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小猎物》滕君

1、第一章

　　　　李晏书是一名大三学生。
　　此刻，他正靠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把玩着电视机的遥控器。
　　今天是8月5日。李晏书打了个哈欠，摁开手机，看了眼日期。
　　正值暑假，离开学还远，但李晏书却起的很早，似乎他正等待着什么……
　　“铛”
　　墙壁上古老的欧式挂钟声响起，李晏书再次摁开了手机，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着。
　　他先后打开了Instagram、Twitter（国外知名社交软件），进入了一个名为Tom的用户的界面。
　　李晏书往下拉伸刷新了几次，界面仍然停留在上次更新的图片——橡木色的地板上立着一个红色的行李箱，上面金色的Logo格外吸引人的注意。
　　照片的下方还配有几行中英两种语言: It is time to travel !
　　是时候来一场旅行了！
　　再往下便是Tom朋友的评论了。
　　Petter,Marry,Jane……李晏书翻看着留言者的ID用户名，这些都是Tom的好朋友。
　　他甚至在一堆评论中看到了自己的话:Enjoy yourself.（玩的开心。）
　　再次查看了Tom的社交软件，并没有什么新发现，李晏书只好失望地放下手机，拽过一个沙发靠垫抱起来，继续在沙发上发呆。
　　没错……Tom对李晏书而言，的确是个特殊的存在。
　　Tom是他的朋友，准确的说，是他的男朋友。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李晏书靠在棕色皮革沙发上想着，嗯……大概是高考结束的那年吧。
　　记忆中的少年当时还没有Tom这个英文名，他有一个听起来很儒雅的名字：齐景恒。
　　高中三年，李晏书和齐景恒是走得最近的，也是大家公认的关系最铁的两个人。
　　在高考结束后的第二天，齐景恒将李晏书约出来，两个人来了一次登山比赛。
　　记得当时两个人还打赌，输了的人必须答应赢的人一个要求。
　　当李晏书气喘吁吁地爬上山顶时，齐景恒早已等候多时了。
　　“这么慢，”少年故意似笑非笑地望向他。
　　“别费话了，”李晏书抬手抹了一把鬓角的汗珠，喘着气，“说吧，什么要求”
　　阳光下，少年早已被汗水浸湿的黑发柔顺地贴在额前，衬得少年的脸庞愈发的白皙，清秀的五官，还有那双迷人的、充满疑惑的双眸正望向自己。
　　齐景恒呆呆地看着李晏书的面容，心中快速地闪过无数的好帅气，好可爱，好性感，想抱抱，想亲亲，举高高。
　　终于，他忍不住呵呵地笑了出来。
　　“傻笑什么呢，你”
　　李晏书也笑着走过去，拍了拍齐景恒的肩膀。
　　“我，我……”
　　齐景恒的表情变得认真起来，说起话来也变得有些吞吐。
　　“我喜欢你！”
　　终于，面前的人闭着眼，鼓起勇气，将这句话大声喊了出来。
　　待齐景恒有些不安地睁开眼时，李晏书还沉浸在惊讶之中。
　　说实话，李晏书真没想到齐景恒会向自己表白。年少时期的懵懵懂懂，面对他时剧烈的心跳，李晏书也不敢确定自己是否喜欢他。
　　“不肯接受是吗……算了，就当我没说过吧。”齐景恒牵强地笑了笑，眼里满是苦涩。
　　“啊，那个……”
　　李晏书揪了揪额前的刘海，神情颇有些苦恼，“我，我也不知道我喜不喜欢你，就是有些时候看、看见你，心……心跳会加快，还，还有……”
　　“晏书，你是在向我表白吗”
　　齐景恒打断了李晏书的话，一把搂过他，柔声道，“不用再说了，听听你的心跳吧。”
　　正是饷午时分，光从山顶正上方照射，落在相拥着的少年身上，洒下一片金黄。
　　李晏书窝在齐景恒的怀里，仔细倾听着。
　　噗通、噗通……
　　李晏书的脸瞬间变得通红，抿了抿嘴，有些不好意思地抬起头，看向齐景恒。
　　“听见了吧，我们的心跳。”
　　“嗯。”李晏书害羞地应了一声。
　　“那……我们就算在一起了吧”
　　李晏书点了点头。
　　也就是从那时候起，两个人才算确立了关系。
　　李晏书的双亲久居海外，业务繁忙，家中只有他自己一个人。
　　齐景恒的父母虽然都在国内，一位是律师，一位是一家已上市公司的经理，如此身份，自然也无暇顾及到他。
　　于是乎，那年夏天，李晏书和齐景恒真真正正地谈了一场无人打扰的恋爱。
　　游乐园，图书馆，网吧，体育馆，电影院……
　　在近三个月内，两个人便有了第一次牵手，第一次亲吻。
　　只可惜，好景不长，高考成绩发布以后，齐景恒并没有考上心仪的大学。最终，他在父母的劝说下，登上了去英国的飞机。
　　那天，齐景恒是独自一人离开的，因为他说，不想让李晏书太伤心。
　　“我要去英国留学去了，照顾好你自己。”
　　从此以后，两人的日常交流就仅限于网络。
　　李晏书就这样看着初到异乡的男孩子由最开始的胆怯无助逐渐成长为一名风趣幽默，充满魅力的男人。
　　起初，齐景恒的INS上全是他在故土时的照片，还有一些和李晏书的合影。但渐渐的，这些被越来越多的他与国外好友的照片所替代。
　　看着那些逐渐增多的陌生的面孔，李晏书有时也会产生一种心理落差感——毕竟他在国内，没法时刻陪在齐景恒身边。
　　每当两人进行每个月为数不多的视频通话，谈论到这个问题时，齐景恒总会笑着说，“要担心的人明明是我啊，晏书这么可爱，我还担心会不会被别人抢走呢。”
　　这家伙，油嘴滑舌的……
　　李晏书一想到这些，又不好意思的将头埋进胸前的抱枕里。
　　两人每个月都会进行几次不定时的视频聊天，其余时间想要交流就会用国际版的□□。
　　在□□上，齐景恒要比平时放的开，有些时候会像个孩子一样向李晏书抱怨许多东西。就比如，他说自己讨厌齐刘海，显的太娘；不喜欢戴黑框眼睛，像个书呆子；比起绅士的风衣，更喜欢皮夹克这种有个性的外衣。
　　今天，又到了两个人视频聊天的日子了。
　　李晏书再次拿起手机，却还是没有任何人发来视频邀请，他叹了口气，继续躺在沙发上发呆。
　　北京时间九点一刻，放在茶几上的手机终于发出了震动。
　　李晏书迅速地从沙发上坐起来，看着显示屏上的“对方向您发送了视频邀请”，快速点了“接受”。
　　与往日不同的是，即便屏幕上显示是已接通的状态，但李晏书的手机屏幕上仍是漆黑一片，完全没有他满怀期待的人的影像。
　　“怎么会这样啊？手机是不是坏了……”李晏书小声地自言自语道。
　　“嗨，好久不见！”
　　一道充满活力的声音透过手机传来，李晏书吓了一跳。
　　“你是……齐景恒”
　　“Bing go，答对了。”
　　“你那边怎么是黑的”李晏书颇有些疑惑。
　　“嗯，笔记本的前置摄像头不小心摔坏了。我现在正忙着准备本月末的阶段性评估测试，还没来得及去修。”
　　“这样啊……那可真是太遗憾了。”
　　李晏书不禁有些沮丧。天知道，为了今天的这次视频见面，他可是早早起的床，梳洗打扮了半天。而现在，他什么都看不到，齐景恒却能看见他，总觉得他自己像是吃了个大亏。
　　齐景恒看见李晏书失落的表情，不免有些过意不去，只好轻声细语地向他道歉。
　　“算了算了，咱们还是去□□上聊天吧。”
　　李晏书郁闷得想退出视频模式。
　　“Oh,wait,wait,亲爱的，等一下！”齐景恒中英文交杂的声音显得有些焦急。
　　“还有什么事吗？”
　　“你先别关摄像头，让我再看看你呗。媳妇，我真的，挺想你的。”
　　“你、你瞎说什么呢……”李晏书面对齐景恒突如其来的表白，害羞得满脸通红。
　　“怎么害羞了，我说，咦，人呢？媳妇、媳妇？”
　　“别叫了，别叫了，”李晏书将头从怀里的抱枕中抬起，脸上的红晕还未褪去，“不许再叫我媳妇，听见没？”
　　“我知道了——”齐景恒拖长了尾音，“媳妇。”
　　“算了算了，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吧，真不知道你在英国都学了些什么。”
　　“我嘛，这三年学会用17种语言来说‘我爱你’，怎么样，媳妇，快夸夸我”齐景恒朝着电脑屏幕笑得一脸灿烂。
　　这时，一个手握茶杯的男人穿着居家服从齐景恒所坐着的客厅沙发后经过，正好听见他的话，脚步一顿，有些好奇地望向电脑屏幕。
　　男人默默地打量着屏幕上羞红了脸的李晏书，静立了一会，才开口道:“这……是你男朋友”
　　“嗯，这个，我媳妇。”齐景恒有些自豪地指了指屏幕，“怎么样，可爱吧”
　　男人噢了一声，点了点头，神色看起来有些敷衍，随机转身离开了客厅。似乎——没有什么能够激起他的兴趣。
　　“诶，谁啊？”李晏书似乎听见了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
　　“他啊，我的合租人。你也知道英国伦敦的地皮是世界上最贵的，我自己一个人可租不起一栋带游泳池的公寓。”
　　众所周知，齐景恒喜欢游泳，甚至已经到了痴迷的程度，这点从他INS上数不胜数的每周一次泳池派对的照片上就不难看出。
　　“噢，原来是合租人啊。”
　　李晏书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怎么，吃醋了”
　　齐景恒笑着调侃道，“不过你放心，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人，媳妇最好了！你呢，一个人住”
　　“嗯。你也知道，我爸妈都在爱尔兰，T市的家里就我一个。开学后我回S市的大学宿舍里住。”
　　“那你的舍友们都怎么样相处起来还好吗？”
　　“嗯……他们人还不错。”李晏书愣了一下，回答有些模棱两可。
　　“那就好。”
　　显然，齐景恒并没有从李晏书的回答中听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李晏书也赶紧转移了话题:“你们什么时候放假啊？不是说国外比国内的大学轻松吗？”
　　“快了，快了，这次阶段测评结束后就放假。”
　　“放假后你会回国吗？我看你买了个新行李箱。”
　　“抱歉，我暂时不会回国。”
　　“这样啊，”李晏书很是失落，“我们都三年多没见面了。我真的真的很想你。”
　　视频那头的人明显沉默了。
　　片刻，齐景恒才开口，“今年夏天我们学院组织我们去法国Hestella公司实习，”停顿了一下
　　，他又用一种哄小孩子的语气说道，“熄妇，你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告诉我，我会从法国给你寄过去的。”
　　“不用了，去法国照顾好你自己，还有，玩的开心。”
　　“媳妇，你可真好，我突然间想满足你一个愿望。”
　　“那你赶紧复习吧。快考试了，多看看书，别再开patty了。”
　　“你怎么跟John那个老头子似的，”齐景恒不满地撇撇嘴，“他仗着他自己是我导师，就管这管那的……”
　　“好了好了，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李晏书打断了齐景恒的抱怨，“你快点去看书吧，我就先不打扰你了。有什么事，□□上联系，我先下了，拜拜。”
　　退出了视频模式，李晏书深吸了一口气，嘴角忍不住上扬。他从沙发上站起来，将手机揣进裤兜里，哼着歌走向书房。
　　自从和齐景恒进行过一次视频通话，李晏书的心情一直不错。
　　但这种好心情只持续了不到两个星期便消失殆尽了。而这件事与他的舍友有关。
　　8月18日对于李晏书来说真是个足够倒霉的日子。他先是在去图书馆的路上丢了钱包，随后手机又没了电，只好一路走回了家。
　　李晏书走进书房，摁开桌子旁边的电源开关插上数据线开始给手机充电。
　　看着手机屏上红色的1%，李晏书皱了皱眉，打开电脑。
　　习惯性的双击点开□□，一堆99+便扑面而来。
　　什么时候这么热闹呢？
　　李晏书不免有些好奇。
　　这时，他发现一个名为“漫步者”的人给他发来50多个抖动窗口。
　　眼看着自己的□□界面还在抖动着，李晏书赶紧点开了“漫步者”的对话框。
　　言笑晏晏:怎么了
　　漫步者:李晏书，对不起！
　　言笑晏晏:？
　　漫步者:是我不好，没及时捂住住曹宇豪那死胖子的嘴。真的对不起！
　　言笑晏晏:你……在说什么呢？
　　漫步者:你，你还不知道！
　　言笑晏晏:到底怎么回事
　　漫步者:你去大学论坛上看看就知道了。
　　李晏书看着聊天界面愣了一下，心中顿时升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打开学校的BBS论坛，被顶上首页的帖子黑色加粗字体异常显眼:计算机系系草李晏书疑是Gay!!!
　　李晏书握着鼠标的手颤抖着点开了帖子。
　　楼主:今天和几个好哥们出去聚会，李晏书的舍友告诉我，咱们G大的李大系草可是亲口承认过他是Gay，目前还有一个男朋友……
　　即便是放假期间，回帖盖楼的人也很多，毕竟——这可是个爆炸性的大消息。
　　评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着，李晏书往下翻看了几页，其实评论归纳起来无非就那么几种。
　　第一种留言的是他的迷妹，哭着喊着说什么再也不相信爱情的。
　　第二种的就是一些讥讽他，嘲笑他不正常的。
　　再有就是传说中庞大而又颇有些恐怖的腐女势力纷纷猜测他的男朋友是谁。
　　最后一种人还算理智，虽然不太懂，但还是送上祝福的。
　　李晏书关掉网页，靠在舒适的转椅背上，长叹了一口气。
　　舍友曹宇豪……对不起……Gay…李晏书缓缓地闭上眼睛，试图捋清自己的思路。
　　“嘀嘀嘀”□□窗口猛烈地抖动起来，李晏书只好再次点进了与漫步者的聊天界面。
　　漫步者:你……还好吧？
　　言笑晏晏:藏笔兴，你告诉我曹宇豪到底做了什么
　　在随后的近十分钟内，李晏书逐渐明白了此次事件的来龙去脉。
　　漫步者，也就是藏笔兴，与李晏书还有胖子曹宇豪是舍友。
　　曹宇豪这个人性格直爽，没什么大毛病，但就喜欢喝酒。偏偏还没有酒量，一醉倒就什么话都说。今天他的好哥们吴越失恋了，就打电话约他，藏行书还有几个男生一起去吃饭，顺便借酒消愁。
　　本来此次聚会就是朋友对他安慰安慰加上心灵鸡汤，再顺便吹吹牛，说上几句“天涯何处无芳草，哥们再给你找个更好的”之类的话，一起畅饮，通宵达旦来治疗情伤。
　　可问题偏偏就出在曹宇豪身上。
　　吴越女朋友和他分手的原因其实很简单，就是嫌吴越长得不够帅。
　　本来这不关李晏书什么事，可谁让他是他们系公认的系草呢？
　　大家都免不了拿李晏书做例子。
　　吴越不禁感慨李晏书真是高富帅的代言人，羡慕得不得了。
　　曹宇豪喝得醉醺醺的，一看好友又伤心又羡慕的，一个心软就告诉他其实李晏书是一个Gay,自己都看见过他的男朋友。
　　就这样，在场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至于是谁爆的料，目前还不清楚。
　　李晏书盯着对话框发着呆。他从未想过事情会变成这样子。
　　大学期间，李晏书每次与齐景恒视频聊天时，都会有意避开舍友。毕竟，在中国，不是人人都能接受同性恋。
　　但有一次，李晏书记错了舍友们回来的时间，这就导致当几个男生说说笑笑地走进寝室时，看见李晏书戴着耳机正和视频里的人说着颇显暧昧的话。问题是，视频里的人还是个男性。
　　李晏书当时有些犹豫，但一想到大家还要做好几年的室友，理应坦诚些，就借此机会小范围地进行了人生中第一次出柜。
　　面对他的坦诚与信任，舍友们的反应却令李晏书大失所望。
　　除了藏笔兴一如既往地对待他，其他几个人都开始有意无意地疏远他，其中就包括曹宇豪。
　　虽然舍友们的接受度普遍不高，但大家都心照不宣地保守住了这个秘密，李晏书也不好再要求他们什么。
　　可如今，这已经不再是一个秘密了……
　　难道从我告诉他们开始就做错了吗？
　　人与人之间真的不存在信任吗？
　　李晏书疲倦地趴在书房的桌子上，缓缓地闭上了眼。
　　“嗡——”桌旁的手机发出了提示音，李晏书抬眼看向手机屏幕，是几个平日里相处不错的同学发来的短信。
　　李晏书拿过手机，翻看了几个人的短信。虽然内容并不完全相同，但短信的主题无非就是询问他到底是不是Gay。
　　怎么回复难不成他要为了自己的形象而否认他与齐景恒近三年的感情吗？
　　李晏书皱起了眉，他做不到。
　　这时，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李晏书看了眼来电显示，是一串陌生的号码。犹豫了一下，李晏书才接通了电话。
　　“喂，有人吗？”眼看电话那头的人半天不说话，李晏书先开口询问。
　　对方又是一阵沉默。
　　“喂，你到底是谁啊？”李晏书心里很是烦躁，再次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是我。”
　　“曹宇豪”
　　“嗯。……对、对不起。”
　　“光一句对不起就完了吗？”
　　似乎是听出了李晏书语气中的不满，曹宇豪的声音又小了些，显得底气不足，“那，那个，是刘东辰那小子发的帖子，我、我已经叫他删了，希望没对你造成太大的影响。”
　　“怎么可能没影响”李晏书的声音冷冰冰的。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
　　“算了算了，”李晏书叹了口气，“我知道了。先挂了。”
　　挂断了电话，李晏书慢慢地从书桌上直起身子，电脑屏幕上同学群右下角的红点还显示着99+，似乎他们还在热火朝天地讨论着什么。
　　好几次想进群看看他们都在说些什么，李晏书最终还是放弃了。
　　我为什么要去在乎别人的看法呢？
　　我不在乎。
　　李晏书揉了揉太阳穴，深吸了一口气，拼命地说服自己。
　　景恒，我想你了。
　　李晏书伸手拿过手机，纤细的手指快速地点击出一串熟悉的号码，却迟迟没有摁下绿色的电话形图标。
　　不行，我不能打扰到他。
　　回想起上次视频时齐景恒说他正忙着准备考试，李晏书犹豫了一下，关掉了手机。
　　最重要的是，他怕自己会哭出来，让大西洋彼岸的人为他担心。
　　景恒……
　　李晏书默念着爱人的名字，点开了好友列表希望可以寻求到精神上的一丝安慰，可令人失望的是，齐景恒的头像是灰色的。
　　算了，他很忙，我还是不去打扰比较好。
　　李晏书双臂交叉放在桌子上，再次将头埋在臂窝里。
　　“嘀嘀”
　　不知何时，齐景恒的□□头像亮了起来，发来了一条消息。
　　午夜阳光:在吗
　　午夜阳光就是齐景恒的网名，李晏书曾问过他名字的由来 。
　　当时视频里的齐景恒是这么笑着说的:“午夜时分的伦敦酒吧真是一种类似于天堂的存在，充满刺激与活力。”
　　“那阳光呢，如何理解”
　　“呦——”齐景恒笑的坏坏的，“有一个可爱的男孩子，一头无与伦比的金发，妙曼的身姿，他就是我在酒吧见到的一缕阳光。”
　　“什、什么男孩”李晏书的心仿佛被人狠狠地揪了一下，面色一时有些苍白。
　　视频另一头的齐景恒看见李晏书这副表情，赶紧安慰道，“媳妇你真是太可爱了，我骗你玩的呢！”
　　恍惚间，对方又发来一条消息。
　　午夜阳光:不在吗？
　　言笑晏晏:嗯，在的。你怎么想起今天上线的，你不是很忙吗
　　午夜阳光:好久没见，想你了。复习的差不多了，就上线看看你。
　　言笑晏晏:你真的不忙
　　午夜阳光:当然。有什么烦恼你都可以向我吐露，晏书。
　　言笑晏晏:说真的，有件事还真令我挺苦恼的。不过，你真的有空
　　再三确认齐景恒真的复习完了后，李晏书才把今天发生的事告诉了他。
　　言笑晏晏:告诉你了后，感觉自己好多了。
　　午夜阳光:别哭。
　　言笑晏晏:我没哭，真的。
　　午夜阳光:抱歉，我不太会安慰人。
　　言笑晏晏:前几天还一口一个媳妇叫我的人是谁
　　午夜阳光: ……
　　言笑晏晏:哈哈，景恒你太有趣了，谢谢你安慰我。
　　午夜阳光:不客气。不过，你和那个人还能继续做舍友吗
　　李晏书本来好些的心情又一次跌落谷底。
　　齐景恒说的没错，这是个很现实的问题。不管曹宇豪是不是有意透露出他的性向，他们都已经不可能再做朋友了，更别提是做舍友。
　　言笑晏晏:这还真是个令人头疼的问题。宿舍我肯定是住不下去了，应该会搬出去与人合租吧。
　　李晏书清楚地知道，即便他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在得知他的性取向后，大部分的男生都不会选择接纳他。如果与有相同性向的人住在一起，身为有男朋友的他多少都会有些尴尬。
　　最好的选择便是搬出宿舍。
　　午夜阳光:那你找到合适的房子了吗？
　　言笑晏晏:还没有。我准备明天就去找，争取开学前搬进去。
　　午夜阳光:我有个朋友前些日子回国了，也在找人合租。我帮你问问吧。
　　言笑晏晏:真的那太好了。
　　景恒，谢谢你。
　　午夜阳光:晏书，我爱你。
　　言笑晏晏:我也爱你。
　　午夜阳光:我会永远陪着你。
　　言笑晏晏:哦，‘永远’是多久
　　午夜阳光:直到死。
　　言笑晏晏:好了好了，时候不早了，晚安。
　　午夜阳光:嗯，晚安。
　　李晏书抬手看了眼手表，随即退出了□□，关掉了电脑。
　　他换上睡衣，打了个哈欠，走向了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