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第一百四十三章 非死不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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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几位鲛人半低着头小跑了进来，见牠们新上任的女王就这样站在水牢门口，吓得牠们立即刹车一股脑全堵在了牠身后。
正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弑亲之事都做尽的单娜现在也只能耐着性子问道：“又出什么事了？”
“报告女王...”其中一鲛人小声说道：“日光石的铭文法阵亮到一半突然消失了。”
闻言单娜立马把目光射向不远处的泽尔芒身上。
同样听到这番报告的泽尔芒露出一个浅笑，牠伸手扯了扯凯曼的精灵耳：“这精灵说的对，那日光石是我的东西，我想什么时候打开就什么时候打开，不服气的话你们就杀了我，反正我死了这石头也就没用了。”
“那你死吧！这破石头我也不要了！说不定什么扭转命运起死回生都是假的！”
单娜前脚刚踩进水里，后脚这座宫殿就摇晃了起来，碎石尘屑也从天而降。
这座偏殿的“摇晃”并不是因为什么年老失修，而是外头的战火再次燃起，额洛玛定不会就这么让单娜打开日光石、成为西海的霸主——决不能让这些鲛人有变强的机会！
众人马上拥护单娜往上撤退，泽尔芒则拉着凯曼的手转身往水床另一侧相连的楼梯顺着往下走，不知道为什么，牠对这座宫殿有股莫名的熟悉。从这儿走向水牢深处有个小门，这里才是最快离开这座宫殿的捷径——凯曼不知道泽尔芒想干嘛，只是转头望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水牢大门以及越来越深的水位，祂哭丧着脸大喊道：“我才救了你，你就这么拉着我殉情啊！？这是报答救命恩人的态度吗！？虽然我也没怎么救就是了——可危急时刻我咋知道您是在冬眠而不是在躺尸啊！？”
“闭嘴。”
“...”凯曼一脸委屈：“水这么冷....人家都快冻死了...”
泽尔芒没说话，只是抬手转动墙壁上的烛台，底下的小门也应声而开，瞬间更多的海水争相涌了进来。
“那你离开去暖和一点的地方吧，不要再回来这里了。”那种不安的预感再次袭来，泽尔芒对凯曼如是说道。
“我怎么能丢下你呢？”你看，即使船翻了我也能爬着来到你身边。凯曼挠了挠头：“我都（好不容易）来了你就让我这么回去啊？”
泽尔芒点点头：“这里不需要你，你走吧。”
无视已经涌到胸口的水位，凯曼瞪大了眼睛：“你是怕我拖你后腿！？你们默里一族真的就这么冷血无情！？那你们是怎么繁殖的！？你们之间还有爱吗？你们知道什么是爱吗！？”
“知道。”泽尔芒静静地看着凯曼：“我没事的，只是...我有一种很不祥的预感，除了我们两个之外，其他人一定出事了，所以我需要你挨个去找他们，确认他们没事之后再回来告诉我。”
“你...你这是要让我环游世界啊？想把我支开也想个靠谱点的理由吧。”凯曼虽然口上这么说，但已经没有那么生气了，祂知道泽尔芒也是不想祂有危险才找理由赶祂走的。
海水没过锁骨，泽尔芒伸手捞过凯曼的后脑勺，对着祂饱满柔软的唇就是一口：“我的确不喜欢吵闹，我喜欢的也是有你们在的吵闹，所以我不需要额外找什么理由...我有预感，等你们都平安无事的时候，我们一定会重逢的。”
“大骗子！”凯曼在水中的手抬起来锤了一下泽尔芒的胸口，祂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要么就不说话，一说话就让人这么心动...”
不安在逐渐加重，今天牠会醒来也是因为这股久违的“悸动”，泽尔芒觉得自己似乎真的能感受到其他人的安危，但是牠从未测试过这份感应的距离与时间长短，所以在凯曼离开前，泽尔芒先让祂北上，洛森所在的维金冰原是距离他们最近的。
泽尔芒最后推了凯曼一把：“吹响龙笛，让赫奇带你过去！”
凯曼闭气弯腰钻入小门，接着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往前一推，整个人重新脱入深海之中，祂水性不错，双腿用力一蹬，便往上游去。
再一次扒着泥沙爬回岸边，凯曼回头一看，这一看差点气死牠——这就是种族差异吗！？凭什么祂浮游到岸边就得累个半死，那人却在水面上优雅地踏水行走！？
但是眯眼仔细一看，不是泽尔芒在水上行走，而是深海底下的祭台浮起来了！
凯曼抹了一把脸，从地上站了起来。
泽尔芒此时的衣着与来时一样，白色的衬衫搭配着黑色的直条纹背带裤，看起来简洁又复古，可是微微驼背的身影让牠此时看起来就像优雅的杀手似的，露出一双苍白又结实的小臂上青筋暴起。
黑色的皮鞋鞋跟扣在祭台的青石上，发出好听的敲击声。凯曼环顾四周，这里位于索司伯中原上方、维金极地下方，所以这里既有荒芜的草原，也有殷蓝的大海，可是这之间多了一抹不和谐的橘光，这橘光是夕阳，也是战争的炮火。
祭台中央倒没看到什么日光石，只有一座“竖琴”。凯曼往前走了几步想要看清楚倒挂在竖琴上方的“瓶瓶罐罐”到底是什么——有红有蓝的，瓶口连着下方的琴弦，但瓶子里装着的好像...都是血！
感受到异样的目光，来到竖琴旁边的泽尔芒转过头来，牠哀伤，因为牠看到了一个虚幻的人影，这人影就像幽灵一样带着怨恨的眼神盯着牠，可是泽尔芒有点想不起这个人是谁，唯一熟悉的...也只有那焦糖色的皮肤。
下一秒，那白发紫眸的虚影看向别处，像是在对空气说话似的，他一边说话一边像往常一样高昂起下巴，双手熟练地抓着自己的长发将其扎成了一束高马尾，结束这一切后，他又愤愤地往泽尔芒那个方向看了一眼，然后消失了，彻底的消失。
泽尔芒也重新看向自己身旁的竖琴，这竖琴牠也很熟悉，可牠就是想不起来怎么弹。这边凯曼却先发现了“疑点”，有了夕阳的反射，祂能看见那些细如玻璃丝的琴弦闪耀着鬼鬼祟祟的声影从竖琴下方不断延伸变长，然后如藤蔓的根枝一般快速游动到泽尔芒所看不见的后方。
“小心后面！”就在凯曼大喊时，那些琴弦先后刺入泽尔芒的皮肤并钻入牠的血管，开始吮吸牠的血液，而这些血液逆流而上之后便滴进那些大小不一的玻璃瓶里。
凯曼见状连忙踩着浅滩跑了过去，或许是过于急切导致肾上腺素暴增，凯曼感觉自己这一次跑得比任何时候都要快，仿佛有人拽着祂、有风推着祂。
前方默里一族与额洛玛的海军打得不可开交，凯曼这里也急得口干舌燥，眼见有一支没长眼的飞箭正要朝祂刺来，祂却能奇迹般灵巧避开——真是有如神助！
可是来到泽尔芒身边，凯曼开口说出来的单词音节却全变成了音律！
凯曼内心大骇，这是怎么回事！？就连这句“怎么回事”都变成了百转千回的歌唱。凯曼连忙捂着自己喉咙和嘴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泽尔芒坐下，然后伸手弹出了自己方才唱过的那些旋律。
泽尔芒拨动琴弦时，竖琴上方的血瓶就在滴血，那些新鲜的血液随着琴弦而下，流入地面祭台纂刻的凹纹，凹纹去向的终点是开启日光石的铭文法阵，最后一圈的法阵居然会是以这样的方式打开！？
凯曼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祂双手已经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可还是会有零碎的音节从鼻腔里蹦出来，祂的双脚好像也被禁锢住了，动也不能动。
凯曼万万没想到自己才是达成“日光石诅咒”的最后一把钥匙！
“别弹了！住手！你没看见你衬衫上都扎满血花了吗！？”
这是凯曼自己内心所听到的自己的呐喊，然而其余人听到的，则是动人的领唱。
凯曼发誓，祂从小到大都不知道自己的声带会有这个“功能”，更不知道自己的声音跟着日光石有关系，可祂的声带确实又能模仿上百种不同的声音，这里面有不少就是人的声音——只是现在这个声线凯曼并没特意去模仿过，可是祂又很熟悉，记忆中好像听过好几十次。
是谁的声音？
这声音温厚，像蜜糖裹着牛奶一样顺滑——顾不上这些了，凯曼抽出衣服下摆往上掀塞入自己嘴中，然后捂住自己的耳朵并闭上眼睛屏住呼吸——五官同时被截断的这一刻，凯曼的双脚能动了，祂拔腿就跑，深怕自己又发出什么奇怪的声音。
不过这回“逃跑”就没人拽着祂的手，顺风也变成了逆风，没几下凯曼就跑不动趴倒在地，牠屈身一看，有几条琴弦已经钻入牠脚踝内的血管中，抬头一看，原来那蓝的是泽尔芒的血，而红的，便是自己的血。
然而现在替代凯曼“领唱”的，已经是泽尔芒自己的歌声了。
失去意识之前，凯曼犹在想——对方轻声细语的吟唱与竖琴的琴声十分相配，或者说...泽尔芒的声音就是为此而生的，牠整个人的存在意义仿佛就是为了打开今日这块日光石。
——望着自己被簌簌抽走的血，凯曼绝望地闭上了眼睛，这回祂恐怕真的要在这儿“殉情”了。
泽尔芒此时也不知道自己正在弹奏竖琴，早在坐下时，牠就陷入了回忆当中，随着琴弦的颤动，越久远的记忆就越是清晰。
“墨玔，这不寻常，我们的诞生石不可能拥有这么强大的力量，而且以往世世代代都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仍是孩童的缪恩却用着一副大人的口吻在说话。
大祭司墨玔也摇了摇头，很是无奈：“可是这封印之术，只能使用一次。”
“那就把我的毁掉，把牠的封印保存起来。”
“滴答”，是水滴落在木板上的声音，缪恩回过头来，门边没看到有人，但地板上的影子却出卖了主人，主人也好像发现自己的影子露了马脚，便逃跑一样离开。
缪恩没有急着去追，而是嘱咐墨玔道：“我不管你们将我的转世传绘得如何伟大，既然我的心脏会掀起一阵腥风血雨，那就应该毁掉，即便等待我的，是死亡。”
越来越多记忆浮出水面，泽尔芒想起，自己小时候其实是有点怕缪恩的。
因为缪恩常常会做一些味道很奇怪的饭团给牠吃，饭团里包杂了很多东西，有胡萝卜丁、野菜、洋葱、绞肉以及一些芝麻和香料——虽然听起来营养很全面，但是非常难吃，非常。
所以泽尔芒常常咬了一口就不吃，或者全部含在嘴里跳进池塘里再全部吐掉，缪恩不知道还好，一旦知道，祂就会生气，生气起来，就会打牠。
但泽尔芒从来没想过要还手，尽管他们同龄，彼此之间的年岁距离只相差了几分钟、不存在过多的“长幼尊卑”，更何况牠又强壮那么多，可能一尾巴就能甩得胞哥找不着北。
过于早熟的心智让缪恩看胞弟有时候做什么都是“错”的，例如不好好学习、挑食或者任性等等，他也专挑对方耳朵、脖子上的软筋、肋骨腰侧上的薄皮来掐...
想这样日常的记忆亦全部按照顺序一闪而过，填满这段空白记忆的最后一幕...是缪恩满脸是血地推开牠：“要幸福，我的弟弟。”
作者有话说
第146章 第一百四十三章 非死不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