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亲后创飞全世界》富梨阿

34、第三十四章

　　第三十四章

　　春蒐结束后，使团本来要即刻出发，但因小王子受了伤不宜远行，太医看过之后，说还需要再调养半个月才能上路，为了王子的身体建康，使团也只能推迟行期。

　　这一推迟就刚好赶上了章华公主的大婚之日，萧皇便盛情邀请乌羯使团参加公主的婚礼。章华公主此番成婚，所嫁之人是萧皇的堂侄谏议大夫萧枫杨，此番天子嫁女嫁的是自己的堂侄，是亲上加亲的大喜事，两人又一个是赵家人，一个是萧家人，其中的政治因素不言而喻，赵家和萧家斗争太久了，陛下也有借章华公主的婚礼缓和两个家族关系的意思。

　　章华是她最宠爱的女儿，萧皇又怜惜她年轻守寡，此番二嫁，陛下定要将婚礼办得风光隆重，送亲的队伍非常隆重，陛下令太子、宣平王、段九徵三个朝中身份贵重的男人去给他的女儿送亲，迎亲的人也是陛下最看重的两个萧家人，景城王萧志渊和忠庆王萧思睿。

　　按理说婚礼应该在萧枫杨家里举办，但是陛下特地下旨让章华从宫里的乾宁宫出嫁，指定婚礼在公主府举办，一时间萧枫杨入赘公主的流言在京城甚嚣尘上。

　　送亲前一日，萧皇身边的小黄门传旨让赵月危将陛下亲自为公主准备的头冠送到公主府，让公主试戴。

　　陛下对公主大婚十分重视，赵月危也不敢怠慢，接旨之后跟着小黄门往寒暑殿去了。

　　寒暑殿门口，端木英棠正在等他，赵月危到了之后，就带着他进了宫殿，她并没有带着赵月危去平时议事的正殿，而是带他到了后面的食室。

　　萧皇正坐在黄花梨木六方桌旁吃饭，穿着常服，并未戴皇冠，正在用午膳，看到赵月危挑帘子进来，对旁边侍候的宫人道：“让月郎侍奉朕用膳吧。”

　　赵月危便结果宫人给的银筷给萧皇布菜，皇家规矩严格，吃饭时候陛下不开口，其他人是不能说话的，萧皇一直没开口，赵月危也就沉默给她夹菜。

　　吃好之后，萧皇道：“撤了吧。”旁边的宫人轻手轻脚开始撤菜，端木英棠用榉木方盘端来一杯茶，赵月危接过后躬身递给了萧皇，萧皇漱口之后，吐在旁边宫人托举的铜壶里，少倾，外面的宫人又端来一杯茶，茶香四溢，闻着是龙井的味道。赵月危将茶放在萧皇跟前。

　　萧皇对众人道：“你们都下去吧，朕和月郎祖孙二人说会儿话。”

　　端木英棠带着宫人们行礼之后，悄无声息下去了。

　　萧皇这会儿把众人都支开，是想同他说什么呢？赵月危脑子里已经开始自动思考，萧皇可以把他当成普通的孙子，若是他自己真的信了，那就是将自己至于险地了。

　　萧皇道：“你姑姑的婚事外面办得怎么样了。”

　　赵月危打起精神回话道：“这几天公主府很热闹，姑姑也很满意，正玉还专门自掏腰包给姑姑叫了戏班和杂耍班子，府里锣鼓喧天，热闹极了。”

　　萧皇道：“正玉是个好孩子，虽然从小不在你姑姑身边，但事事替他母亲考虑，十分懂事。”她说话的时候，端起了茶杯，似乎被雾气晃了眼睛，眼神恍惚了一瞬，喝了一口茶才道，“都说外甥肖舅，这孩子……像你三叔。”

　　赵月危的三叔就是他爸爸同父同母的三哥，被他的皇祖母废了之后在鄢陵种地的鄢陵王赵仪。

　　他知道萧皇这会儿想儿子，因此才会提起自己的儿子，但是赵月危如果顺着她的话夸鄢陵王，等萧皇多愁善感的这阵子思绪一过，难保不会因为他夸赞鄢陵王怀疑他对她处置鄢陵王的决策不满，因此赵月危决定还是谈感情：“三叔最喜欢和我们这些子侄玩闹，孙儿的长箫还是三叔教的。”

　　“你们都是好孩子。”萧皇坚毅的眼神里有一丝悲伤，仿佛透过他的面容在看别人，“……但朕不是个好母亲。”她的六个孩子，三个因她死在宫廷斗争中，一个被她流放，一个即将被他废弃。

　　萧皇上次在他面前露出脆弱的神情，是赵月危请求废太子的那天，今天又因为想起鄢陵王伤心，人老多情，赵月危从未有一刻如此清晰感觉到陛下的衰老。

　　他安慰道：“三叔天性纯然，本来就不适合紫宸宫，到了鄢陵那边过闲云野鹤的生活也许更适合他。”

　　萧皇道：“你们都是朕的亲人，但朕却将你们全部推远，月郎，朕让你去乌羯，你恨不恨朕。”那一丝脆弱的裂痕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了，此刻的萧春桦又变成了一个带着完美帝王面具的最高统治者。

　　赵月危拱手道：“臣无恨。天子守国门，皇子死社稷，和亲一事臣无怨无悔。”

　　萧皇站起来，亲自托起他的手，眼神里有赞赏：“月郎，你是好样的！朕没看错你！！你可知宗室那么多废物，朕不让他们去，而偏偏要你去和亲吗？”

　　赵月危摇摇头，“臣鲁钝。”

　　萧皇了然指着他的头摇摇头，道：“你不是鲁钝，你是聪明过头了，所以事不关己不开口、一问摇头三不知。【1】罢了，皇宫里的孩子，为了保命谨慎点也不是坏事。”

　　赵月危心里冷笑，你知道宫里的孩子过的步步惊心，但是你从不肯宽容，宁可错杀不肯放过。

　　他虽然心中如此想，但却并未表露出来，脸上是愿闻其详的虚假恭敬，但萧皇的脸上却多了几分真实的苍凉，她道： “从高祖立国以来，紫薇城便浸满了鲜血，宫殿门口是太祖杀兄弟的血，东宫有朕的章儿和明儿的血，后宫的血就更多了，紫薇城这样阴冷，在这里浸泡得久了，再明亮的少年也会变得晦暗，再聪明的心灵也会充满阴谋，月郎，少年人啊，不应该早早就变得晦暗，你要出去看看，去塞北、去大漠，看看世间万物，黎民百姓，到那时你也许更能明白你所说的‘皇子死社稷’的意思。月郎，你从来都是皇族中最出类拔萃的那一个，你父亲虽然聪明，但终归生了一副软心肠，祖母也老了，以后江山社稷的前路还要靠你们这些后起之秀，朕会将大齐在乌羯的暗探全部交给你，发挥你全部的聪明才智，去西域大展拳脚吧！”

　　萧皇的这番话点燃了赵月危心中的豪情，他第一次在萧皇面前真情实感地爽朗一笑，少年锋芒毕露、锐不可挡:“月定不辱使命。”

　　他本来还担心自己在乌羯无人可用，如今得了萧皇的助力，能做的事情就很多了。赵月危心中有一丝感动，他没想到萧皇竟然会对他说出这番话，这一刻他才真正觉得眼前这个皇帝也是会为他着想的祖母。

　　萧皇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很好，朕相信你绝不会让朕失望。去吧，章华的头面英棠已经拿上了，你去殿外拿吧。”

　　赵月危走到殿外，看到端木英棠捧着公主的头面，赵月危正要接过，端木英棠道：“我陪王爷一起去送吧，下午我不当值。”

　　赵月危点点头，端木英棠以前是章华的伴读，想去给她贺喜也是情理之中，两人正要离开，遇上了来见陛下的段九徵，彼此寒暄一番才散了。

　　段九徵进去时萧皇正在练字，萧皇道：“朕将乌羯的暗探交给了月郎。”

　　段九徵道：“陛下对宣平王真是用内心良苦。”

　　萧皇冷冷道：“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就不必说了，你知道朕是为什么。春蒐的事情朕已经看出来了，赵家和萧家的斗争不会只是单纯的朝堂争斗，眼下月郎离开了永兴，萧家要下手也是防不胜防，若是没有自保手段，定会出现无法挽回的局面。这权力的厮杀可真叫人连家国大义都不顾了。你说对吗，段爱卿。”

　　段九徵并不认同萧皇的话，说到底萧皇还是玩弄权术搞制衡那一套，但萧家人勾结外敌、毫无底线，若是现在不打击其势力，只怕日后后患无穷，但萧皇沉迷制衡，就算段九徵此番向她谏言，也无济于事，智者不逞匹夫之勇，段九徵便沉默没有搭话。

　　“朕知道你看不上萧家这几个，你心里还是喜欢先帝的后裔，但是朕登上帝位孤立无援，不得不扶持起制衡的力量。”

　　段九徵仍然垂眸没说话，萧皇心中叹了一声，这个老头子如今看似圆滑了，但骨子里还有文人的风骨，绝不会为了媚上违背自己的良心，她道：“罢了，朕打算派你去东胡边境，整顿巡视边防。”

　　段九徵行礼谢恩道：“谢陛下，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萧皇点点头，道：“你和月郎一起动身吧，路上也好照看他一二。”

　　段九徵道：“臣遵旨。”段九徵对萧皇将他调离永兴的考量并不意外，春蒐时他查清了萧家勾连东胡之事，若他留在京城陛下担心他会卷入赵家和萧家的斗争里，但也怕他被人暗害，此时将他远远调走，既能避免朝廷纷争保住性命，也可肃清东胡边患，可谓一举两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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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1】是红楼梦里说薛宝钗的。
小攻：这个狗作者就是见不得我和我老婆亲近，上章给了一点点糖，这章马上就把本攻封印了，拖下去打三十大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