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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嗔卷:反派横空出世 ...

  •   “来了?”琴转身上前合拢了画卷,也不慌乱,下巴微微扬起,对着孟青言行礼下拜:“久闻九天君大名。”

      曲清抬头对上了琴的眼,如此死寂的眼神,笼着厚重挥散不去的暮霭沉沉。

      “果然是你。”

      “九天君真是玲珑剔透心。”

      和风起,把窗前薄纱吹得摇摇晃晃。被识破的琴也不慌张,微凉的指尖一缩,“九天君既然来了,便是同意与我的交易了?”

      交易?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两人,又是如何相识?曲清无比纳闷。

      “我怎知,这是不是个幌子。”孟青言半眯着眼睛打量琴,那双凛冽眸子里带着凉薄的杀意,他的嘴唇宛若春风三月的桃李,微微抿直,“你又是如何知晓......那件事。”

      琴愣了片刻,垂了头掩饰情绪,“顾姑娘她......告诉我的。”

      “顾遥?”孟青言语气重了起来,声音沉闷,“呵,有意思。”

      “我与顾姑娘相识已久,”琴的眸子黑而无垢,“七日前,她说她心情不好,向我讨酒喝,微醺时说要告诉我一个关于林家、关于九天君的秘密。只是,她只粗略地讲述了你的事情,便醉死过去,我昨日再上山去找她询问细节时,听说她,死了。”

      “于是,我便悄悄留了信物给你。”

      “你不担心是我杀了顾遥?”

      “我自然是相信九天君的为人,”琴垂着眸子,抬手一指,指向曲清,“若是你助我寻到红亭,我便将聚魂鼎给你,让她塑得肉身。”

      最终,两人极为默契的达成协议。

      而曲清,一颗心怦怦乱跳,就要撞出胸膛了。她也没料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只要......只要继续装作什么都不记得的样子,讨他欢心。但,令她极度疑惑不安的是,孟青言又为何答应与琴交易,这样对他没有任何好处。难道......琴知晓的秘密足以将他置之死地?

      琴,也开始将他与红亭的过往娓娓道来,他本无名无姓,只是一个孤儿,流落市井成为乞丐。寒冬腊月路有冻死骨时,被红亭收留,取名为琴。

      他是当年红亭钦点的琴学后人,仙琴的继任者,期望的重担,莫名的情感,这些从琴初识红亭开始学艺时,逐渐背负在他的身上。

      当年朝阳人称他:“朝阳琴墟,裘玉白衣”

      琴十三岁就已经精通所有乐器,比起坊内其他艺伎,琴所需要学习的事最多,但是失去的也最多。

      与其说他从小因背负期望就失去了自己,不如说他从来就没有正视过自己。

      红亭时刻将琴带在身边,师徒二人一人谱曲一人抚琴,高山流水云水禅心,云梦九泽,南北两世家,东西三大派,都留下过他们山鸣谷应、携手作曲的身影。

      等到琴十八岁时,不论是繁杂的乐谱还是失传流落的古曲全都印在了他的脑海中,何处该斩钉截铁地拨,何处宜圆润流滑的抹,何处可弹如断弦的切,这些都早已了然于胸。

      但是,年轻的琴并不明白,他为何要弹琴做谱?这些他本就觉得索然无味。

      之所以没有疑问,是因为从小开始,他就陪伴红亭行走着,因为红亭的欢喜而欢喜,因为红亭的忧愁而忧愁。

      只要他弹出泠泠七弦音,红亭就会欢喜,而他,喜欢看她囅然而笑。

      年轻的琴也正是这样,在霸图未出现之前,他没有自己,他都是为红亭而活着,做为红亭的影子而活着。即使卑微到尘埃,也会在尘土中开出朵绚丽无比的花儿。他热切地希望红亭的目光永远停留在他身上,直到霸图的到来。

      鞍马劳顿万里跋涉行过的路,神颠意倒一枕黄粱追过的风,红亭只可能是他永远不能完成的梦。

      红亭失踪,琴正式成为朝阳琴仙之后。富贵荣华、霸业丰功这些他都难以接受,失去红亭让他无所适从,茫然四顾。

      朝阳城还是当年朝阳城,曾经那个“朝阳琴墟,裘玉白衣”的琴,却再也回不去了。

      过了良久,屋内轻悄悄,仿佛时间停滞,琴眼中的阴狠如潮水般退去,又换上了往日的面具,疏朗一笑,如烟波浩瀚,温柔似水。

      他眉目低垂,说不出的柔和,曲清不由多想,是不是只有曾经的红亭、如今的遗风,才窥见过这般的温柔。

      这样一个人,唯有在抬手抚琴时才会有缅怀故人的柔情,唯有在醉酒时,才会春怀缱眷地念着“红亭”。

      他对琴魔有情,不比当年的霸图少。

      “江湖渺茫、星辰浩瀚,我却未曾寻到她。若是能让我再看她一眼,知晓她是否还活着,就算万劫不复踏血而行又有什么关系呢?她死,我便陪她化为枯骨;她活着,我甘愿做配角。”

      “世人一叶障目,”琴露出极浅的笑来,好似寒冰万里,乍然而起的迤逦光芒,“又何曾知晓,她有多美好。”

      曲清瞧见了他的笑,那双眼悄悄转了一个来回,剑身跃起,浮浮沉沉,竟开始摇首晃尾起来。

      孟青言神色一寒,一把将她揽在身后,衣袂当风,“阿青你又欢喜个什么?”说罢冰冷的视线落在琴身上,“这世道善恶不明,小心被骗了去。”

      曲清登时安分下来,却从孟青言神情中捕捉到一丝慌乱和......恼怒。呵,孟青言的占有欲,容不得她对旁人巧笑嫣兮。

      曲清贴近他后背,剑穗落在他肩头,与他墨黑的发紧紧交缠,像是情人至死方休的温存。孟青言紧绷的身子渐渐放松,似乎还闷笑了一声:“我答应你的一定会做到。但是,我需要你现在就帮她重塑肉身。”

      自从孟青言说完这话,整个房间突然弥漫着可怕的低气压,琴脸上挂着的笑不知何时消失了,整个人都阴暗得可怕。

      曲清悄无声息地后退一步,心想这琴该不会老羞成怒吧。

      孟青言手腕一转,桎梏住逃离的曲清,再将手搁在书桌上,静静地站在一边,可等了良久,发现琴只是站在窗边没有丝毫反应。

      “好。”琴猛然回神,垂在身侧的手蓦然拽紧,哑着嗓音说:“只要,能找到她。”

      孟青言没有否认,语气寡淡:“嗯。”

      闻言,琴径直走到他桌子对面坐着,直勾勾地盯着曲清,伸手去触摸她的剑鞘,孟青言神色一凝,那双上挑的凤眼眸色漆黑如夜,“你干什么?”

      “帮她。”琴也不恼,似笑非笑,透着冰凉的嘲讽,“放心,没人敢肖想你的东西。”

      东西?你才是东西,全家都是东西。我,曲清,待重见天日,依旧是曲棹山一霸。

      琴就这么若无其事地攥紧剑鞘,箍住她的剑身,把她塞进了黑漆漆的青铜鼎。

      鼎中暗色浓稠,刺骨的灼热钉进心脏的时候,鼎身的粗粝磨着她的后背,热意从心脏顺着经脉涌向四肢,她痛得浑身痉挛。鼎内的气体开始沸腾汹涌,带着凌厉的杀气钩在她身上,划出一道道血痕。

      在仿若被撕扯的颠簸里,曲清将手指深深抠挠在鼎墙上,已经麻木到没有丝毫痛意。黑暗中徒然绽放出一朵烛火,一晃一晃,就要被鼎中霸道的气体扑灭。她咬紧嘴唇,身上凌乱破碎的衣物已经被汗水打透,空气湿沉阴冷,眼前景象开始模糊摇晃。

      画面一阵颠簸,犹如破浪乘舟,涛中行船。仿若是掉进狂风骤雨,海浪扑面,一阵窒息咸涩,意识浮浮沉沉,呼啸而过的风刮得眼皮沉重黏腻,没有力气睁不开眼睛。

      彻底昏沉过去前,曲清想,去你妈的,疼死老子。

      “她要经历脱胎换骨之痛,就算是你,也不能代为受过。”窒息中远方传来模糊人声,“这把剑曾有灵,只是不知为何,剑中原本存在的灵识我却寻不到一丝痕迹。”

      说话声低低沉沉,起起伏伏,恍如身在梦中,曲清想,他在说什么?耳畔一边是孟青言有些压抑阴沉的嗓音:“我管他什么剑中灵,我只想知道她到底什么时候才会醒来。”

      “不对,不对......我已经将你的骨血融入鼎中,但她为什么还没醒来?”一边是琴喃喃自语。

      嘈杂声音一时如轻语般不绝如缕,一时又犹如穿云裂石般声振屋瓦。曲清身上一会如堕冰窟,一会又如临火海。

      镜中花水中月,眼前出现一个女孩,曲清看着她由牙牙学语,到总角晏晏,再到死前容华若桃李的佳人绝代。梦中时光飞逝,光阴如指缝流沙,她看见那个曾经慎重地说着爱她的少年,一剑捅碎了她的心脏,她想开口问一句为什么,可是千言万语都被卡在了喉咙里。

      因为,随着梦境浓雾消散,他的清隽面容那么熟悉,就是如今的孟青言啊。

      最后她还是挣扎着起身攀上他的手腕,漆黑的眼眸静静望着他,问:“为什么?”

      他依旧高高在上,与她四目相对:“你醒了。”

      她心中空茫,不知所措,不知是梦还是醒了。

      她看见孟青言递来镜子,又说:“你很漂亮。”

  • 作者有话要说:  佛系更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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