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间词》夏至织梦人

69、第一次约会

　　“周六带你去玩。”
　　“好啊，去哪里？”
　　“跟着哥哥走吧，周六十点，我到学校接你。”
　　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苏黎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李星辰的邀约。躺在床上的她举着手机，傻傻地盯着自己和李星辰的对话看了好久，第一次约会呢，怎么办，好像很激动，怎么办。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放弃午觉，打开衣柜，挑选周六要穿的衣服。正当她拿起裙子往身上比划时，脑子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周六她有第二专业的课程，十二点半才下课，任课老师是院里公认的最不能逃课的梁魔王。谈恋爱果然耽误学习啊，她怎么就把这茬给忘了呢。
　　梁魔王的课是绝对不能逃的，周日又报了省图的志愿者。无奈，只好让李星辰下午再到学校找她。
　　周六早晨，苏黎提着刚刚买好的热包子和热豆浆从食堂出来，急冲冲地往综合楼走去。一边小跑着上天桥，一边把校园卡塞到身后的书包里，走得太急了，校园卡从手中滑落。无奈转身，正想弯腰，一只修长的手抢先一步帮她捡起校园卡。
　　她连忙伸手接校园卡：“谢谢。”
　　那人却没有将卡递给她，反而将卡拿到眼前看了一眼。苏黎抬头，在看到那人脸的一瞬间，嘴巴微张，还以为自己没睡醒。
　　李星辰？！！不是说好了一点再过来吗？
　　“你......你怎么来了？”
　　“还有五分钟就要上课了。”眼前的人答非所问，手一伸，将校园卡塞到她的书包里，然后接过她手上的早餐。
　　......
　　“还不走？”某人挑眉。
　　苏黎没有出声，只是呆呆地看着他，脸热乎乎的，脑子也有点昏，李星辰伸手过来拿她的早餐时手还下意识地抓紧，然后才松手。见她这样，李星辰也不说什么，直接拉过她的手腕，带着她走向综合楼，赶在上课铃之前，走进了教室。
　　“坐哪？”李星辰转头问道。
　　“那里。”回过神的苏黎指了指平常坐的位置，然后李星辰带着她走过去坐好。坐下来后，苏黎偷偷看了一眼李星辰，有点懵。他竟然知道是在这里上课？还没来得及开口问，一只修长的手把包子递到她面前：“给，快吃吧，一会儿凉了。”苏黎接过包子，轻轻咬了一口，然后一包热豆浆又送到眼前，同样接过，喝了一口。太诡异了，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在这里上课，好像从来没有和他说过这个事情啊。
　　看到自己的女朋友一脸状况外吃着早餐，李星辰好笑地揉揉她早起没有理好的头发，然后打开她的书包，把笔袋和课本一一拿出来放在她桌前。想了想，又抽出一本笔记本，拉开笔袋的拉链，拿出一支笔放在自己桌前做做样子。毕业以后就再也没有回到教室里，趁这个机会，陪她过过学生情侣的日子也挺好，久违的学生时代。其实应该庆幸苏黎选了第二专业，要不然还真没有时间陪她上课。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上课？”苏黎放下手上的包子，拿起豆浆喝了一口，然后转头看向李星辰。
　　“大脑终于启动成功了？”李星辰不回答，笑着揶揄道，然后拿起她咬了一半的包子闻了闻，轻轻咬了一口。“好久没有吃学校的早餐了，六食堂的吧？味道好像没怎么变啊。”
　　他的举动把苏黎好不容易归位的灵魂给震飞了。“你......你干嘛吃我吃过的，那上面有......”
　　“口水？没关系，我不介意。”李星辰把包子还给她，苏黎红着脸接过，下意识看向周围的同学。果然看到几张熟悉的面孔朝着她贱兮兮地笑。
　　淡定，淡定，淡定。不就是带个男朋友来上课吗，很多人都这么干啊，淡定。苏黎在心中默念几遍后，镇定地打开课本，这时候助教和梁魔王一起进来了。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助教朝她那个角落不怀好意地笑了一下。
　　“小魔王今天怪怪的。”苏黎疑惑地看了看助教，嘀咕着。
　　“小魔王？”李星辰好笑地看了一眼讲台上笑得人畜无害的助教，怎么也想不到他会和小魔王这个外号搭上边。
　　“对啊，老梁是梁魔王，跟着他混的助教不就是小魔王？话说你们以前都叫老梁什么？”
　　“我们都叫他梁老邪。”
　　连着上了两节课，梁旭升拿起讲台上水杯喝了几口，一边交代道：“一会学院有点事情要处理，第三节课由助教点评上一节课的作业，顺便交代一下这节课的课后作业。”说着看向助教：“不许提前下课啊。”
　　“师妹，师兄带你翘课吧。”李星辰听到梁旭升的话后，转头看向苏黎，提议道。
　　“不要，我还要看戏呢。”果然，苏黎一口回绝了他，一双眼睛异常明亮，兴奋地看向投影仪。“我等这次作业点评课可是等了很久了。”
　　“你不要后悔。”看着苏黎摩拳擦掌的样子，李星辰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们先来看看上周的设计作业。”助教说着点开了一个文件夹，然后看似随意地点开了某位同学的作业。
　　“苏黎同学，今天这么高兴？上来，简单介绍一下你做的封面设计。”
　　纳尼？！苏黎惊讶抬头，助教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这是什么操作手法？她的学号在中间，平常点评作业不都是按照学号的顺序来的吗，今天助教愁什么疯。
　　“他今天故意整我？”苏黎站起来的时候转头向身边的人低声抱怨了一下，然后走向讲台。
　　“我做的是一本画册，取名为《百妖谱》，内容是有关于《山海经》、《述异记》、《玄中记》等古籍上记载的妖魔鬼怪，因此画册封面为黑色封面，突出神秘感。书籍名字体采用的是篆体字的变形，给人一种典重严整的感觉。作者名称选择了印章的形式，突出古风的韵味，和书名相配合，目的是让画册呈现出庄严美丽的风格......”
　　苏黎说完回到座位刚坐下，助教走到两人面前，眯着眼睛看了看李星辰：“这位同学看起来面生，不是我们班的学生？”
　　李星辰换了个坐姿，修长的手指转着笔，转头看向助教，报以微笑：“一时兴起，过来看看师弟师妹们。”
　　助教挑眉：“是吗？那么就请师兄来点评一下师妹的作业？”
　　“很好，完美！”李星辰停下转笔的手。
　　助教低笑一声，转身走回讲台。“孩子们，听学长一句话，业精于勤荒于嬉。看看你们师兄，专业知识都废了，只剩下‘完美’两个字。不能做外援的男朋友，要你来有什么用？”
　　李星辰笑，看了眼极力假装自己不存在的某人：“一直以来，都是她做我外援的，忙不过来就让她帮我排排版、修修图什么的。”
　　“无耻！”助教咬牙切齿，这也是全体男同学的心声。
　　李星辰不以为然：“你们这些人不懂。”
　　......
　　苏黎囧，她不是那么张扬的人，真的不想这么高调的。今天出门绝对没有看黄历。也不知道今天助教吃错什么药了，一个劲地针对她。难道是看到了她做的另外一份作业？可是不对啊，另一份老梁说他要亲自改，所以文件是发到老梁邮箱里的。
　　“接下来我们看一下周年庆作品设计。”
　　原本很是郁闷地苏黎听到这个眼睛一亮，不由得坐直了身子，眉眼弯弯地看向助教。助教这次光明正大地、不怀好意地冲她笑了笑。看到他这样，苏黎也不恼，在座位底下笑得更欢了，让李星辰很是莫名其妙。
　　“我们来看看苏黎同学的作业。”谁都听得出来，助教语气中的调侃。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苏黎，你真是个人才！”
　　随着助教点开文件夹，讲台下发出一阵爆笑，李星辰看到也忍不住笑出声来，感受到讲台上脸色不太好的某校友怨念的眼神，他不由得收敛了一下笑意，但是一看到屏幕上的作业，嘴角就不受控制地上扬。
　　当年校运会的时候，学校要求每个学院出一个方阵，那时候他们太年轻，一心想着拿奖，一不小心就过了头。当时版院的方队全部都是男生，有的身上只遮住了重点部位，全身涂白，头上戴着卷毛假发，站在推车上扮演雕像，有的上身缠着叶子，腰上围着虎皮，扮演原始人，当时人称“版院妖孽”。最惨的不是当年因为年少无知参与了这次方阵，而是扮演了雕像，还被拍下正面照，并且被制成表情包，作为版院妖孽代表在B大校友朋友圈广为流传。很不幸，助教陈竹林就是那个代表。
　　苏黎的纪念品是根据年级来设计，他们这一级的纪念届是笔记本，封面上的Q版画像就是根据当年陈竹林的照片设计而成。苏黎的Q版画像画得很传神，相信他们那一届的校友看一眼就会想起当年校运会的妖孽，而版院的校友更会认出来那是谁。封面上陈竹林或是生无可恋、或是迷茫的表情，配上“突然当网红有点迷茫”“听说弄得晚学院管饭”“求你们放过我”等文字，毫无违和感。老实说要是校庆时出现这组纪念品，他真的会买的，那段青春虽然中二，但却是色彩最丰富、鲜艳的一段时光。
　　欣赏完助教不断变化的表情，苏黎趴在桌子上笑得不能自已。李星辰无奈地抬手理她眼前稍乱的长发，然后拍拍她的背部。
　　“好了，别笑了，有人快被你气死啦。”
　　“谁让他刚刚为难我！”
　　报完了仇，苏黎神清气爽地上完了了后面的课。
　　下了课，苏黎慢悠悠地收拾东西，提议：“学长，一会去六食堂吃小炒吧，然后我们去江边网球场打网球？”
　　李星辰听到某个字眼，挑了挑眉毛，正要说什么，发现教室里还有其他人，只好忍住，应了声好。
　　吃完午饭，苏黎让李星辰在宿舍楼下等自己，然后一路小跑回宿舍拿网球拍。刷卡进球场后，苏黎将球拍递给李星辰。
　　“给，学长。”
　　李星辰不接，反而若有所思地看着苏黎，然后开口：“阿黎，你叫我什么？”
　　啊？苏黎不解。
　　李星辰看四下无人，笑了笑，伸手，把一脸状况外的人拉到跟前，帮她理了理额前被吹乱的头发。
　　“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叫我学长？”
　　抬眼对上他温柔的眸子，脸颊上温暖的触觉让她顿住不动，李星辰的手指轻抚她的脸颊，另一只手扶在她纤细的后腰，往前一带，低沉的嗓音命令道：“阿黎，叫我的名字。”苏黎轻轻咬了咬发干的嘴唇，好半晌才吐出一声“星辰”，声音虽小，但足以让李星辰听到。食指轻轻在她的鼻梁刮了一下，笑着看着她略红的脸颊，“再叫一声。所谓一回生，二回熟。你说是不是？”
　　“你去死！”苏黎恼羞成怒，一球拍招呼过去。李星辰大笑，拿着球拍走向球场的另一边，开始发球。
　　正打着，隔壁球场的一个球突然飞到他们这边，滚到苏黎脚下。苏黎弯腰捡起球，还给正好走过来的球主人。过了几秒钟也不见主人接球，她疑惑地抬眼，看见一个熟悉的脸庞。
　　“小......助教？”苏黎机智地把“魔王”二字咽了下去。
　　“苏黎同学，真巧，来一场？”陈竹林接过球。
　　“二打一？”
　　“想得美！”
　　“那不打。”
　　“要是我输了，给你一次翘课约会的机会。”说到这里陈竹林顿了一下，眯着眼睛看向苏黎，咬牙切齿，“若你输了，就把出卖我的家伙给供出来！”
　　“三次，我跟你打。”在一旁的李星辰出声。
　　“那我加一顿饭。”陈竹林讨价还价。
　　“成交！”
　　几轮下来，李星辰险胜，苏黎将水分别递给两人。
　　“阿辰你不行，两年过去虚了不少啊。”陈竹林一边拧开瓶盖，一边揶揄道。
　　“再虚也比你强。”李星辰喝完水，接过苏黎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难怪你最近来学校来得那么勤，昨晚还问我今天的课程安排，还以为你要请我吃饭呢，原来看上了我们版院的姑娘。”
　　“你们原来认识？！”苏黎惊呼，可是据她所了解，陈竹林原本是出版印刷系的，和视觉传达的人应该不熟才对啊。现在......所以今天课上的种种是陈竹林故意的？
　　“所以你今天是故意整我？”苏黎愤怒了。
　　“我们以前是室友。这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李星辰当年做的缺德事也不少，我是替天行道。”陈竹林说着把网球拍收好，然后看向苏黎：“运动会的照片也是他给你的吧？重色轻友！”
　　李星辰鄙夷地出声：“我会让她看别人近乎□□的照片？辣眼睛！”
　　“李星辰你别忘了，要不是小爷我，近乎□□的人就是你了！”
　　“如果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是我也没有关系。”
　　“.....”果然还是这么无耻啊。
　　“师妹，下次作业90分了解一下？”
　　“切，老娘自己随随便便就可以拿到90分好吗，打死也不说！”苏黎用表情和语言表示了鄙视。
　　“她有我，还需要你放水？”李星辰加入了鄙视的队伍。
　　“你好不容易过来一趟，今天先不要二人世界了，把几个同学叫出来聚一聚？”陈竹林转移话题。
　　李星辰看了看苏黎，见她没有什么意见，便应承了下来。三个人收拾好，正要走出体育馆，“偶遇”了迎面走来的三个舍友。
　　“阿黎，原来你在这啊。”蒙萌一脸“惊喜”地过来。
　　“.......”苏黎“友好”地看了蒙萌一眼，我拿着网球拍的时候，你不是看见了？李星辰用的校园卡就是你借给我的。奈何蒙萌无视了她的眼神杀，“对了，刚刚林秦学姐来找你，给了你几本书，还说让你记得把成品给她发一份。什么成品啊，前几周见你对着电脑发笑，难道就是在做这个？”
　　苏黎默默地看了黑脸的陈竹林，无奈。学姐，这件事真的不怪我，队友太渣了。
　　就这样，苏黎的第一次约会变成了亲友团见面会。见面会很融洽，如果忽略林秦学姐和陈竹林助教之间的战火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