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孑然两身》三叩首

19、替罪羊

　　老高在一片嘈杂声中站上讲台，仔仔细细把上课要用的文案铺设开，课本、教案、教师用书、水杯等等有条不紊。
　　“班长，这是你给我的？”老高举起剩下的那个纸袋，看着第一排的郭浩然。
　　“不不不，老师”郭浩然连忙否认，“是杜厘的，杜厘写的小说。”
　　“你怎么知道是杜厘写的？”
　　郭浩然刚想脱口而出因为那张卡片，他转念一想，如果是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私自看了别人的快递然后扣下了里面的东西，怕是洗也洗不清了。
　　“我看是收件人是他的名字，就以为是他写的。”
　　老高伸出小指挑了挑眼睛架，“杜厘，这书是寄给你的？”
　　杜厘一脸，茫然，突然想起前几天电话里编辑说会发给自己一本成品当做纪念
　　“那不是我写的《风流警长》吗！怎么会在老师那里！”杜厘看着老高手里那本书印着十分大胆夸张的封面和四个大大的“风流警长”的标题，唯一庆幸的是作者笔名不知所云。
　　“是寄给我的。”杜厘万分尴尬的在全班注视下点点头。
　　“班长说是你写的？你还能发表这样的小说？”
　　杜厘知道老高的语气肯定不是赞美自己年轻有为已经出版了自己的小说，而是讽刺里面不可启齿的内容。
　　现在杜厘有种身败名裂的感觉，明明最近十分不顺偏偏最不想被人知道的事情被揭露的一览无余，他甚至怀疑郭浩然是命运派来捉弄自己的。
　　他感到耳边的嘲笑声和议论声在呼呼作响，高老师最欣赏的学生竟然喜欢这种东西。他也感到高老师像剑一般凌厉着的拷问的目光。
　　“老师，祁嘉豪说是他托杜厘买的。”蔡洁一语惊人，连祁嘉豪自己都吓懵了。
　　“我什么时候？”祁嘉豪瞪大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你不是说你后悔对他说了过分的话吗？就当让他欠你一次。语文老师这么欣赏他的才华，要知道他看这种书或者竟然写出来这种东西会怎么想他！”
　　“那就把我推出去？！”
　　“反正你又不在乎这些。”
　　“蔡洁，算你狠。”祁嘉豪对蔡洁耳语着放出狠话。
　　他和蔡洁一直都是相爱相杀的欢喜冤家，也数不清是第多少次被蔡洁坑害。
　　“又是祁嘉豪让买的？这本书还牵扯这么多人？”
　　“老师，像我们这种青春期的男生都喜欢看这个。”祁嘉豪面露几分尴尬，随即潇洒的甩了下前额的刘海。心里暗暗骂道：“杜厘这是兄弟最后一次帮你，看看我为你付出多少，你大爷的慢慢报答我吧！”
　　杜厘没有说话，因为他习惯了在这时候祁嘉豪能挺身而出，虽然祁嘉豪一脸云淡风轻没脸没皮的，不过内心也是自尊心极强的吧。
　　“傻子，你这是逼我欠你越来越多。”杜厘心说。
　　老高相信祁嘉豪是看这种书的人，他的毫不在意也证明这本书对他来说没什么。
　　“这种书多没内涵，太不堪入目了。看看《巴黎圣母院》《围城》什么的多好”老高开始教育起来，“大家也少看这种书，你们这个年龄看这种书可以理解，多看看名著什么的作文里可以用到，看看杜厘作文里都是引据用典，一看就是读书多的。”
　　这番话让杜厘羞愧不已，如果老师知道她手里这本低俗小说是出自他之手，指不定后悔自己打自己的脸。
　　“呸”郭浩然暗自唾骂道，“明明是他写的，老师还把他夸得像花，一对比反而还把他夸了一顿。”
　　“同位，我觉得祁嘉豪对你是真爱，我觉得比起他，我太没有诚意了。”
　　本以为安如意在开玩笑，杜厘转头看见安如意一脸正经的神情。
　　“我们是兄弟……”
　　“他每次都救你于危急存亡之秋，我觉得你俩就跟狗血剧里的男女主角似的，英雄救美。”

　　“应该好好跟他道个谢”杜厘心想。
　　“来自基友的纸条”蔡洁将纸条传到祁嘉豪手里，继续看手里那本被老高留下的《风流警长》。
　　祁嘉豪取开被叠的整齐的没有一丝多一丝少的纸条。
　　“还是个强迫症”祁嘉豪嘴角微微一笑。
　　“卫生角保洁，多久没去了？忘了教导主任交代的了？”
　　“切，我还以为要请我吃饭谢谢我，感情是喊我去保洁。”祁嘉豪一脸失望，随手撕下一块作业纸回了一句：下自习就去。
　　刚打完下课铃，所有人都跃跃欲试般蜂拥向食堂吃晚饭。
　　“你来了”杜厘坐在核桃树下的石阶上，心里想着应该怎么开口。
　　“我还以为你要请我吃饭，给我激动的，搞半天是喊我来打扫卫生。”
　　“先把你喊出来，再好好谢你”
　　祁嘉豪眉眼一弯笑起来，胳膊勾住杜厘瘦削的肩膀，“还学会套路了，跟谁学的。”
　　“快上课了，先请你吃点东西，改天好好请你。”
　　“真的？”
　　“说到做到”
　　“那……我想喝啤酒。”
　　“咱学校超市哪有卖啤酒的，换一个吧”
　　“超市没有，别的地方有”祁嘉豪露出他的标致性的坏男孩微笑。
　　杜厘一直以为，自己对祁嘉豪并不厌烦的原因是他活泼洒脱的性格，后来他发现是祁嘉豪的各式各样的笑容吸引着他，或许相比于自己的阴郁，祁嘉豪就像是能照亮自己的太阳，很阳光。
　　“你要去男生宿舍抢劫？”
　　“跟我来。”祁嘉豪迫不及待拽着杜厘的胳膊飞奔起来。
　　祁嘉豪一路小跑到小门，小门是住校生返校时开放的，平时都是紧锁着，现在渐渐发展成了外卖交易点。
　　“买饭不？”墙外卖盖饭的小哥打量着他俩。
　　“你吃饭了吗？”祁嘉豪问杜厘。
　　“下课就去等你了，还没吃。”
　　“来盖饭吧。”
　　“茄子肉丝豆角还是青椒牛肉土豆”
　　“青椒吧”杜厘道。
　　“我吃过了，就不吃了。”祁嘉豪道。
　　“你吃过了？”杜厘在努力回想祁嘉豪是什么时候趁他不注意吃的晚饭。
　　小哥因为少了一单生意，表情略微失望。
　　“哥，帮个忙我就再吃一顿。你右手边一百米有家小卖部，帮弟弟买两罐青啤。”
　　“这么近自己去买不就好了，我过去谁帮我卖饭？”
　　“哥，这是小门，我们出不去啊。大门能过但附近也没有小卖部啊。再说了，学校打击买小门外卖的，你看这么久哪有人来买？帮弟弟个忙，弟弟还能在班上给你宣传宣传。”
　　小哥点点头，“一定要多宣传！”
　　“只有成瓶的了。”小哥扬尘而来。
　　“成瓶的你能喝吗？”祁嘉豪转头问杜厘，温柔的语气还和原来一样。“我没问题，你吹上一瓶会不会醉或者不舒服啊？
　　“一瓶而已，我也带你去个安全的地方。”
　　杜厘所谓的安全的地方就是再正大光明不过的学校里正对着大门的区域。
　　“在这能看见喷泉，位置还隐蔽。最主要的是晚饭时间学生和教职工都会去食堂，就算是执勤老师也不会来这种地方抓人。”
　　“可以啊，我厘宝贝真聪明”祁嘉豪一手搭在杜厘头发上抚摸了一番，“多谢请客。”
　　“哎呀，你别总像摸狗一样摸我的头，我给你开啤酒。”杜厘拿出一只钥匙，对着尖锐的地方插起来。
　　“我来我来，笨。”祁嘉豪看杜厘翘了半天没翘开，抢过来瓶子直接上牙了。
　　“小心点”
　　嘣一声响，瓶盖从祁嘉豪嘴里滑落。
　　两人咕咚咕咚半瓶下去，觉得身体都畅爽着温热了起来。
　　“划破了，嘴里都是腥味”祁嘉豪翻着嘴唇尝试看自己的伤口。
　　“活该，你以为那易拉罐跟卫生纸似的，这么软？”。
　　“还说风凉话，电视里要是这么演，那另一个早就亲上去帮他舔舐伤口了，从此两个人都过上幸福生活了。”祁嘉豪没个正形，咧嘴笑着。
　　“切”杜厘轻哼一声，“你这嘴破了都不忘了贫呢！”
　　祁嘉豪从没有这么认真仔细的看过杜厘，这回仔细看着他的眼睛，利索干净，眉上那颗痣像是有强烈引力一般，心说，怪不得安如意和他姐祁兴晓都在打他主意。
　　杜厘见他盯着自己看，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我……我衣服喷湿了”祁嘉豪愣了半天说出一句话。
　　忽弱忽强的水溅到他们身上，直到半边身体都湿透，祁嘉豪才收回眼神。
　　“学校开喷泉确实罕见。”杜厘眼神逐渐暗淡下来。
　　“也许是近期有什么人来看，或许领导视察什么的”祁嘉豪开始语言混乱起来。
　　“上课了”祁嘉豪看了眼手表，正要起身。
　　祁嘉豪弯腰拿着酒瓶和吃完的饭盒，右手腕瞬间被一只温暖有力的手抓住。
　　“别去上课，陪我聊聊天。”杜厘第一次主动要求祁嘉豪留下。
　　祁嘉豪心头一颤，竟然没法抗拒他请求的眼神，直直的坐了回去。
　　“一瓶啤酒就醉了？”祁嘉豪微微笑，摸着杜厘柔软的头发，“每次摸你的头，我就想起来我以前养的一只拉布拉多犬。”
　　“说真的，别像摸狗似的摸我的头，我总是想起来我养了好几年的大黄。”杜厘甩开祁嘉豪的手，规整了一下不算发型的发型。
　　祁嘉豪轻声笑道：“嘿，你这也没有什么发型啊。话说回来，你这么饥渴吗？”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