无辜，或许都还弄不清楚“内幕”的赤顼也出现了，出于义气，祂也前来分担罪责了。
　　玄玘也跑了过来，不过祂的目的比较单纯——“我现在的力量太弱了，肯定是神魄在打斗之中被打碎了，你们也知道，那里可是冥界呢，说不定我的神识分分钟就被打到人间去了，所以我也要下凡，去把我的神识找回来！”
　　玄玘又说道：“我还得顺便历劫一番呢，我的力量可不能再弱下去了，不然会有越来越多的星球崩溃的。”
　　跑来跑去的潘瑹都快要累死了，祂举着牌子上气不接下气地传了最后一道命令——“天神说——准！”
　　玄玘得意——果然这神界没了祂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