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者荣耀/白狄]短篇集》无青心cr

61、一人之下（番）

　　苍翎国，皇宫门口。
　　一辆马车缓缓驶来，还没来得及停稳，一名华服男子便赶了过来。
　　“念儿！”“爹爹！”从马车里跳出一个小孩，扑进了华服男子怀中，“爹爹，我差点就见不到你了。”
　　“好了好了，这不是没事了吗。”男子柔声安慰着小孩，等小孩情绪稳定下来，才问，“可还记得是谁救的你？”
　　小孩抬起粉雕玉琢的脸，眨了眨金色的眼睛，像是想到了什么，整张脸都焕出了光彩，“一个很好看的哥哥！”
　　男子皱皱眉，还想再问，小孩已经拉住了他的衣襟，“他的头发和我一样，是银色的。”小孩说着还抓起自己的头发给自己爹爹看。
　　“你说什么！”华服男子猛然抬头，用力抓住了小孩的手。
　　“爹爹，疼！”小孩受惊吓地喊。
　　“对不起。”男子松了手，却还是盯着小孩，“你说，救你的人很好看，还和你一样是银色的头发？”
　　小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茫然地点头。“他的眼睛，是不是蓝色的，浅浅的那种蓝。”
　　“嗯！”小孩点了点头，正觉得奇怪，就见自己的爹爹忽然站了起来，简单吩咐了几句就冲出了宫门。
　　宫门口的守卫大惊失色，这忽然冲出去的可不是别人，而是苍翎国现任国君，雪隼族族长狄仁杰。
　　狄仁杰出了皇宫，直接化形飞向桐山，落在山顶的观景台。徐徐的山风吹在他脸上，却吹不干他眼中的泪，更化不开他脸上的悲。
　　他深吸口气，对着下面大喊道，“李白！你给我出来！”
　　声音在林间回荡，没有人回应。
　　他继续喊，喊到嗓子都哑了，也没有人回应。
　　他颓然地坐在地上，低声自语，“狄仁杰，你在期待什么呢？”
　　当日他的确没有埋葬李白，之后去的人亦未能发现他的尸骨，但他当时神识恍惚，只当被野兽叼了去，并未追查。
　　可李白被伤成那样，怎么能活下来？就算侥幸不死，那入体的剧毒也能要他的命，何况，他是亲身感受到李白在他的怀中一点点失去温度，变得冰凉的。
　　所以，终究是他妄想了吗？不，他不信！
　　狄仁杰摇摇晃晃站起来，踏上观赏台的扶拦，飞身跃了下去。眼看离下方树林越来越近，不禁闭上了眼睛。
　　一道白影凌空掠过，如一阵清风，将狄仁杰卷住，轻轻送至地面。
　　狄仁杰睁眼，望着面前清俊无暇的人，眼睛眨动一下，滚烫的泪滑落脸颊。
　　李白怔了怔，抬手抚上他的脸，“公子为何如此伤心？”
　　狄仁杰眼中闪过明显的惊愕，望着那双水波般的眼，不知道该说什么。“你……”
　　李白歪头，“我？”
　　狄仁杰摇摇头，正要说什么，就被拉入怀中。“既然公子伤心，不如我们来做些快乐的事罢。”
　　狄仁杰抬头，便见那人含着笑，身子一软将他带倒在草地上，翻身压了上来。
　　狄仁杰挣脱不得，只能匐于草叶间任李白千般恩宠，万般怜爱，直被扰得双股颤颤，神飞九天，这场骤降的巫山春雨才堪堪停歇。
　　“不知公子现在可好些？”李白穿了里衣，将外衣盖在狄仁杰身上，还想伸手去碰他的脸，被他扬手挡开。
　　“少装蒜。你怎么在这里？”方才云雨之时，他分明听见他唤他怀英。
　　李白收了嘴角的笑，转过脸道，“这不是怀英给我选的……居所吗？”
　　狄仁杰从地上坐起，低声说，“你没死？”
　　“差了两寸。”你的剑，离心口差了两寸。
　　狄仁杰的目光落在李白胸口，在那薄衫之下，一道伤痕隐约可见。
　　“可你中了毒。”狄仁杰继续说，“还不只一种。”
　　早在被设计之前，李白就中了毒，很难解的毒，正因如此，他才不惜代价让狄仁杰怀上他的血脉，在他死后仍能有足够的地位，不会轻易为他人所伤。
　　事实证明李白想的是正确的。李白被宣布遇刺身亡后，海东青联合其他羽族逼狄仁杰退位，他们的强大超出了狄仁杰的预计，若不是身怀凤族血脉，启动了苍翎护国之阵，根本无法镇压群雄，如今他也不会完好地坐在这里了。
　　当然，这些狄仁杰都是以后才知道的。
　　“是，两种剧毒都是无解，合在一起却偏偏救了我。”看着狄仁杰疑惑的目光，李白笑得有些苦涩，“怀英，你可听说过以毒攻毒？”
　　“你是说……”“我的身体承受不起如此剧烈的冲击，进入了假死状态。”李白不紧不慢地说，“后来一只小狼路过，将我拖回洞中想吃了我，可惜他修为太浅，舔了我身上的血还等不到两毒相融，就一命呜呼了。”
　　李白从地上站起来，别开脸道，“救你的报酬我已经取了，你若还想跳，大可再试试。”想了想，李白又冷冷加上一句，“多试几次，兴许还会怀个孩子。”
　　狄仁杰低着头，盯着地上的草叶，“念儿从未见过他母亲，一直问我何时才能见到。”
　　李白离开的脚步一顿，转过身来。“念儿？”
　　“那个昨日在此游玩不慎跌落山崖，被你救下的孩子。”狄仁杰抬起头，看着李白缓声道，“他是我儿子。”
　　李白身体僵了一下，再看狄仁杰时眼中带上了明显的痛苦。“那怀英是如何回答的呢？”
　　“我不知该如何回答。”狄仁杰披着衣服从地上站起来，“因为我不知该如何告诉他，他没有母亲，只有两个父亲。”
　　李白呆愣地站在原地，整个人已经石化了，他们的孩子，还活着。
　　“李白，你能帮我去回答这个问题吗？”狄仁杰踏着草叶缓步踱近，抓着衣襟的五指松开，衣裳贴着肌肤向下滑落。
　　“至于报酬……你现在就可以取。”

　　究竟谁是谁的痴，谁是谁的念？
　　世上本没有无故的恨，亦没有无故的爱。若未曾从对方身上感受过爱意，高傲如他们，又怎会深陷至此。
　　凤者，身居九天，翱翔四海畅游九州，却愿为他停留此地，步步为营。
　　当狄仁杰取代李白坐上那位置，方知李白暗中为他承受了多少。风雨欲来，他又哪能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为他遮风挡雨，护住了他头顶的一方天地罢了。
　　那么他呢？
　　鹰者，桀骜不驯，遨游碧空驰骋天地，其傲气比之凤族不遑多让。
　　他说：李白，你可知我有多恨你。
　　他说：你的孩子，我才不要。
　　他说：我不爱你，从来没有爱过你。
　　但是爱一个人，是藏不住的。
　　就如他无论如何也无法舍弃腹中那份与他残留的联系，就如他从皇宫夺门而出时眼角被风吹落的点点晶莹，就如……
　　他尊为万人之上，却甘愿做他的一人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