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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女尊武侠(七) ...

  •   木沚接过斗笠戴上,垂下的纱幔刚好遮住他的脸。晚风徐来,他行走之间,纱幔略微飘起,旁人只能窥见他的一点颈项,别的分毫都看不见。

      虽说他们才相识一天,但面具男子却很了解他,连他现下的为难之处都一清二楚。面具男子为他铺台阶,将他称作木小姐,他自然领情。

      戴好斗笠,木沚便跟着小童缓步往屋里走去。他在外面看时,就知道画舫定然不小,真的进去了,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除了正对着门口的那一面外,另三面都搭建了第二层平台。俊俏的少年、风雅的女子,或坐或躺,兴之所至,或是奏乐赋诗,或是引吭而歌……好一派意态风流。

      一楼的男女自觉地为木沚让出一条道路,道路的尽头正是面具男子所在之处。木沚一步步往前行去,偶有好奇的少女凑上前来想一探究竟,又被边上的人制止了。

      主座边上已有人添了椅子,椅子是金丝楠木的,上面也铺了厚厚的皮毛垫子。

      面具男子目视木沚走近,略微直起身,单手支颐,“木公子,你我可算有缘?”

      木沚笑答:“湖里镇距此百里之遥,能在此地再遇前辈,自然是有缘。”

      面具男子扬首而笑,下颔和脖颈连接之处,绷成一条优美的弧线。而后,他站起身,拿过置于桌上的两杯酒,将其中一杯递与木沚,“既然有缘,何不共饮美酒?”

      杯子是羊脂白玉杯,灯火辉映下,更显细腻温润。杯中酒色如琥珀,粘稠厚重,显然是窖藏的老酒。还未接过,木沚就闻到醇厚的酒香,有点像醉仙楼的醉仙酿,只是酒香更为浓烈。

      木沚接过,道了声“恭敬不如从命”,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他本不好这杯中物,但这酒却打破了这个惯例。酒一入口,便唇齿生香,浓厚的酒香化成一道暖流,轻易地流下了食道,流进了肺腑。喝完许久,酒香仍停留在口中,久久不散。

      木沚晃动手中的羊脂白玉杯,杯壁还挂着些许残酒,气味是和没喝前一样的醇厚浓郁。

      “好酒。”木沚由衷赞叹。

      面具男子也一饮而尽,“杯酒酬知己。”

      旁边随侍的小童立刻上前为二人各自满上。

      木沚再度端起酒杯轻晃,馥郁的酒香溢满了他整个鼻腔,“好一个杯酒酬知己。前辈既然当我知己,我木某就不辞忝受了。”

      面具男子指尖轻点扶手,缓声道:“我名迟如阙,不过虚长你几岁,不必称我前辈。”

      木沚听后,直接称了一声,“迟兄。”

      场下有少男少女正表演歌舞。木沚一边和迟如阙聊风土人情,一边欣赏场中人的表演,一边还分神留意醉仙楼的方向是否有异动。

      聊着聊着,他也无暇去看场下的表演了,倒是觉得迟如阙的话语比表演更吸引人得多。寥寥数语,便让他听得向往不已。

      木沚遥敬迟如阙,“迟兄,这杯敬你。你见多识广,我不及也。这世上不知还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或是你不会的。”

      他穿越了这么多世界,见识却比不上个此地土著。更何况,这土著还是个在女尊世界处于弱势地位的男子。木沚对迟如阙,不可谓不佩服。

      “不,”迟如阙摇首笑叹,“比如你说的这面人糖人的,我都不会,也从没玩过。”说到“从没玩过”时,迟如阙的语调带了些许的遗憾。

      “那你童年都玩什么?抓蚯蚓?玩泥巴?”木沚说完,都难以想象迟如阙玩泥巴的模样。

      迟如阙喝了一杯酒,语调带着些生硬,“无所谓童年。”

      众人的狂欢依旧在继续。整个画舫像是在举行盛大的表演,其他人都是演出者,在巨大的舞台上且歌且舞,而木沚和面具男子是唯二的观众。

      一名衣衫大敞的女子手里提着一壶酒,嘴角还挂着酒痕,踉踉跄跄地晃到迟如阙座前,“楼主,你摆过筵席数次,可从没在你身边设过席。这木小姐究竟有什么厉害之处?总要说道说道,也好让我们输得心服口服。”

      迟如阙双眼微眯,刚要动作,却被木沚一个眼神阻了,他便只含笑看着。

      木沚从席上起身,“在下也没旁的本事,就是能吹。这位小姐,你呢?”

      那女子傲然道:“我乃红杏山庄少庄主郭天琪,师从名师张名留,学艺十数载,能文能武,琴棋书画,样样皆通。我也不占你便宜,你随便挑一样你擅长的,我们比比。”

      木沚笑道:“没想郭小姐于吹字一道,也很擅长。既然如此,木某今儿个就班门弄斧,献丑了。”

      底下响起了低声的哄笑,郭天琪还当他们同她一样,在笑话木沚,也大笑起来。

      木沚不以为意,垂首问边上的童子,“你们这可有饴糖?”

      童子点头,“您需要这个?我立刻给您去准备。”

      木沚又补充,“再准备个大碗,一小撮淀粉。劳烦了。”

      童子赶紧摆手,“木小姐,您太客气了。”

      郭天琪在堂下大笑,“你这什么技艺?还得用这些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这位子不是你能坐得的,还是趁早滚下来吧。”

      其他的宾客在一旁兴致勃勃地看着,弹琴的收了琴,唱歌的住了口。玩乐时时可以,看戏可得有人唱才行,尤其是在这人的筵席上。

      童子动作很快,不多时,已端上了一大罐子饴糖、一小碟淀粉和一只工艺精美的瓷碗,“木小姐,可行?”

      “当然。”木沚在碗里倒了些饴糖,便暂时停了动作,“在座诸位都多才多艺,木某看得折服不已。这次,轮到我献丑了。”

      他从碗里取了少许饴糖,将内力运至手掌,以手温为饴糖加热。待加热到适温时,他将饴糖揉成圆球,又用食指沾了些淀粉,点在圆球上,压出一个深坑。而后,他收紧外口,将饴糖拉到合适的细度后,折断糖棒,以嘴吹气,边吹还边用手捏出造型。

      这技艺原本要求吹糖人制作迅速,在饴糖温度适宜时,完成全部动作。但木沚本就以手控温,便没了这个制约,一举一动,慢条斯理。白皙的手指翻飞,倒像是指间舞蹈。

      斗笠上垂下的纱幔偶尔会影响他的动作,他都小心地避开,自始至终,旁人最多只看到他一小部分侧脸。

      不一会儿,一个横卧榻上的小人便完成了。小人姿态优美,风流婉转,让人赏心悦目。

      木沚做任务不认真,总把心思放在别处,倒是学了不少奇淫巧技。这吹糖人就是在执行任务时学来的。

      他笑看坐于上首的迟如阙,“你请我喝美酒,我就只有这寒酸的糖人送与你。你可是亏大了。”

      迟如阙站起身,接过糖人细细把玩,“我的酒不是我酿的。这糖人,却是你吹的。如此算来,是你亏了。”

      木沚弯眉而笑。虽然他的脸被纱幔遮着,但他直觉,迟如阙定然是看得到的。

      底下,郭天琪还在叫嚣,“不过是寻常的吹糖人。你当我们是三岁小孩吗?这算什么本事?”

      她一边说话,一边鼓动他人,却无人应和。

      郭天琪喝醉了,脑子糊涂,其他人可不糊涂。木沚刚才看似在表演寻常技艺吹糖人,其实是在显示他的功力。他的内力该是如何精深,才能将饴糖的温度控制得如此自如?

      台下人有善武的,也有自诩内力深厚的,但他们自问能以内力催热饴糖已是极限,如堂中人这般操控是万万不能。

      郭天琪还要再闹,却被迟如阙的手下给拖走了,临到门口,她已是口不择言,“楼主!楼主!我对你……”话还未说完,她便已被人打晕了。

      迟如阙那手下将人拖到门外后,又补了好几脚,“哼,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还敢肖想楼主?”

      木沚吹完糖人后,就再没理会郭天琪,只一步步走回了迟如阙身边。他的表演本就不是给郭天琪看的。这样的角色,充其量不过是跳梁小丑。

      画舫里又恢复了欢声笑语。木沚依旧坐于迟如阙身侧,欣赏台下人的表演,间或和迟如阙闲聊几句。

      又是一杯酒喝尽了,他示意侍童添酒,却被迟如阙阻了,“酒虽好,喝多易醉。”

      木沚恍然,看湖面四周其他的画舫已陆续散了,便问:“几时了?”

      迟如阙掐算了时间,道:“已是丑时了。”

      他这画舫所摆的筵席,素来是彻夜招待宾客的。半夜时间,除了被请出去的郭天琪,无一人离开。

      木沚拿过边上的茶盏,喝了一口清茶漱口,一夜畅谈,他并未觉得困顿,反而因即将分别而有些不舍,“我尚有同行之人,再不回去,她们怕是要担心了。”

      迟如阙击掌两声,立刻有小童端了盏玉壶过来。

      “这酒赠你。”迟如阙示意小童将玉壶收进锦盒中装好,“这比你适才喝过的年份更久,也更烈。莫贪杯了。”

      木沚含笑点头,接过锦盒,“不知下次有缘是何时。”

      迟如阙亦笑,“不会太久。”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女尊武侠(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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