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不在召唤》蓝颜丷

25、第二十三章 同一时间

　　“不要救他们了，就让他们受伤感染死去吧，你珍贵的能力可不是用来救那些无用的米虫的。”
　　“那难道是用来救你坏掉的脑壳吗！？”凯曼敲了敲芙妮珂的头：“抱歉！这个我还真的治不好！”
　　凯曼握着法杖的手继续往上一挥，混混身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
　　“哎呀，我是说真的！”芙妮珂懊恼地摸了摸自己的头：“‘接受治疗’这件事发生在他们身上本来就是违法的行为，第三阶级的非能力者无权接受任何治疗！我也受命对家族旗下的公会发出指令，一旦再有贫民踏入这片区域则通通杀无赦！”
　　给树木灭完火的瑟渊往回走的时候听芙妮珂继续说道：“再说了，就算没有条例规定，那些贫民也不配接受治疗，没有能力的低等人类活该自生自灭不是吗？更何况，其他公爵们也在暗中监视你的一举一动，只要你做出更多违背贵族利益的事，那公爵们是不会放过你的。到时候别说救贫民了，你自己就是插翅也难飞！”——身为你女朋友的我也会很为难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道理？！凯曼不懂：“怎么会呢！？”
　　芙妮珂：“是呀，若是某个人想离开亚摩斯，贫民还好说，随意一箭射死便是，但如果是能力者，亚摩斯帝国有的是办法留住你。这里有着全世界最发达的港口，每年闻名前来这个魔法国度的人数不数胜，可你见过有什么能力者是来了之后又离开的？没有那是因为他们根本就做不到！你既然选择来到这里，那就不能破坏这里的秩序，你得跟随我们服从国家的安排。你谨记，亚摩斯法典都是为了我们这些能力者而量身定制的，只要遵守，你就能享受到最好的生活和服务。”——所以你一定要小心再小心，不要再去触贵族们的“逆鳞”了，我虽帮得了你这次，但下次可就说不准了。
　　凯曼这一刻讶异的表情，是在讶异芙妮珂这个女孩，这个从小到大受到亚摩斯思想“耳濡目染”的女孩。其实芙妮珂的本性并不坏，瑟渊曾说过，芙妮珂有点傲娇的性格在学院里意外地受欢迎，她表面上“嫌弃”你，但困难时最快对你伸出援手的也是她，日常生活中，她更会积极参与各种恢复森林湖泊、保护动植物的活动，品学兼优之余钢琴舞蹈也样样精通，私下对待好朋友的时候也是满腔的热情和义气，要是没有那些可怕思想的洗脑熏陶，凯曼也会觉得，芙妮珂或许是这个国度里最可爱的淑女。

　　芙妮珂离开后，凯曼在瑟渊的帮助下安装好新的隐藏结界装置，这也是弟弟乔伊一早就为他准备好的。原本的普通结界，就像钢化玻璃一样保护着这座木屋，而隐藏结界，则是像单面镜一样把小木屋隐藏起来，结界内的人看得到外面，但外面的非能力者们却再也看不到这座木屋了。结界一安好，此时外头如果有非能力者的话，他们就会看着眼前的木屋像变戏法一样瞬间消失，之前隔着他们的透明结界虽然没有了，但是现在木屋的位置却会变得跟以往一样什么都没有，只剩下一片空荡荡的草坪。只有这么做，才能在不引起贵族的注意下保护贫民。至少，凯曼也不想在自己修学旅行的这段期间再惹上什么麻烦了。

　　有着法力的凯曼其实是混血儿，他的父亲是亚摩斯人，而母亲则是索司伯人。凯曼自小就在索司伯长大，但是他知道自己体内有着与众不同的能力，于是在父亲去世母亲改嫁后，凯曼就选择来到父亲的祖国潜心学习，为了成为独当一面的大人，也为了能更好地掌握自己的能力...等新学期开始，他就会正式入读塞修尔大学中的法术学院，开始有系统地学习正道的法术——先不提那些糟糕的法律，这里的高等学院可是世界有名的，论最全面、最精准的学术，那还是得亚摩斯的塞修尔才行。
　　瑟渊见凯曼垂头丧气的样子，以为是亚摩斯的制度让凯曼失望了，于是他安慰道：“曼曼...别伤心了。”——只要我们这一辈的人再努力一些，相信这个世界会变得更美好的。
　　“啊？”凯曼只是陷入短暂的回忆里，或许是父亲去世的事让他心情变得有点低沉，又或许是在担心远在故乡的弟弟乔伊，但他很快就明白瑟渊说的“伤心”是什么意思了，为了不让瑟渊担忧，凯曼赶紧挤出一个笑容：“哎呀我无所谓的！反正等我有空的时候，偷偷外出巡诊就好了，贫民窟的居民，能治一个是一个。”
　　“凯曼...”瑟渊突然一脸感动地看着他。
　　“诶诶诶，干嘛干嘛！别这么看我，怪渗人的，啊！走开走开！别粘过来！您这样搂着我我女朋友可是会吃醋的！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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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一时间，遥远大陆另一头的东方额洛玛——
　　“唉...这年头，算命师可真不好当啊。”瞎子宝明远肩上扛着写有“算命”二字的方旗，他背着行囊，在台阶上坐下稍做歇息时已是气喘吁吁，可他刚坐下就听到了一阵清脆的叮铃声，这“铃声”奇怪，宝明远侧耳一听，这声响就像是两颗小石子在互相碰撞一样，并且随着心跳的节奏有规律地响着，朝声源转头一看，一片黑暗的视野中，渐渐浮现出一个人影的模样，他宝明远虽是个老瞎子，但心如明镜，眼前的身影，也越来越清晰...宝明远觉得自己似乎看见了从上古画卷里逃出来的艳丽妖童。可为什么偏偏是妖呢？宝明远认为，如果是仙童，那自是乖乖待在天庭里侍奉天神的，其余调皮投胎跑来人间的，必是作乱的妖童无疑。
　　宝明远见那“妖童”顶着俏皮的丸子头，额角细软的紫檀色发丝在阳光下散发着枝叶般的新生光泽，望着这张侧脸，宝明远最先留意到的就是中央的鼻子，这样像白玉般经过精雕细琢的鼻子可不常见。一张白净无暇的脸皮上转过来，精致的眉梢似乎带着一股天生的年少气盛，一对灵气的桃花眼正好奇地四处转着，根根分明的羽睫下，就连眼珠子，都是尊贵的凤仙紫——差点被勾了心神！宝明远赶紧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再望过去，那孩子已经转过身去了。
　　宝明远的“视线”这才有空往下移，只见这孩子身板瘦弱，细腰盈盈一握，四周是小手小脚，特别是那穿着绣花布鞋的双脚，小巧得引人瞩目；瘦如竹竿的脚腕上还套着一对上等的沉香脚环，打磨光滑的脚环上镶着价值连城的鸳鸯宝石，说不定方才所听见的“叮铃”声就是这脚镯互相碰撞而发出来的声响。宝明远在心里下了结论：估计是哪里的富家小姐女扮男装偷偷溜了出来，只是怎么也没几个家丁丫鬟在身后跟着？就这样放任转世的妖童独自出行可真是危险啊，万一这妖童到处作乱可怎么办？
　　宝明远向来喜欢降妖除魔张扬人间正义，只是此时的他却觉得这妖童并不是他一人之力就能制服得了的...像过街老鼠一样，宝明远背着包裹最后还是灰溜溜地离开了。

　　脸上戴着尖角恶鬼面具的元稚，正站在水果摊前挑水果，他丝毫没察觉到方才自己身后有个瞎子在上下打量着他。这恶鬼面具遮住了元稚大半张脸，只够让他露出色泽好看的嘴唇和小巧的下巴。现在的元稚在路人眼中看起来就和普通人家的孩子无异，只是玩心大起戴着面具到处吓人罢了。
　　元稚刚满十六岁，这个岁数是潭耀寺道中弟子下山进行历练的条件之一；而条件之二，就是门中弟子的功力是否达到需要突破瓶颈的界限；最后的条件之三，则是得到直系师父的允许。
　　只有达到这三个条件的弟子才能下山进行长达三年的修行之旅，创建潭耀寺的始祖认为，人们只有在切身体验过人世间九九八十一种磨难后方能悟彻道义，寺中的弟子们也不例外。难得的是，百年来，元稚是第一个同时间满足三个条件下山进行历练的弟子。
　　位于潭耀寺山脚下的乌罗镇，似乎是一个好的开始。

　　原本元稚是没戴面具、光着脚丫下山的，只因他全身包覆着真气，所以他的脚看似踩在地上实际上脚底与地面根本无直接接触，可是刚做完女红从绣房里出来的小姐丫鬟们见着他，无故替他心疼起他的小脚来，硬是把自己手里的手帕和绣花鞋赠予这位没鞋穿的“可怜妹妹”。因为雌雄莫辩的长相，元稚屡次被人误认为是姑娘，他也懒得再一一解释，腼腆地接过绣花鞋，在小姐们期待的目光中元稚把鞋穿上，鞋子竟意外地合脚，还很柔软。
　　小姐旖玉：“欸妹妹，这么仔细一看，你真的长得好嫩好水灵啊！是从哪儿来的？该不会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吧？”
　　旖玉身边的密友天如叹气道：“旖玉，这都什么年代了你还老爱这么讲，也不害臊。”
　　这小姐刚说完，周围的小姐妹们都跟着吟吟地笑了起来。
　　旖玉急了：“那人家小姑娘是长得足够好看，我无论怎么夸都是对的！你敢有意见么！？”
　　见她们似乎要吵起来的样子，夹在这中间的元稚惊慌不已：“呃各位小姐...我...”
　　丫鬟：“哎哟，还特意压低了声音呢，您在我们面前就不用再假装啦！”
　　另一位大家闺秀柔声问道：“所以妹妹这么漂亮，为什么要女扮男装？是不是怕穿了女装之后，镇上的公子哥都追着你跑？”
　　元稚连忙摆手道：“不是，我是...”
　　闺秀身旁的丫鬟连忙插嘴道：“啊！会不会是您好奇青楼里是什么样子的所以才...”
　　旖玉笑着看向丫鬟的主人：“天如啊，你看你，你家慧儿又乱说话了，也不知道你平时是怎么教的。”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慧儿本来就是个机灵鬼！”天如转眼对元稚点了点头：“妹妹不要介怀，我们也就是打个趣儿才这么说。”
　　元稚连忙点点头表示自己没把这些玩笑话放在心上。
　　眼前这一群活泼可爱的小麻雀们叽叽喳喳的，你一句我一句，话题转换的速度令元稚“眼忙口乱”，明明话题的主人公是他，他却反过来一句话都说不上。
　　旖玉：“那妹妹我们就不打扰你啦，有缘再见哦。”
　　元稚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只能讷讷地跟着应道：“噢好，有缘再会。”
　　临走前慧儿突然转过头来对元稚喊道：“小仙儿您要是没鞋穿了，记得来找我呀！我慧儿可是这乌罗镇上做鞋的一把好手！”
　　众人被慧儿一番“豪言壮语”逗得不行，一行人的笑声也渐行渐远。元稚站在原地，低头看了看姑娘天如送他的手绢，上面绣着栩栩如生的山茶花。阳光正好，元稚重新抬起头，微笑着目送她们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