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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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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东辰……死了
李晏书缓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那个与他有过几次见面的男孩死了。
虽然那人将自己的性取向曝光,给自己造成那么大的困扰,但他毕竟是一条生命,无论从哪个角度想,李晏书恐怕都笑不出来。
宁逸之看着神情恍惚的李晏书,温柔地揽过他,用手轻拍他的肩膀。
“走吧。”
“啊?那你……”李晏书回过神来,指了指办公室内忙碌的警察们。
“刚才警察找我询问刘东辰的病情而已。我是他的主治医师。”宁逸之的脸色恢复了常态,之前的悲伤神情一扫而光。
“该问的警察都问完了,我们走吧。”宁逸之松开刚才一直揽着的李晏书,拉着他的手向骨外科外走去。
被几个警察和医生安慰着的中年妇女坐在诊室外的长椅上嚎啕大哭,身旁年龄差不多大的男性也在偷偷抹着眼泪。四周围观的人都小声地交头接耳着,有几个身穿病号服的老阿姨瘪着嘴,发出啧啧的叹息声。
似乎,年轻生命的消逝总是令人惋惜。
李晏书被宁逸之一路领到了医院的地下停车场。
“上车吧。”宁逸之看了一眼双眼无神的李晏书——似乎,他还沉浸在这个打击中。
李晏书这才钻进车里。宁逸之将车子倒出停车位,向停车场外驶去。
夜幕下,仿佛融入其中的黑色的君越在通往城郊的公路上行驶着。车中的两个人却彼此沉默着。
“刘东辰……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晏书终于开了口。
“每个人都要经历生老病死。”宁逸之并没有直接回答李晏书的问题,“说实话,你还小,没经历过什么太大的事,任何的事对你而言都算的上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可我不一样,晏书。”
“我作为一名医生,工作在医院,每天都要和素不相识的病人打交道。对于我的每一位病人,我都会认真对待,因为我不知道哪一天,有些人就会逝去。”
宁逸之停顿了一下,“晏书,我给你讲一个故事。曾经,在我刚刚参加工作的时候,有一位老奶奶,她小腿骨折,在我这治疗过一阵。她人很好,儿女皆在外地工作,她是真的把我当亲儿子对待,我也很珍惜与她相处的时光。几个月后,她出院了,我都已经定好与她下次见面的时间了,结果呢,”宁逸之的语气中流露出一丝悲哀,“她死了,就这我即将与她见面的二十分钟前。”
“所以说啊,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及时行乐’还算是真理呢。”宁逸之轻笑了一声。
“那个……宁逸之,你不要太伤心。”李晏书有些慌乱,他并不想宁逸之陷入悲伤的回忆中去。
“从那以后,我就竭力与我的病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我不再过多地向病人露出笑容,也避开与他们过多的接触。投入的感情越多,失去的时候反而会越伤心。”宁逸之说完最后一句话,意味深长地看了李晏书一眼。
“果然,还是你的故事更悲伤。”李晏书不禁感慨道。
“没什么可感慨的,你只不过没有从真正意义上面对过死亡罢了。”
“谢谢你安慰我,宁逸之。”李晏书的脸上终于扯出了一个笑容。
“没事。其实我一直想说一声抱歉。我知道,我给你留下的第一印象的确有些差强人意。说实话,我起初并不想和我的合租人有过多的交集,毕竟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但接触下来,你给我的感觉还……很不错。” 宁逸之的语气中满是真挚。
“不不不,你给我的印象一直很不错,虽然最开始差了些……”
车里的气氛活跃了不少,李晏书也从刚才的悲伤中缓了过来。两人都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车里的暖风开着,让人萌生了睡意,李晏书禁不住打了个哈欠。
“累了吧,你先休息一会。”宁逸之伸手拿过后座上的风衣,盖在李晏书的身上,“刘东辰的事……回去后再告诉你。”
“好。”李晏书微眯着眼,答应道。
宁逸之点开显示屏上的音乐播放键,屏幕上显示出歌曲的名字—— 《Under The Water》。
Under the water we can't breathe we can't breathe
我们溺水而沉我不能呼吸我将窒息而亡
Under the water we die
深陷水波之中我们将与人世长辞
Under the water there is no one watching
在那遥遥无边的水中无人观望
Under the water we are alone
恍如隔世的水底我们孤独终老
So many souls that lost control
如此多的灵魂失去控制
Where did they fall
他们将坠于何处
And to the deep what do they see
最深的地方他们能看到什么
Where did they fall
他们将坠于何处
Hearts will dream again
心又将开始做梦
Lungs will breathe in
再次呼吸吐纳新
Wash away the sin
洗净那些罪恶吧
It's where it begins
在这里重新开始
Feet won't fail you now
你步履不再蹒跚
Arms won't let you down
武器不让你失望
Wash away the sin
洗净那些罪恶吧
Under the water we can't be together
在那水底我们不会在一起了
Under the water we die
深陷水波之中我们将与人世长辞
Then why do we jump in
那么你和我为何跳入水中
Why do we jump in
为什么我们在水中下沉
Under the water we die
深陷水波之中我们将与人世长辞
It's where it begins
在这里重新开始
Hearts will dream again
心又将开始做梦
Wash away the sin
洗净那些罪恶吧
空灵而又飘渺的女声萦绕在车内,李晏书早已阖上眼,发出均匀而微弱的呼吸声。宁逸之专心致志地开着车,脸上的线条被车内的黄色小灯勾画得柔和了许多。
黑色的君越融入黑暗之中,只有车前的两束远光灯照亮着通往别墅的路。
车内悠扬的曲子逐渐微弱下来,最后一个音节也之散去。宁逸之侧过头看了一眼熟睡中的李晏书,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海底最深处的水是应该透明的,能映照出魂灵的镜子。如天般澄澈的水底,有魂灵缥缈的吟唱。
因为是心甘情愿地沉溺,即使死亡也无须被拯救,不是吗?
晚上七点四十分,君越终于在别墅的门口停了下来。熄了火,宁逸之拔出车钥匙,身旁的李晏书睡眼惺忪地看向他。
“到家了。”宁逸之看他还是一脸睡意的样子,靠近了些,伸手帮他解掉了安全带。
李晏书有些不好意思地将身上的风衣还给了宁逸之,和他一起走进了别墅。
“哟,这么晚,恭喜你们打破了我的记录。”
一进门,程浩然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不好意思,今天有点事,回来晚了,叫大家担心了。”宁逸之点点头,和在客厅的几个人打了个招呼。
“李晏书,你的脸色不太好,怎么了”坐在沙发上的潘言放下手中的教案,关切道。
“没什么事。”李晏书敷衍了一下,很明显,他不愿多谈。
“还没吃饭吧,二位”王宏伟乐呵呵地看着电视里的狗血家庭道德爱情婚姻伦理剧,插嘴道。
“冰箱里还有速冻饺子,我给你们煮一些。”程浩然说着就往厨房走去。
“真的不用了,程哥。”李晏书赶紧拦住程浩然,“我……今天晚上没什么胃口,真的不麻烦了。”
刚刚经历了那种事情,想必李晏书的心情并不会太好,他大概是真的不想吃饭了。
“那,宁先生你……”程浩然看向宁逸之,语气中带着一丝询问。
“我也不吃了。”宁逸之温和地笑了一下,“谢谢你这么热情。没事的话,我就先上楼休息了。”
“我也上楼去了。”李晏书说完便跟随在宁逸之后面向二楼走去。
宁逸之在自己的房间门前站住,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李晏书。李晏书有些不好意思,“那个,我……”
宁逸之瞬间明白了李晏书的意思——他想知道刘东辰死亡的原因。
“年轻人好奇心盛是好事。”宁逸之伸出左手推开门,侧过身,“进来吧。”
与上次来宁逸之房间时的心态不同,李晏书这回还算放松。他在单人沙发上坐下,并没有很拘谨。
宁逸之从衣橱里拿出一套墨绿色的真丝浴袍 ,看向李晏书,“不介意我先洗个澡吧,一身消毒水味实在是有失礼貌。”
“没事,我等你。”李晏书的语气中充满歉意,“你忙了一天,真是辛苦了。”
宁逸之的声音还夹杂着一丝沙哑,想必他是真的很累了。李晏书一想到自己还在车上睡了一觉,而宁逸之却开了半个小时的车,心中更加愧疚。
浴室响起哗哗的水声,李晏书抬起头打量起宁逸之的房间来。
整个房间分为两部分:私人浴室和卧室兼小型会客厅。
房间正中央摆放着两个独立的黑色真皮单人沙发,李晏书正坐在其中一个上。沙发之间有一个小巧的玻璃圆桌,一套古色古香的茶具正摆在上面。
沙发的斜后方摆放着一张单人床。黑白相间的被子被叠得整整齐齐落在床头。
床边有一个一米多高的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种医学专业书籍,薄厚不一,中文的,英文的,甚至一些的书脊上的字体语言是李晏书从未见过的。
书架旁边是宁逸之的办公桌,上面摆着一个木雕的笔筒,还有几份医疗文书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一台黑色的苹果电脑占据了桌面相当大的位置。
衣柜立在床边,门是合上的,李晏书也不好打开。
墙上除了一个挂钟,别无他物。
李晏书在屋里转了几圈,又坐回沙发上,仔细地研究起那套茶具。
大约二十分钟后,浴室的门开了。宁逸之身着浴袍出现在李晏书眼前,他左手拿毛巾擦拭着头发,另一只手拿着换下来的衣物。
李晏书抬起头,脸一下就变得通红——宁逸之的浴袍带松松垮垮地系在腰间,大片的胸膛显露了出来。
小麦色的肌肤和墨绿色的浴袍搭配在一起,竟意外的相衬。
李晏书赶紧低下头,他刚刚才匆匆扫了一眼,宁逸之的胸肌怎么着也有五六块。
“怎么了,脸这么红”宁逸之很随意地把换下来的衣裤扔进浴室门口的塑料筐里,迈着两条腿走了过来,坐在李晏书对面的沙发上。
宁逸之熟练地将茶具上的物件一样一样在桌面上摆开。
烫杯温壶,放茶,洗茶,冲泡,封壶,分杯,回壶,分壶,奉茶。
当宁逸之用茶夹将一盏茶放到李晏书的面前时,这茶道的基本操作步骤就算是完成了。
李晏书下意识地拿起,轻轻抿了一口茶,脑海中却回想着宁逸之那套颇具欣赏性的行云流水般的动作。他真是一个魅力气质兼备的斯文败类——如果加上平日里戴的金丝眼镜的话,就更像了。李晏书想着。
“实不相瞒,医生或多或少都会讲究养生。”宁逸之看向李晏书,“你觉得这茶如何”
“味道甘甜,略显苦涩。这是菊花茶吧?”李晏书又品了一口,才说道。
“不错,正是。”宁逸之点点头,“现在是九月上旬,菊花茶清热降火实在是合适不过了。你的专业用眼过度已是常态,不妨多喝些。”
“没想到你对茶道这么了解,泡茶的手艺这么棒。”李晏书不禁由衷地称赞道。
“好了。” 宁逸之低头啜饮了口茶,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神情变得严肃。他轻轻摇晃着手中的茶盏,开口道“关于刘东辰的事,你想知道些什么”
“我想知道他的死因。”
“那好,我告诉你,”宁逸之将茶盏放到桌子上,“刘东辰死于意外事故。”
刘东辰死于意外
怎么可能
李晏书瞪大双眼,看着宁逸之,希望后者可以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你先别急,听我说完。”宁逸之不紧不慢地又替李晏书续上一杯茶。
就这样,故事开始了。
“今天上午10:48,刘东辰被送进手术室。主刀的医生是我。刘东辰右手手腕骨折,肩胛骨断裂。脸上也挂了彩。11:37,手术结束。刘东辰被转移到了319病房。”宁逸之说到这,停顿了一下,饮了口茶。
“他伤得重不重李晏书对骨科没什么太深的了解,忍不住问道。
“不重,在我接诊的所有病例中算轻的。”
“噢,那你继续。”
“中午12:30左右,我和护士长姜姨去了刘东辰的病房。问了他的术后状态还有身体情况,顺便给他带了食堂的盒饭。当时在手术室内,刘东辰就请求我们这些医生护士不要打电话通知他的家长,所以术后的病房内就他自己一个人。送了饭,我和姜姨就回诊室了。对了,走之前,刘东辰在打点滴,姜姨有嘱咐他滴完就摁床头的铃。整个下午,我一直在接待前来复诊的病人,直到傍晚。”
“大约4:30左右,骨外科走廊外的厕所方向传来一声尖叫,紧接着有几个小护士冲进来大喊‘死人了’,后来好像是其中一个护士报的警。过了十来分钟,警察到了。医生护士议论纷纷,一听死的是骨科的病人,我就知道今晚我没法去接你了。5:00我给你打了电话,紧接着警察就来找我,请我配合调查。再往后,你就到了。”
“那他的死因是怎么回事呢?”
“这个嘛……说实话我也不太清楚。案发现场的发现者之一是我手下的实习生。据她说,刘东辰死在厕所。我们骨科走廊右侧的厕所一共三间,因为要照顾骨科的病人活动不便,所以男女不限,反正一关上门,也没什么可尴尬的。刘东辰是在最里面的那间被发现的。那间厕所上方的电线断了,本来就在维修中,门口也挂了牌子,但他竟然去了那间。发现时,他倒在地上,其中一根断了的电线垂在地上,地上还有一滩水。很明显,他是被电死的。”
“这真的是意外”李晏书有些怀疑地皱皱眉。
“我不知道,”宁逸之摊了摊手,“反正警察来的时候,他们就是这么说的。”
李晏书一动不动地坐在沙发上,很明显,他沉默了。
“怎么了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吗?”
“不,我都知道了。”李晏书说道。
“可我看你的样子似乎还有心事。”
“……那个刘东辰就是在论坛上曝光我性取向的人。”李晏书终于还是说了出来。
“原来是他啊……”宁逸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做错事的人是他,死的也是他,你没什么可内疚的。”
“如果,我说自己最初听到这个消息时竟意外地有些高兴,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可怕”
“他给你造成了那么大的影响,当你看到恶人受到惩罚,有些高兴是正常的反应。你不必有什么不适。”宁逸之将茶盏中剩下的茶一饮而尽。
“回去好好睡一觉吧。这些和你都再没关系了。”
既然宁逸之都已经下了逐客令,李晏书只好起身告辞了。
“想喝茶的话,可以再过来。”宁逸之望着李晏书的背影补充了一句。
当门关上后,宁逸之将李晏书未饮尽的茶送到嘴边,轻轻抿了一口。
他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拿出一个棕色的笔记本。
翻到其中的某一页,上面用苍劲有力的笔体写了三个字:刘东辰。
宁逸之从一旁的笔筒里抽出一只黑色的钢笔,在刘东辰的名字旁边打了一个大大的叉。
刘东辰名字的下方,还有两个人名。如果李晏书在的话,他一定会念出这两个熟悉的名字。
宁逸之无声地笑了一下,手中的钢笔轻轻点着这两个名字。
下一个,就轮到你了。
第二天一早,仍是宁逸之送李晏书去学校。看着宁逸之一直盯着自己的黑眼圈看,李晏书不好意思地笑笑,揪了揪额前的刘海。
“没事,上车吧。”宁逸之也笑了一下,随即载着李晏书向G大的方向驶去。
一路上,李晏书的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他昨晚几乎没睡。
宁逸之贴心的脱下大衣盖在李晏书的身上,以防他睡着。
李晏书回想起昨晚他回到自己房间后,辗转反侧,还上了□□给齐景恒发了十几个抖动窗口。
只可惜,齐景恒的头像一直是灰色的,电话又打不通。这家伙,不会是在法国玩疯了吧。
想看想着,李晏书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睡梦中,李晏书感觉有人推了自己一下。
“你干什么呀?” 李晏书闭着眼嘟囔着。
“醒醒,要迟到了。”
李晏书一听到宁逸之的声音,条件反射地睁开眼,却发现后者的脸近在咫尺——几乎是鼻尖对鼻尖的程度。
李晏书的脸有些红,他还从没和人这么亲密——即便是齐景恒也没有过。
看见李晏书醒了,宁逸之退回驾驶座上。李晏书下意识地擦了擦嘴角,还好,没流口水,自己的形象还在。
宁逸之看见李晏书的动作,轻笑了一声。李晏书有些不好意思地将披在身上的大衣还给宁逸之,“谢谢你,宁逸之。晚上见。”
“嗯,晚上见。”宁逸之回答道。
李晏书刚下了车,就看见胡斓和薛闫两个人。
“哟,刚才送你的是谁呀?”薛闫故意向李晏书眨了眨眼。
“我朋友。”
“诶呦呦,你那天还说人家是神经病呢,这么快就改口了啊?”薛闫满脸八卦。
想到宁逸之这两天一直在安慰自己,还在自己睡觉的时候披上大衣,李晏书就有点愧疚。他觉得自己有必要为宁逸之更正一下名声,“其实,他挺好的。”
“哪好是不是活好!我就知道,你刚才从车上下来的时候,脸都是红的……”
“胡斓,管好你家小受。”李晏书打断了薛闫的话。
“我跟你说,宁逸之就是想追你。”薛闫从胡斓的怀里挣脱出来,几步追上了走在前面的李晏书。
“行了行了,人家不歧视我的性取向就不错了,还谈什么追不追的。”李晏书试图让薛闫认识到宁逸之是直的。
“以我多年看人的经验来说,他就是弯的,还是想追你的那种。”
“你给我小点声,你想被人知道你是弯的吗?”李晏书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
李晏书突然间有些后悔交了薛闫这个朋友——他才不会承认眼前这个大声嚷嚷的智障是他的好哥们。
薛闫却像一点也不在意似的,又笑嘻嘻地跑开和一路上遇到的熟人打招呼。
一直沉默的胡斓走到李晏书身边,满脸歉意,“薛闫说话向来没轻没重的,要是他说了什么让你不舒服的话,我先替他向你道歉。”
“没事没事,他哪都好,就是有点……嗯,太活泼了。”李晏书想了半天,委婉地说道。
“你别看他口无遮拦,满嘴小黄段子,其实他这个人保守的很。每次我亲他的时候,他都害羞的不行。”胡斓说的时候,脸上微微泛红。
“原来薛闫是这个样啊……” 李晏书凑近胡斓的耳朵,小声说,“多亲几次就好了,你们两个人没事多出去约约会,有助于增加感情。”还有,没事少在我面前秀恩爱,谢谢。
三个人边走边聊,走到教学楼就分开了。李晏书去了四楼的计算机室,上课时间还没到,大部分的同学已经坐在里面了。
“李晏书,这儿。”藏笔兴举起手中的书挥了挥。
李晏书赶紧向藏笔兴旁边的空座走去。
“你说,曹宇豪今天能来吗?”藏笔兴压低了声音,“他昨晚连宿舍都没回。”
“不知道,”李晏书摇了摇头,“那个,我告诉你件事,你先做好心理准备。”
“刘东辰死了。”
“什么!”藏笔兴大喊一声,随即控制住了自己的声音,“怎么回事,你别跟我开玩笑啊!”
“真的,意外身亡,就昨晚死在医院了。”
“那你怎么知道的”
“我的一个朋友在医院工作,他当时正好在场。”
看着藏笔兴一时沉默,李晏书只好坐在旁边静静等他反应。
“死了就死了吧,”藏笔兴缓了一会开口道,“也不知道他那3000字写完没有”
“你,你还在关心检讨书”李晏书不明白为什么藏笔兴对于刘东辰的死如此冷漠。
“他发帖都伤害到你了,你竟然还在同情他”
“我……我总觉得他的死有些蹊跷,就好像,和我有关系似的……”李晏书尽力向藏笔兴形容自己的感觉。
“得,你这人还真有意思。发生这种事,别人躲还来不及呢。你可倒好,自己往枪口上撞。真不知道该说你些什么好”
“我……”
上课铃声响起,打断了李晏书准备说的话。教授走进屋内,打开PPT,准备上课。
这时,一个人跑了进来。
大家的目光瞬间汇聚到来人的脸上——是曹宇豪。
曹宇豪的脸上也青一块紫一块的,左手掌用纱布包扎了起来,右手拿着书。
“真没想到,他还来上课了。”藏笔兴在李晏书耳边小声说。
“嗯。”李晏书应了一声,看着曹宇豪向后排走去。
曹宇豪走着走着,突然回过头,别有深意地看了李晏书一眼,又迅速地找位置坐下了,低下头,再也没抬起。
李晏书这一节课下来,有些心烦意乱——他想不明白曹宇豪看他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可算熬到下课,藏笔兴有事先撤了。还没等李晏书收拾完去找曹宇豪,后者就夹着课本走了过来。
“我有话要对你说。”曹宇豪的脸色看上去并不好,“下午最后一节3:30下课后,回宿舍。”
“为什么要去宿舍有话就在这说吧。”李晏书很是不解。
“我还要去趟辅导员那,昨天的事还没完。”
说完,曹宇豪就匆匆离开了。
李晏书也来不及多想,背着书包向楼下跑去。他还有一节C语言及程序设计的课在对面的教学楼,再不走就晚了。
九十分钟后,李晏书走出了教室,胡斓和薛闫早就在楼梯口等着他了。
“我跟你说,有一个天大的消息!想不想知道啊?”薛闫朝李晏书跑了过来,满脸神秘。
“还能有什么事”
“这比昨天的消息更刺激!听不听,听不听”
李晏书想了一下,“是不是刘东辰死了的事”
“噢!你怎么知道的我还以为我是最早知道的几个人之一呢!”薛闫满脸的失望。
“我昨天晚上就知道了。我朋友是医院的医生。”
“哪个朋友是不是天天送你来上学的那个帅哥啊?”薛闫一脸的兴奋,“我看他那么有气质,没想到他竟然是医生!诶,那你们玩没玩过医生护士Play啊?想想都很带感的……”
这话题怎么一下子就跑偏了呢?
“胡斓,上。”
听到李晏书的呼叫,胡斓一把将薛闫拉了过去,在他脸颊上轻轻地亲了一下。
薛闫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说话也没刚才利索了,“你,你……大厅广众地,亲什么啊?”
果然,能管的了薛闫的只有胡斓了。至于狗粮……呵呵,不好意思,李晏书选择拒绝。
待薛闫的脸色恢复正常,李晏书开口问道,“你是怎么知道刘东辰出事的”
“我和他一个宿舍。今天早上下了第一节大课,我用中间的20分钟时间回宿舍取下节课用的笔记。一进门,看见一对夫妻在收拾刘东辰的行李。我仔细一看,是刘东辰他爸妈。我还去打了个招呼,客套了两句。我说最近学习忙,再等两天有空,就去医院看望他。”
“结果怎么着”薛闫停顿了一下,“他妈一下子就哭了,说什么‘人都没了,还看什么’之类的话,我当时也懵了,不就是骨折吗?又没伤到关键器官。后来他爸把我拉到门外,小声告诉我刘东辰昨晚在医院去世了,死于意外。”
“事情就是这样。” 薛闫结束了他的话。
“怎么死的,你知不知道” 薛闫看向李晏书。
“在厕所,触电意外身亡。”李晏书想了一下。
“扑哧。”薛闫笑出了声。
“怎么了,很好笑吗?”李晏书不知道刘东辰这件事有什么值得笑的地方。
“不好意思啊,我一下子没忍住。”薛闫摆了摆手,“厕所,这地方很有喜感。”
“那他死了,你有什么想法”李晏书问道。
“能有什么想法” 薛闫摊摊手,“又不关我什么事。日子照样还得过,缺了他地球还得照样转。”
胡斓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噢,原来你们是这么想的。”李晏书又把自己的想法和他俩说了,两个人纷纷表示,李晏书想象力太过丰富,刘东辰死不死跟他没关系。
三个人去食堂,正是饭点,人很多。
陆陆续续地,李晏书就听到有人在谈论刘东辰的事。
“听说了吗?刘东辰死了!就昨天打架的那个,外语系的……”
“诶,你听我说,刘东辰他父母去校长办公室闹去了,说要校方赔偿……”
“不是死在医院吗?还是意外身亡……那他爸妈也够黑的,关学校什么事啊……”
“悄悄告诉你啊,别跟别人说,跟他打架的那个曹什么豪,昨天下午还去医院看过他,结果人晚上就死了,细思极恐啊……”
“我刚才来的时候,还看见警察了呢!你说,刘东辰是不是曹宇豪杀的”
“曹宇豪……哪个系的什么计算机系的……”
“我靠!我男朋友认识曹宇豪!我得跟我男朋友说一声,让他离这种人远点,万一真是他干的……”
“我吃饱了。”李晏书吃了几口,便放下手中的筷子。
没想到,曹宇豪昨天竟然去了医院。事情远比想象中的要复杂。
那么,刘东辰的死……真的是意外吗?
和胡斓、薛闫告了别,李晏书心事重重的上完了下午的离散数学。
眼看着快到3:30了,李晏书往宿舍的方向走去。
“来了,”李晏书一走到宿舍门口,就看见曹宇豪靠在门边等着他,“进来说。”
“就你一个,他们人呢?”李晏书问的是宿舍里的其他几个男生。
“都出去打球了。”
李晏书看了一眼曹宇豪,迟疑了一下才走进屋里。
曹宇豪关上了他身后的门,随即走向了李晏书。
一看门被锁上了,李晏书的心剧烈地跳动着。怎么回事曹宇豪要做什么
李晏书的心中闪过无数个问题,却不知从哪个问起。
“别摆出这个样子,有什么问题就赶快问!”曹宇豪明显有些不耐烦,神情很是焦躁不安。
“昨天你几点去的医院”
“嗯……大约下午3点多。”
“你是去看望他的吗”
“是他给我发短信说打架这事想私了,叫我去医院。我课都不上了,就打车去了医院。结果这小子自己睡着了,叫都叫不醒。我待了快半个点了,看他还在睡,我就走了。”
“谁知道他会出事啊……”曹宇豪又小声地抱怨了一句。
“警察是不是来找过你”
“来过,让我配合调查。”曹宇豪一脸坦荡,“毕竟,刘东辰出事前和我发生了冲突,我自然是头号嫌疑人。”
“你都问我两个问题了,该我问了。”曹宇豪继续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和刘东辰打架吗?”
“我……不知道。”李晏书皱皱眉,微微低下头想了一下。
不会真是因为那3000字检讨书吧……
“那我告诉你答案,”曹宇豪一句一顿地说道,“一切都因为你,李晏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