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房间》大智州愚民

27、第六日（1）

　　第六日（1）

　　谢唐醒了，常喻言不在边上，他连衣服都没换就出了卧室。

　　常喻言在洗手间敲着那台洗衣机。这洗衣机前两天响了一阵，今天又开始闹罢工。

　　“醒了？”常喻言抬头扫了他一眼，又低头研究洗衣机。

　　谢唐看着他，松了一口气。应了一句，就立在洗手池前刷牙。偷偷从镜子里头瞧常喻言弯下去的背，一路打量下去，又红了耳尖，不敢看他。

　　镜子里的自己挺狼狈的，大概从高中后就挺狼狈的。

　　“这东西脾气还挺坏，”常喻言拍了一下，洗衣机又开始隆隆响，响了一阵就开始正常洗衣服了，“看来还能用几年。”

　　谢唐漱完口，看常喻言物理修电器，调侃道：“就你这么修，迟早给你拍坏了。”

　　“我们系都是这么修电器的，”常喻言满意的看着正常工作的洗衣机。

　　“这还骄傲起来了？”谢唐笑他，洗衣机又乱响了起来，“来，再修个我看看。”

　　“看着啊！”常喻言这一掌还没下去，洗衣机彻底熄火了。

　　这一下尴尬了，半桶衣服刚进了洗衣机，洗衣机一停，随即不停的开始往外漏水。

　　“常喻言！！！”谢唐被水逼出了洗手间，常喻言都要退到浴缸了，“快修一下啊，水漫金山寺了！”

　　他这才往前对着洗衣机就是一套降龙十八掌，顺手关上了连接的水管阀门。洗衣机这才真的停了，漏水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谢唐在门口轻声问他：“这房间要是被淹了，有人会来救我们吗？”

　　“别进来，”常喻言手一拦，隔着毛巾拔掉了洗衣机的电源线，“可能会有人来救洗衣机吧。”

　　“嘿，你这小伙子一点也不文明。”谢唐哆哆嗦嗦，冒头看他。

　　“你最文明，谢老师。”

　　这样就罢了，洗衣机还打不开，两人折腾的都饿了。默契的去了厨房，一样是谢唐主厨，另一个人打下手。他俩有些太习惯这样的生活模式，这两天谢唐不巧穿的和常喻言一样，也没见他多说什么。

　　谢唐切着胡萝卜，食指放在刀背上蹭了一下，说：“我作晚梦到你了。”

　　常喻言一顿，问他：“春梦？”

　　“我可拿着刀呢，常老师慎言。”手里的刀被他晃得反光，常喻言作势举起双手示意自己认输。

　　“那你梦到我什么了？”常喻言低头去拿冷冻柜里的肉，顺手数了一下还剩多少食材。

　　“我梦到你追在我后面喊我学长，穿着一中的正装，那个白衬衫你记得吗？样子可爱的不得了。”

　　常喻言浑身的肌肉收紧，不做声色的把肉递给谢唐，不动声色的问：“还有呢？”

　　“还有……？”谢唐把肉放进水里化开，又切起了洋葱，仔细的回想起来。“还有一中图书馆挺漂亮的。”

　　他的心脏都快停跳了，谢唐还在继续说：“图书馆里有一本馆藏书我还没读完，里面夹了我的书签应该没机会拿出来了，还有你……”

　　话还没说完，就被常喻言用手捂住，谢唐还抓着刀，刀锋划过他的手臂，谢唐吓得松手，刀子掉到地上，一声脆响。

　　常喻言贴的近，轻声说：“别怕，一会再说。”

　　他点点头，常喻言撤了手，场面太过诡异，谢唐根本反应不过来。

　　伤口不深，血没有流太多，刀口长大约五公分，横贯在常喻言左手的手臂内侧。谢唐低头拿酒精给他上药，其实他有些害怕见血，划在别人身上的伤口他却觉得有点疼。

　　“疼不疼？”谢唐给他消了毒，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伤口这么长，难道要贴创口贴？

　　“谢老师，现在换我给你一刀了，选吧，想我扎在哪儿？”

　　“常老师，你别扎我。”谢唐反而笑了起来。

　　“文明人啊谢老师。”常喻言起了身，连眼神对视都不需要。两人又回了洗手间。

　　洗手间一片汪洋，他俩没办法，只能占着浴缸聊天。两人手长脚长，浴缸过窄怎么呆着怎么不舒服。

　　“常喻言，高中的时候你真的喜欢我？”两人还在分毫不让的抢着浴缸里的位子，谢唐突然开口。

　　常喻言没有半点害羞，他眼里有着温柔的光，像是觉得这样的事也让他骄傲，他说：“我喜欢你。”

　　谢唐被他的目光灼灼烧红了脸，悄悄让了一些位子给他，道：“我梦到你了，我没去拿你给的信……”

　　“没事。”

　　“我没去篮球赛……”

　　“没关系的。”

　　谢唐最后一个道歉绕了半天不敢说出口，他们安静的看着玻璃隔板，看着一室的水渍笑了出来，这间屋子小心翼翼的留出了一些安全感，让他们重新把目光看向眼前的人。

　　“我没法想起后面的事，所以还不急着和你道歉。”谢唐笑起来，嘴边有个可爱的酒窝。

　　常喻言才发现自己心急了，他的保护欲无时不刻束住他的手脚，却依旧甘之如饴。他不敢接其他话茬，刚刚的举动太过不合逻辑，谢唐一下就能发现端倪。

　　谢唐沉吟一下，问道：“那是什么让你阻止我开口呢？”

　　果然……
　　常喻言笑了：“谢老师，我不是实验的拥护者，我能只说是和不是，你可以猜猜。”

　　“你的任务是保护实验进行，我开口要说的话会影响你行动的根据，只可能是这个对吗？”
　　常喻言点点头。

　　“我要提的是以前重川一中的事，一中不可能和实验有关……”谢唐陷入了沉思，常喻言却老神在在的楼了他的腰，他忌惮刚刚的刀伤，也没有乱动。

　　“如果和你没关，简单的思路来说，就是那就是从高中往后到今时今日的记忆，都和这个实验有关，而且，我只要有一丝回忆起来的可能，实验就会中断，对吗？”

　　常喻言靠在谢唐的肩膀上，嗯了一声。

　　谢唐像是打通了关窍一般接着推理，道：“那只有一个指向了，有特定的记忆被抹去了，我现在还想不起来，但是你们研究所有这种技术，对吗？”

　　他看着常喻言的眼睛，他的神情啼笑皆非。他只说了一个字，谢唐的脑子突然嗡响了起来。
　　“嘶……”谢唐紧紧抓着自己的头皮，脑中的声音却一刻也不停。

　　常喻言甚至有些习惯于抱着谢唐，安抚他暴走的思维还有情绪。

　　谢唐忍着疼，抬头眼睛里都蓄满了泪水，不忘他最后一题：“只要记忆开始松动，这技术就会失效对吗？”

　　他没忍到听见常喻言的答案，就昏了过去。

　　洗手间不知道何处还在漏水，滴滴答答的把常喻言的心都快击碎了。

　　这天来的太早，也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