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内外》解伊愁

1、第 1 章

　　1 世界内
　　我后退了好几步才堪堪停下来，剑刃摩擦携着滔天的敌意，我大喊：“韩子月！都是自己人别动手！我是来支援你的！”
　　她听见我叫出她的名字时手下力道就轻了不少，我立刻收剑，结果她的剑就架到了我脖子上：“你是花含笑？”
　　“是我。”我无奈地笑了笑，“不是女的你是不是很失望？”
　　她凝视了我片刻，撤了剑。“有一点儿吧。”

　　2 世界外
　　椅子在地面上拖出轻轻的吱声，常秋篱用余光扫了一眼，他同桌已经坐了下来，把书包拽过来挡在前面。不用转头看也知道，她一定正从外套里拿出课外书塞进抽屉，从口袋里拿出纸巾包，从纸巾包里抽出借阅证夹进书里。
　　但她的动作确确实实提醒了他：老师来了。他们同桌了那么多天，早就学会了从对方的动作里读出老师的距离和方位。他不动声色地合上膝盖上的书页，把书放进桌下的书箱里，笔在课本上落下一个重点符号。果然，老师的身影不一会儿就掠过他们面前。
　　常秋篱和他左边的吴心在桌子底下碰了个拳。

　　3 世界内
　　“看来，我们只是祭品而已。”韩子月一点点把地图卷起来，扔给夜何如，“他们根本没有希望我们能杀掉王。”
　　“献祭掉我们？”我吃着夜何如烤好的肉反驳她，“那他们费尽心思选拔我们出来不就什么意义都没有了吗？献祭谁不是献祭？”
　　一直一言不发的夜何如忽然开口说：“我们能活着走到王面前。”

　　4 世界外
　　常秋篱回到家，江枫染已经在玩电脑了，游戏音效充斥着狭小的房间。常秋篱把书包往沙发上一扔，走过去关小了音响。
　　其实这里并不是他的家。江枫染的母亲是他的舅母，但他们只有亲戚关系没有血缘关系。他住在这里完全是因为江枫染租的这套房子离他学校近，然而他反而觉得这里比他的家好得多，这里至少自由，至少有个可以唠叨的小伙伴。
　　更好的是这小伙伴还包了他的一日三餐，回想他在自己家住的初中三年，早餐在路上吃，中午饭在楼下吃，晚餐才能安安心心在家里吃。
　　江枫染也乐得给他做饭。他懒得说话，但不代表他喜欢安静，没有常秋篱唠叨的高中三年他逛遍了全球大大小小的视频网站。一日三餐就能勾搭住这么个人形吐槽机他觉得值了。
　　军训后常秋篱搬进来以来的两个月里基本都是常秋篱在说话，他吐槽的火力集中在一个女生的名字上。
　　“现在女生啊，颜值真是一代不如一代，还没我小学体委（男的）好看，不过倒是有几个名字挺好听的。有一个叫做吴心的，这么没有心的名字一看就知道她爹妈没走心。”
　　这是他第一次吐槽这个名字，那时江枫染也没有注意到，直到开学分同桌。
　　“我们班主任肯定是脑子有水，男女混坐，我靠，我前后左右全是女生！不过我猜这是因为老师发现我们班刚好男女都是单数吧……可是我们班女生都好暴力的说！你记得我跟你讲过的刘梦得吗？他已经沦为他同桌的苦力了。还好我同桌没那么暴力，她叫吴心，这么没心的名字，她父母大概是和她有仇。”
　　江枫染从此记住了这个被用同一种套路吐槽过两次的女生，他拿同样的套路在内心吐槽过他的一个同学，他说：“我们班也有个名字很不走心的女生，叫杨柳。”
　　常秋篱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幻听了：“你刚刚说……话了？”
　　他心说我就不该学他吐槽。

　　5 世界内
　　房门刚刚关上夜何如就一个踉跄。我连忙扶住他，他摆摆手表示不用，却控制不住倒下的趋势，到了我把他放在床上的时候，他都差不多昏迷了。
　　韩子月把行李拖到房间中央打开埋头翻找药品，我把他几乎被血浸透的上衣脱下来，手都是颤抖的。他让人赏心悦目的躯体上伤痕累累，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撑过来的。
　　“只有这种药了。”韩子月说。我看了一眼，这种药酒效果好但必须涂进伤口里，像夜何如这样全身是伤的涂上去本来没死怕是都得痛死。我犹豫了一下，夜何如睁开眼看了看，向我们点了一下头。
　　我把他扶起来，让他背对韩子月，他的伤主要在背上。我环顾四周想找条毛巾之类的给他咬一下，可是想想上一次毛巾里面就有些啥我立刻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何如你忍一忍，不过不要咬牙，你咬含笑好了。”韩子月说，挥手涂了起来。开始夜何如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可是一会儿之后，他的额头抵到了我的肩膀上，但还是一声不吭。
　　这人，真傻。心疼。
　　我说：“没关系的，你帮我挡了那么多剑，咬我一口也是应该的。”
　　韩子月用棉花又浸了一下药酒，摁在伤口上，几乎在同时，夜何如一口咬在我肩膀上。

　　6 世界外
　　吴心给常秋篱留下的最初印象是文静，只不过她的名字太抢眼以至于他开始都没有意识到。他习惯了她的名字后终于开始好奇她成天宅在座位上既不学习又不睡觉究竟在干嘛。
　　他决定看完手上这本书就去问问她。
　　那是开学第二天晚上，他早就写完了暂时不多的作业，第一次拿出还没来得及看完的课外书。
　　刚看不到一页，他就感觉她凑了过来，随即她报出了这本书的名字。
　　“你也看过？”他意外。
　　“是啊，很著名的玄幻小说呢。”她说得一口好聊天腔，“要剧透吗？”
　　“不用了。”他说，于是他们一起安静地看了一会儿，他把书往她那里推了推，她把书推回来，“你看吧。”
　　“你在学习是吗？”他随口问了一句，向她桌面看了一眼。她摊了一桌面的纸，有刚发的导学案也有她自己带的卷子，什么科的都有。他觉得他不是在看这些东西，因为它们已经在她桌面上摆了至少四个小时了。
　　“没有。写小说。”她抬了一下手臂，他这才发现薄薄的纸张遮掩之下的笔记本。
　　“什么类型的？”
　　“冒险。”
　　“我还以为你会说言情。”
　　“拒绝官配cp，”她没有抬头，但嘴角扬了一下，“关爱同人文。”
　　“有同人文了吗？”他心生膜拜。
　　“人总要有理想嘛。”她微笑。

　　7 世界内
　　“你们说王是什么样的人呢？”我从山洞外的雨帘拉回目光，问。
　　韩子月挑眉，“你打算怎么智取？”
　　“不是，我只是好奇而已。”我说，“什么样的人可以一举一动都让天下为之翻覆呢？而且我也不明白，他怎么能看着我们杀他的手下还无动于衷。”
　　“我只知道为大众所知的王，也许他也有不为人知的一面吧？”她拨着马尾辫，思考道：“要是让我想象，我会觉得他是一个孤独的、闲的没事干的……”
　　“死人。”夜何如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