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国有佳人》秦书三水

1、碧水湖畔

　　太阳懒懒散散地撒到地上，一群孩子在碧水湖畔嬉戏，几个人你追我赶的。这里天气好的时候，附近的小孩就会跑过来玩。
　　这时一个年迈的老人杵着拐杖远远走来，步履蹒跚地走到湖边，太阳照得他微微有些出汗，眼睛也眯成一条缝，停下来，用左手从后撑着腰才慢慢抬起右手用袖子擦了擦额前的汗。
　　他走走停停了好久才走到亭前，谁料他刚刚到亭前，那一群孩童便一起涌上来，把他围着，他连忙往后退一步才勉强站稳脚跟。
　　“爷爷，您怎么才来啊，你昨天说要讲故事可还没讲呢。您可不能说话不算数呀。”一个女孩拉着老人的衣袖，嗔怪道。俏皮的双丫髻显得她格外可爱，让人不忍心不答应她的要求。
　　旁边的孩童也跟着起哄，“就是，就是。您快讲吧，我们都等着您呢。”边说着，手都在老人的衣服上多摸上几下，老人身上穿的衣服是上好的绫罗绸缎，是他们这些普通百姓家的孩子连见都没怎么见过的。
　　他们也不知道这样富贵人家的老爷为什么经常一个人来到着流觞亭里坐，也爱和他们讲故事。这样的人不是应该有大批丫鬟侍童的吗？也应去什么茶馆或者逗蛐蛐之类的吧。但孩童的天真没让他们纠结太久这个问题。
　　所有人都用渴望的大眼睛盯着老人，老人这时也休息够了，他用苍老的手抚摸上那个女孩的头，笑了笑，走到亭里坐下。才缓缓道来：“你们知道这流觞亭有一个传说吗？”
　　孩童们都异口同声地说：“不知道。”但突然有一个男孩跳起来，拍了拍他的脑门儿，“我娘说这里一起有一个吃人的妖怪，一到冥雨霏霏的时候便显出原形，会蛊惑人心，还会抓孩子，我家叫我下雨天一定不要靠近这里。”说着说着，便拍拍胸口“但我不怕。”其他人唏嘘声一片，接着又有哄笑声，男孩尴尬地摸摸头，又坐了下来。
　　老人又笑了笑，没有立刻反驳道，他抬头望了望亭外，没有任何人，只有微风吹拂着莲花轻轻把头靠在莲叶的身上，阳光下，水珠耀眼灿烂。是啊，这么多年了，不都这样吗？好久没有见过她了。
　　一个孩子扯了扯老人的衣裳，老人才从感慨中回过神来，他微笑着说道：“我不知道这里有没有妖怪，我只知道这里有一位美丽的姑娘。”
　　四十年前。
　　会稽热闹非凡，灯红酒绿的街道，会稽酒家酿得好酒闻名天下，远远便可以闻到酒精混着空气中飘香的味道了，闻得路人醉。会稽还有一名产，日铸茶，茶叶还未煮，茶香便浓郁地充斥在四周。
　　一个嘴里叼着草根的少年不耐烦地说道：“哎呀，这会稽这么小小的一个城，好玩的东西还真不少，谢晗，你快看，那儿有卖酒的。”说着，少年便两眼发亮，急匆匆地到酒家前买了两坛酒。
　　叫谢晗的少年扶额，一脸无可奈何的表情，他双目深邃，面目清秀，看着就是一规规矩矩的大好青年。反倒是另一名少年，一双桃花眼好不勾人，微微勾起的嘴角，像阳春三月的桃之夭夭，引得几位姑娘频频侧目，又羞红了脸转过身去，他还在那里给姑娘们抛了一个媚眼。
　　他把买来的酒给了一坛给谢晗，“我不要。”
　　“拿着嘛。”说着他又向他抛了一个媚眼。
　　谢晗完全被他恶心到了。好吧，你赢了。那坛酒被塞到了他怀里。他斟酌着看了一眼，才闭眼喝下。
　　咦，意外地好喝呀。这小子终于靠谱了一回。
　　但他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事的样子， “沈萧，这个案子还没有解决，我爹让我们尽快赶到洛阳。”谢晗的表情忽然严肃起来。
　　“啊，这么快。听说这里的流觞亭非常有名，难得来一次，我们去看看嘛。沈萧又露出非常可怜的表情，好像欺负了他一样。
　　我刚刚还说这小子靠谱了，还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谢晗想到沈萧那副玩乐的性子，便要开口拒绝。但又想了想，流觞亭离他们乘船的地方很近，也顺路，不如满足了他，省的一路又出什么幺蛾子。
　　谢晗难得地说了一声，好。这可把沈萧乐坏了，一路都蹦蹦跳跳的。
　　刚刚到了流觞亭前，便看见里面弯曲的流水河渠，流觞曲水是旧时上巳节的一种饮宴风俗，其大致方式是众人围坐在回环弯曲的水渠边，将特制的酒杯(多是质地很轻的漆器)置于上游，任其顺着曲折的水流缓缓漂浮，酒杯漂到谁的跟前，谁就取杯饮酒。如此循环往复，直到尽兴为止。文人则将此俗发展成名士雅集，酒杯停在谁的面前，还得赋诗一首，文人雅士喜袭古风之尚，整日饮酒作乐，纵情山水，清淡老庄，游心翰墨，作流觞曲水之举。
　　他们还未进到亭里，外面却突然下起了大雨，沈萧和谢晗匆匆才跑进了亭里，“这什么鬼天气，怎么突然下起了雨。”沈萧一边说一边拧干自己的衣服，一脸失望的样子。
　　“会稽这一带就是这样，雨天特别多。来得也突然。”
　　“就是好可惜，不能细细参观这亭子吧。”
　　“你就知足吧，能在里面看一下就不错了。可能是老天都不想让你参观吧，怕你这纨绔子弟玷污文人墨客赋诗的雅地。”
　　“谢晗，你说什么，找打吧。”沈萧做着挥舞拳头的样子，往谢晗身上去。
　　谢晗抓住沈萧的手腕，“别闹，我们还要赶路去洛阳。”
　　沈萧虽然平时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但在办案上面还是比较认真的，虽然不服气，但也只能转过头，呵呵了两声。
　　他刚转头望向亭外便看到有一位姑娘，撑着伞站在亭外，微微倾斜的伞让沈萧看不到姑娘的模样，但曼妙的身姿站在雨中，好似一幅墨画。
　　那位姑娘仿佛也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偏过头来，和他对上眼，这位姑娘的眼睛很澄澈，就像霜蟾映到湖水里一样，柔顺的发丝勾勒着脸漂亮的轮廓，高挺的鼻梁在柔美中有显得很和谐。
　　姑娘和沈萧注视了几秒之后便移开了目光，独剩沈萧一人呆滞在原地，脸微微透着淡淡的红，当谢晗拍着他的肩膀时，他才回过神来。
　　“你怎么了。”
　　他没有回答谢晗的问题，他看到虽然那位姑娘撑着伞，但雨水还是飘了进去，她的衣裳已经有些微微沾湿了，雨水和泥土打在她的裙摆，她也不怎么在意。
　　沈萧多年的风流经验，一下就抓住了，一个搭讪的机会。他想这位姑娘一个人在雨中还是会淋湿，不如邀请她进来坐坐。
　　谁知他刚刚出去，那位姑娘已经走了。又独剩他一人站在雨里，淋雨。
　　谢晗笑道：“哎呀，人傻没关系，脑子别进水就行。”
　　“你找打！”沈萧喊道，便扑向谢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