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溽暑》（欢天喜地七仙女同人）》挽长风

1、章一

　　步入仲夏以来，玄晖热气也盛了几分。且不说凡间百姓何等炎热苦闷，就连九重天上的神仙也未觉得有片刻的舒爽惬意。
　　天气一热，便容易做何事都提不起兴致来。故而近几日的凌霄朝会上，众仙多是一副厌厌的模样。看着殿内众仙，王母心中烦意又盛了几分。思量再三后，索性大手一挥，免了这大半月的朝会。
　　无事可忙，各仙家乐得自在。年纪稍长些的，如太白月老之类的老仙，多是索性闲赋在家，以打发这苦闷严夏；年轻些的仙者，则是云游四方，俨然把这小半个月当做个游玩消遣的好日子。
　　是以一时间各宫宫门深闭，凌霄殿前的云桥处更是不见人迹。
　　金吒戍卫金枪阁日日不得闲，与黄儿厮守相陪之时总是少之又少。如今难得闲暇，况近日来黄儿为苦闷天气日日烦躁，故而金吒便与黄儿商量着去蓬莱山小住一段时日。两人兴致勃勃地谈论着去蓬莱山的事宜时，可巧红儿家的檐语也在，小檐语孩子心性，心中好奇蓬莱山的奇特景色，两眼汪汪地盼着想去。
　　“书上说蓬莱山物色皆白，黄金白银为宫阙，珠钎之树皆丛生，华实皆有滋味，吃了能长生不老。三姨，这是真的吗？”
　　听着小檐语糯糯的声音，黄儿心里顿时软的一塌糊涂。“蓬莱有仙山，飘渺云海间。三姨带你去亲眼看看可好？”
　　“好！”
　　金吒扶额无奈，说好的两人逍遥呢？
　　檐语自是没发觉他这三姨夫的微妙表情变化，像模像样地自己收拾了出行包袱。在得到自家爹爹和娘亲的准许后，迫不及待地随着黄儿、金吒去了蓬莱山小住。

　　一路驾云向东，云海越发浓密。
　　隔着万丈高空，亦能嗅到海水的清凉之气。
　　这蓬莱山上虽未有黄金白银为宫阙，却也算是草木丛生，华实皆有滋味。
　　他三人落于蓬莱山的半山腰处，那里修有一处庭院。茂林修竹，临着一处瀑布，山脚处亦有清溪流过，最是凉爽惬意不过。
　　说起这处庭院，倒也有约莫三百岁的历史了。当年金吒至这蓬莱仙山拜访老友，无意间发现了里。他亲自动手督建，方有了今日的消暑小院。
　　金吒轻推院门，望着院内却不由得皱了皱眉。出发之时只想着游玩时的欢愉，竟忘了这里常年不住，尚未打扫之事了。
　　金吒立于院内，施用咒法。霎时间，尘归尘、土归土。落叶相聚，万物各归其位。
　　黄儿看他一人辛苦，赶忙向前几步替他擦了擦鬓角的汗珠。“可要我帮你？”
　　听得自家娘子的体贴关心之言，金吒笑了笑，而后言道：“这些小事，我一人尚且应付的了……”
　　金吒尚未言完，便已然被黄儿打断，“既然如此……那我便和小檐语出去逛逛了，记得打扫干净些啊！”
　　原本温馨和乐的气氛急剧变化，金吒拿着手帕欲哭无泪，望着杂乱的小院独自在风中凌乱。
　　“果真是……客套不得……”

　　炉上的水已然沸腾，金吒沏好了桑菊茶，站在院外等着黄儿和檐语的归来。
　　这蓬莱山古木参天，山明水秀，金吒望了会儿风景，想着黄儿久久不归，心下不由得有些担心，索性传唤了飞鸟前去传话。
　　约莫半柱香后，黄儿拎着小檐语吭吭哧哧地从山脚处爬了上来。他二人皆抱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袱，打开一看，皆是各种奇异瓜果。
　　“念着你一人辛苦，特意摘了些瓜果来犒劳你。”
　　黄儿这一句话便已然扫尽了金吒之前的郁闷不快，金吒忽觉心头一暖，顺手拿过先前黄儿留与他的手帕，细心地帮黄儿拭了拭脸颊上的汗珠。
　　只是……这还不如不擦……
　　那手帕不知何时沾了尘土，如今遇上汗珠更是化了泥。金吒心里一凛，强忍着将欲脱口而出的话咽入腹中，而后一脸镇定、面不改色地用衣袖将黄儿脸上的泥渍蹭了个干净。
　　“这反应……未免有些过于激烈了吧……”黄儿望着双手捧着她脸的金吒，心有悸动，一脸茫然。不过是摘了些果子顺手给他食几个，如此激动欢心，咳，倒也太容易满足了些。
　　“三姨，我饿了……”
　　小檐语轻扯着黄儿的袖角，将二人的思绪拉回。
　　“嗯？我们是仙人，怎么会饿呢？”黄儿皱眉，对小檐语提出的要求有些无奈。
　　“可是……可是……”
　　望着黄儿无计可施的模样，金吒连忙出来解围道：“我们食些果子可好，蓬莱山的果子在别处是断然食不到的。”金吒剥了个荔枝，塞到小檐语嘴内。
　　是以，他们来蓬莱山小住的第一日，便在院内的梧桐树下食了半个时辰的果子。
　　金吒将荔枝剥净，放在青花白瓷的盘子内。
　　望着吃饱喝足后在藤椅处睡熟的黄儿，一脸满足地勾了勾唇角。今日的黄儿比往日更加活泛，也从未如此一般依赖于他。
　　他平日不得闲，对黄儿难免会有疏漏之处。
　　如今她此番依赖于他，他很欣喜。
　　玄晖升至中天，日头有些毒。安置好檐语后，金吒抱起睡着的黄儿，缓缓回了房间。
　　竹塌上凉意阵阵，金吒轻摇蒲扇，握着黄儿的手腕，一时间满心都是岁月静好的感慨。

　　暮色半合，月色半收。
　　在确定身侧人睡着以后，黄儿换好衣服，轻手轻脚地出了门。
　　九曲凝碧灯皎洁却不耀眼，黄儿拢了拢衣衫，正欲踏出院门，身后却忽地响起了一个声音，将她吓了一跳。
　　“三姨，你要去哪里？”
　　见是檐语，黄儿松了口气，复又言道：“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能多问的，知道吗？”
　　小檐语懵懂地点了点头，而后问道：“那三姨你要去哪里呢？”
　　黄儿欲哭无泪，合着刚才白讲了。
　　经不住小檐语的央求，黄儿只好带他同去。
　　几番兜兜转转，他二人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山脚处狐狸摆的烧烤摊……
　　“三姨，你不是说仙人是不会饿的么？”
　　夹着肉的黄儿一愣，捏了捏檐语的脸，“咳咳……吃东西是一种乐趣，闲着没事吃吃东西也是一种诗意的生活方式……”
　　檐语觉得甚有道理，他点了点头，对一旁忙着烤肉的狐狸喊道，“狐狸哥哥，再来二十串……”
　　他二人吃够了东西，方才发现并未带可偿付饭钱之物。黄儿托腮，思索了片刻。最后灵光乍现，“仙友我出门走得急，未带什么值钱之物，可否方便赊个帐？”
　　正在烤肉的狐狸一愣，脸色阴沉。
　　“嗯……仙友到时可去找九重天的金吒太子……他老家在陈塘关，在这蓬莱山亦有住处……”黄儿絮絮言道，这一番话下来，已然将金吒的家底道了个干净。
　　那狐狸望着桌上的竹签空盘，望了望天，无奈地点了点头。
　　这年头，果真是越有钱的人越吝啬。
　　黄儿带着檐语，酒足饭饱后，正欲悄悄溜回居处。行至一半，黄儿忽觉有些不对劲。
　　腹痛不止，头脑亦有些发昏。
　　远处似有人在呼唤她的名字，欲再行分辨之时，却又好似无踪无影。“金吒……”黄儿摇了摇头，径直晕了过去。

　　待她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空气柔和清新，混杂着些许中药味。
　　檐语的眼眶有些泛红，见黄儿醒来，猛地扑到了她的怀里。
　　“三姨……”
　　黄儿揉了揉额角，“我这是怎么了？”
　　檐语握拳，愤愤言道：“那个狐狸的烤肉定然是坏的，害得三姨吃坏了肚子……”
　　黄儿咋舌，犹自感叹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不过啊，三姨夫已经帮三姨去报仇了。”
　　“什么？”黄儿惊呼出声，尚未问清状况，便已然见得金吒推门而入，手中握着尚冒着热气的药。
　　金吒阴沉着脸，气氛沉默的有些压抑。
　　“檐语你为何要骗姨夫呢？那狐狸何时是公的了？”
　　“檐语没骗姨夫啊……卖烤肉的狐狸姐姐就叫哥哥啊……”
　　金吒嘴角轻抽，感叹这天下真是无奇不有，哪有人，不，狐狸起这名？
　　黄儿看着檐语一副委屈的模样，连忙唤檐语自己出去玩，“管他是公是母呢，那狐狸卖的肉害的我如此，确实要让她长长教训……”
　　“黄儿……那狐狸的烤肉并无问题，你如此这般，是食多了荔枝，得了荔枝病……”
　　金吒犹自碎碎念，从病理到用药，来回言了不知几遍。
　　“金吒……你没事吧？”黄儿收了嬉闹的表情，蹙了蹙眉。
　　沉默，无言的沉默。
　　黄儿思索着此事是她胡闹在先，金吒怎么生气也是应当。她垂下头，不经意间见到金吒眼下的乌青，愧疚之意又盛了几分。
　　“我此番使小性子害你担心是我不对……我……我……”
　　她尚未言尽，便已然被金吒拥入怀中。
　　熟悉的呼吸声在耳畔回响，金吒抚了抚她的长发，而后缓缓言道：“黄儿……”
　　“嗯？”
　　“你怀了孩子……”他顿了一下，而后言道：“我们的孩子。”
　　黄儿愣在原地，缓缓抚上尚是平坦的小腹。
　　沉香袅袅，时光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