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咫尺童话》左衍

2、所谓孽缘

　　站在这座大楼下，我才感觉到那种深切的不真实感。b市的中心地段的最高的大厦独占30层的全球财团UL。
　　10年前的小镇姑娘怎么也想象不出来这座城市的繁华中最繁华的地方吧。
　　看着身边涌过的人流，都是光鲜靓丽的精英男女们，玻璃幕墙映出的我一身中规中矩的职业套装，在人流中最为黯然失色。心里不免一沉，但是还是随着人流进了那大厦。
　　没关系啊，毕竟是孟姐介绍我来的，可不能辜负了她。
　　咬牙攥紧了手里的资料袋，到了前台由接待把我们领入面试的会议室。
　　面试的人不少，基本都比我年纪大，随便一扫，竟看到了我们竞争公司的主管。心里暗暗吐槽的同时，真不敢放松警惕，一遍遍温习准备的答词。
　　面试开始后，各人表情各异地进门，又表情各异地出门。
　　“35号。”
　　叫到我，我慌忙展开有些被我捏皱的标签交上，整理了一番，推门鞠躬。
　　“作为惯例，请你进行1分钟自我介绍。”三名面试官坐在一排，机械地把资料册翻到下一页开始记录。
　　我抬头正准备与面试官进行眼神交流，眼前这一幕着实让我如同雷击。
　　可能只是长得像吧，那么昏暗的灯光下他也不一定记得我，虽然我做了件那么冒犯的事……这种时候因为这种事失败就太不值得了。
　　我稳住声音，努力地看向三人，显得自然。准备了多少遍的讲稿就算在如此高压下也像程序一样顺利说了出来。
　　虽然第一个环节还算成功，但是我很清楚地明白，真正的挑战这时候才开始。
　　我不得不集中焦距观察每一个面试官，包括那个，很像那天晚上的……
　　面试官们也在上下打量着我，一时凝滞的气氛让我脸上一直保持着的职业化的微笑感觉到阵阵酸滞，巨大的气场上的压力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尤其是中间那人的眼神中渐渐透出了一些我熟悉的东西，让我禁不住回想起那个尴尬的晚上在他幽黑眸里映出的窘迫的自己。
　　阳光照射下，他的瞳孔中反射出淡淡的琥珀色，面庞也添了一些柔和。上挑的眼为他添了一份……我觉得他要是知道我在想什么形容词他可能会暴怒吧，这可是我以后的上司，不惹为好。然而我为什么觉得，空气越来越冷了……那人好像注意到我在看他，慢慢回视……
　　“请问林小姐为什么选择了我们公司呢？”左边那位看上去严肃的女士终于问了问题，打断了尴尬的局面。我很快回答了我准备多时的答案，扫视面试官的时候不禁偷偷多看了他几眼。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这种大忙人应该不会把这种事放在心上吧，只希望他已经忘了我。问题顺利地回答完了，准确分析了UL的定位和优势，介绍了我的特点并表达了我对UL的看法和我对今后的职业展望。面试官们都未追问，在心里大舒了一口气。
　　随后两边的面试官又问了些不痛不痒的问题，我只管全盘受下应答，中间的那人……淡淡的表情看不出他的想法，深不可测的眸更是不容探查。想到昨晚的事，现在真是个地缝都想找进去钻了。
　　不过他也什么都没表示，也许当成助人为乐了呢。虽然这个想法让人实在不能安心，暂时也就这么想了吧。
　　这么想着，却忽然听见中间传来一个冷冽的声音。
　　“请问你如何看待横刀夺爱的问题。”
　　噗。旁边两个面试官都被吓到了，有一个正喝口水润润嗓子，被呛了个正着。他眼神里是一湾深潭，却又明亮似镜。
　　一刹那，我在他眼里看到倒映出的我。脸上印满不知所措和慌乱。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收好了情绪毅然看向他，“为何要问这个问题呢。”
　　他只是淡淡地一瞥，见我心虚躲开他的目光，便也闪开视线。
　　“碰巧遇到这种事情，想要看看应试者的想法。”
　　一些苦涩的镜头从我脑中闪过。这些事情我自己都还没想清楚，偏偏在这种场合被挑起这团乱麻。
　　“先生，恕我没有考虑好这种问题。我已经做好了放弃这个就职机会的……”虽然孟姐给我做了这么多的准备，今天出了这一出，UL也和我无缘了。车祸现场总是来的很突然。
　　B城终究是和我无缘了吧。
　　然而他忽然岔开话题，“你应聘的是哪个部的职位。”
　　命令的语气。简单而有力。
　　“谢谢您的关心，我应聘的是宣传部门的职位。”
　　我也不卑不亢地回了句。就算面试失败也要全程保持好姿态。
　　“好的，感谢你今天的参与。”
　　尴尬的结束。这个人也许是我上辈子招惹的什么仇人吧。一团乱麻理也理不清如今还掺和进一个人，破坏掉了我新的开始。想到这里我都觉得我的嘴角在抽动。
　　得，开始准备收拾东西回家了。
　　那个人的目光实在像可以化为实质，生生戳进人心里。这辈子是不想再受到这种洗礼了。
　　UL面试结果出来的向来极快，第二天就可以受到人事部统一发送的邮件。回到家见茗茗一脸期待，我也不知摆出什么样的脸来回应她。
　　“怎么样啊，是不是稳了稳了？”茗茗一脸期待，我心下一软，还是想和她探讨一下今天这个失败的事情。
　　一五一十地跟她讲过，她的脸色也白了几分，“唉你咋摊上这种事儿了。倒霉事都被你给赶上了。”
　　“不过啊，明天结果没出之前，事情都有转机。指不定呢，别担心太早。”
　　看她隐隐担忧的神情我也明白她比我还着急，心里不禁淌过一阵暖流。有个真心关心的人，就很温暖了。
　　渐渐深去的夜，渐渐深了的冬，B城给我带来的命运齿轮转动，缓缓启动。望着这川流不息的窗外场景，我心里隐隐生出这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