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Chqpter 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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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出乎意料地，希利亚还没到场地。
季凉两个人过来的时候已经快上课了，体术训练场地当然没有座位，他随便寻了个位置，颇为懒散地靠在墙上，满耳朵都是愤愤不平的议论声。
他的眉梢微不可见地动了动，似乎是想蹙起一点弧度，但又被青年强行克制回去。
怎么回事，那个人向来很守时才对。
希利亚是踩着上课的哨声走进来的。
他扫了一圈人群，目光在季凉身上略微多停了一会，这才道：“久等了，刚才有点事耽搁了。”
青年军官身姿挺拔，就算没上过战场，可依旧一身军人的凛然正气。
人群静了一秒，又开始吵嚷起来，这一次叫嚣着要让希利亚好看的声音越来越大，场地中的气氛越来越紧张，事件正主却没什么反应。
希利亚冷淡地看着周围吵闹的人群，心里却没什么感觉。他的目光落在墙边的季凉身上，几秒后才收回来，淡淡道：“每人表现分扣五分。”
一时间全场鸦雀无声。
这群冲动的年轻人们似乎这才反应过来面前这个气势凛然的人是个教师，而不是什么可以叫他们随意欺辱的菜鸡。
一众优秀学员们顿时犹豫起来。
“听说连体质等级是S的莱恩.康特都没法在朱丽叶手下走过一回合？”希利亚说，“那就都给我闭嘴。”
他无论如何也是第二星区的统帅，青年军官对于操练新兵这件事可谓轻车熟路，话音里无意识便带上了几分强势的命令姿态。
然而这样的姿态在他做起来却并不突兀。
季凉站在人群后方，隔着一片乌压压的人头，轻易捕捉到希利亚眼角眉梢间一闪而过的不耐烦。
希利亚冷淡道：“都给我听好了，在朱丽叶回来之前，由我担任你们的体术训练教师。”
他顿了顿，意味不明地看了季凉一眼，才道：“我叫希利亚.莱伊斯。”
“怎么又是莱伊斯家的人，”莱恩皱了皱眉，“死老头还在总督府待着呢，这就开始不安分了？”
这届总督来自康德家，年事已高，下一届总督按顺序该到莱伊斯家，这还有一年的时间，莱伊斯家已经毫不掩饰他们对那个位置的虎视眈眈了。
“去查一查朱丽叶请假以后为什么会由这个希利亚代课。”莱恩道，“格洛瑞绝对不能被莱伊斯家渗透。”
他只开了语音，没开视讯，故而光脑上此时是漆黑一片，耳塞里传来对面低沉的应答声：“是。”
对于季凉来说，希利亚来与不来并没有太大差别。
……应该说，如果可以的话，他其实并不太想见到希利亚。
他欠对方的东西真的太多了。
以至于……他甚至是有些提心吊胆的。
黑发青年坐在床上，有些心不在焉地对着电子课本发呆，修长的手指在光屏上无意识地反复摩挲着。
他手底下的那句话如此写道——
“机甲战士生而光荣，死而壮烈。每个人都必须做好自己死后，血肉只能永久漂流在冰冷荒芜的星空中的准备。”
第一星区的夜晚仍然是近乎透彻的。
格洛瑞所在的这个星球直接以格洛瑞的名字命名，没有卫星，从地面上看去，只能看到无数缓缓旋转的如同镶进天鹅绒桌布里的碎钻一般的繁星。
但季凉仍然不习惯这样太过干净的环境，或许在九区待了那么久，他无论如何也潜移默化地改变了一些。
干净的黑夜深处，潜伏者伸出了触角。
蒋易站在围墙的角落，攥紧拳，忐忑不安地等待那个人的消息。
手腕上的光脑轻轻震动了一下。
青年全身一抖，满头冷汗，掌心湿得几乎握不住个人推进器的操纵钮。
他启动推进器，轻巧越过围墙。
另一头，早有一辆无人悬浮车等在那里。这辆车被改装过，窗户被遮得密不透风，能够确保坐在里面的人完全看不到一丝外面的景象。同时行驶得极平稳，目的倒不是为了保证舒适，而是防止里面的人能通过感知转向画出路线。
蒋易拆下推进器坐进去，一想到季凉还是进了格洛瑞，就止不住地有点哆嗦——“那位”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少爷，蒋公子到了。”
仆人站在门外深深鞠躬，半步不敢踏进房间，连看都不敢看一眼里面的人。
“蒋公子？”房间里传来一声轻嗤，“叫他进来吧。”
坐在转椅上的人出乎意料地年轻。
这少年的长相与季凉有五分相似，在星际混血的年代，具有如此鲜明的东方特征的家族，约莫只剩下季家一根独苗苗了。
他手里端着一杯清酒，微微摇晃着，盯着酒液上的粼粼波光出神，竟然莫名有种稚嫩无辜的少年气。
然而这位在整个一区都臭名昭著的季家四子，事实上却心狠手辣得几乎让人怀疑他和其他三人到底是不是一个爹妈养出来的货。
蒋易踏进房间时，后背的衣服几乎已经湿透了。他战战兢兢地站在门口，道：“季先生……”
季尤笑了一声。
他大概只是单纯地觉得有点乐，然而在蒋易耳中听起来，无异于给他判了死刑。
他颤抖着声音又叫了一声：“您……”
“砍一只手还是废一条腿？”季尤笑着问。
开门见山一刀见血，蒋易求饶的话语还未出口，便被生生压在了嗓子眼里。
蒋易全身都在发抖：“求求您……”
“求我做什么？”季尤道，“先前我就警告过你，做不到的事情不要答应。人，贵有自知之明。”他轻轻一蹬，椅子绕着桌子转了半圈，停在蒋易跟前，跟逗狗似的。
蒋易慌张道：“我会想办法让他在一个月内被开除！求您放过我！”
季尤顿了顿，又笑了一声。
“一个月之后来见我。”
蒋易被人引着退下了，季尤仍然端着那杯酒，看着蒋易还在筛糠一样发抖的两条腿，目光晦涩不明。
……二哥，你为什么要去格洛瑞呢。
季尤处心积虑要找季凉的麻烦，季凉自然是避不过去。
更何况，他明面上是来自九区，偏又成绩不错，看他不顺眼的人不在少数。
连带着安赫和沈临川也没什么好脸色看。
好在这两个都是不计较的，沈临川甚至还跃跃欲试想搞事情：“他们要欺负人，咱们也骂回去呗，谁怕谁啊？”
季凉看了他一眼：“醒醒，天亮了。你还当你三岁？”
“……哎，开个玩笑，这么当真做什么。”
季凉一点儿不担心沈临川被欺负，倒是有些替安赫担忧。跟他和沈临川两个人不一样，安赫是货真价实的九区人，不像他俩藏拙，他是正儿八经不太适应这里。
“说真的，最近这么多搞事的，你真不觉得奇怪？”沈临川说，“别说什么墙倒众人推，我们这墙都碎成渣渣了还有人要上来踩两脚呢。”
马上就要上课，三个人刚刚分开，这会儿正朝教室走。
“我的好弟弟呗。”季凉见安赫已经走远，才漫不经心道，“他的手段不止这些，更变态的事儿他也干得出来。”
沈临川直觉这不是什么好的兆头，连忙岔开话题道：“那唐纳德.杜朗呢？他虽然任性了点，但不像是会不折不挠找茬的人啊。”
“任性的人做什么都正常。”季凉说，“不过我倒觉得他没什么恶意来着……大概只是想和你打一架。”
“……”沈临川眼角抽了抽，“跟我打架？”
“大概是开学测试没打过我，就想跟你打一架消气吧。”季凉平淡道。
“……”
如果能穿越回去的话，沈临川大概会先揍唐纳德一顿，再揍季凉一顿。
他现在就很想揍，但还是要忍着，好气哦。
那位唐纳德如今都快成他们几个的尾巴了，到哪都能听见他冷嘲热讽，简直怀疑是不是在他们身上安了定位器。
你妈的，这简直就是自带导航仪，军用探测器都没他灵。
烦不胜烦。
季凉和沈临川在机甲操作课上向来是固定搭档，反正除了搭伙，也没人愿意跟他俩凑在一堆。
无奈唐纳德这几天缠沈临川缠得紧，“弱鸡，连和我打一架都不敢？”
……好烦。
说起来沈临川也是个任性的，但是找别人麻烦这件事，委实不在他专业范围内。
其实唐纳德蛮有意思的，如果不是苍蝇一样天天在他俩面前晃悠的话，其实就是个口不对心的破小孩儿。
沈临川真心不想哄孩子。
“……行。”他叹口气，“我跟你打一架，别缠着我了。”
“缠着你？”唐纳德听他答应，明显跃跃欲试起来，却还嘴硬道，“谁缠着你了，菜鸡。”
沈临川和唐纳德打架去了，季凉自然便无所事事起来。
为了保证安全，机甲实操用的都是学院的教学机甲，限制颇多，他们现在还在训练基础动作，武器全是锁定状态，如果不像约架那两位用私人机甲的话，实操课比理论课还无聊。
……关键是，他的私人机甲，真不太好拿出来。
季凉的机甲“守护”，是当初季因还没有去参军的时候专门请机甲大师卡尔顿打造的，据说是卡尔顿生前打造的最后一架机甲。
那是他十二岁的生日礼物。
自他流落到九区，他就再也没见过大哥一面。守护对他的意义远比一架机甲重要得多，在季家的那些日子，季因几乎是他记忆里唯一的亮色。
更何况守护实在太亮眼了。
这架机甲是银白色的。
很少见的颜色，偏偏是卡尔顿大师的最爱。
一放出来就跟一千万瓦灯泡一样，瞎眼。
他看了一眼旁边打得正开心的沈临川和唐纳德，叹了口气，操作机甲走了几步，却不料有人从后面狠狠撞了他一下。
机甲的重心本来就不好控制，被这么一撞，几乎是立刻朝前倒下去。
季凉眼疾手快一推操纵杆，人形机甲的右腿向前迈了一步，总算是堪堪撑住没倒下去。
“哎呀，真是对不起，我还不太会用机甲，撞到你了不好意思啊。”
通讯器里传来明显带有几分惋惜和嘲笑意味的话语，季凉微微一愣。
这是……唐樾？
他能记住这位的名字，还多亏他天天在安赫身边刷存在感。
他来找自己的岔做什么？吃饱了撑的吧。
莱恩倒真是用得一手借刀杀人的好伎俩。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Chqpter 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