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女尊武侠（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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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访客都走了，夜深人静，万籁俱寂，木沚才端着装有血液的瓷瓶细细研究。
他将血液又取出些许，置于指尖细瞧。血液早已离体许久，但仍触手温热。
当事人拒绝接受治疗，木沚只能亲自尝试。他仰头就喝下一口血，血液入口咸腥，如一道滚烫的热流滑进了喉咙，这热辣竟是比高度的烈酒更甚。
血一入喉，木沚的五脏六腑便开始剧烈疼痛，疼痛如烈火灼烧，让人恨不得一头扎进冰窟窿里。
他现下只不过喝了一口毒血，就已疼痛如斯，可想而知，乔母此时忍受的该是何种程度的剧痛。
想到这里，木沚不禁有些同情乔母了。圆满的幸福如镜花水月，破灭后不仅精神煎熬，□□还要承受这般非人的痛楚。
木沚毕竟只是间接中毒，痛楚持续的时间并不长，没过多久，这热毒便被木沚的身体自行化解了。
他常年以己身试药，自己的身体本就是无解之毒，且比之这热毒，尚要毒上数倍。这热毒抵不过木沚身体之毒，自然就被化解了。
木沚回忆方才身体的感受和毒素在奇经八脉的走向，试图从中寻找解毒之法。最简单的方法，便是以同样霸道的寒毒克制。
同样霸道的寒毒……不正是寒冰草？迟如阙的话言犹在耳。若是寒冰草真能如迟如阙所说，在鹿草的辅助下，缓慢释放寒性，和热毒相抵，那寒冰草便是解毒的良方。
在救治乔母途中偶遇，又这么凑巧谈及了解救之法……世上真有如此巧合之事？既然迟如阙透露了解药研制之法，那应当不是站在乔家的对立面。既然他有心帮助乔家，又为何不直接出面？
木沚想到那个尊贵又疏朗的身影，终是一笑，不再思虑。他既然视迟如阙为知己，迟如阙相助于他，他却怀疑对方，这实在不是君子所为。
夜已深了，桌上一豆灯火照亮了方寸的空间，余下皆是一片漆黑。木沚打开门，进屋后第一次踏出了房门。
屋外夜色正浓，房梁上悬挂着两盏红灯笼，昏黄的火光映着红色油纸，却丝毫不见喜气。远处的花草只能看到黑黢黢的一丛，更远处的湖泊倒是在月色照耀下闪现一片银光。
两名身穿短打的女子打着个灯笼在走廊里巡查，两人一同巡视，却不曾交谈，只专心致志地检查堡内是否有异动。毕竟是非常时期，乔家堡上下都不敢稍有懈怠。
木沚阖上门，走到了二人身旁，开口询问：“二位，不知这药房怎么走？”
两名小厮简单行了一礼后，其中一名高个的小厮才回答：“木公子，药房离这里挺远的。可要我们领您过去？”
木沚笑道：“你们还要巡夜，耽误不得。只需告诉我在哪便好。”
高个小厮躬身回答：“药房在湖的另一边。那里有三座房子，呈品字形。当先一座是藏书楼，后两座，东面的是药房，西面的是兵器阁。”
“多谢。”木沚道完谢，便疾步往小厮所指方向行去。趁着现在余下的血液未干，他得尽快配出解药。
湖边的树木影影重重，月光照在假山上，落下的阴影形如鬼魅。
木沚到了药房门口，向守门人出示了乔奇先前给予的令牌，说明来意后，便进入了药房。
药房分两间，外面那间用于熬制汤药，里面那间则是药材库房。
乔家堡家大业大，装药材的抽屉横六十列，纵二十行，足足有一千二百个抽屉。每个抽屉上都标注了药材的名字，方便取用。常见的、稀有的都有存货，整整齐齐，分门别类地放好了。
这样的规模，就是比之木家，也不遑多让。
此时，一名小厮正踩在扶梯上，整理上方的药材。小厮一听到动静，赶忙从扶梯上下来，快步跑到木沚身前见礼，“可是木公子？”
药材库房忌火，偌大的药材库房，连个灯笼都没有。只有小厮手里的一盏油灯，是整个药材库房里唯一的光源。
小厮靠近了，木沚才看清她的脸，五官平平无奇，一双眼睛却透着精光，举止气质和她的身份格格不入，看着倒像此间男子。
木沚心思百转，嘴上只淡淡道：“正是。”
小厮又道：“大小姐早提点过了，一会儿您可能来取药。不知您要哪些药材？”
木沚将写好的药方递给小厮，“照着药方抓。”
“好的。马上给您准备。”小厮后退几步，迅速爬上了梯子，给木沚配药。
木沚内力雄浑，夜视能力也比寻常人要强。他一边留意小厮的行动，一边在药房里转了一圈。
药房中央的桌子上摆了一壶茶，茶壶口还冒着热气，显然刚泡没多久。茶壶边倒扣着一圈茶杯，应当是没用过的。桌子边缘放了一个倒满茶水的杯子，想来是小厮适才为自己倒的。
木沚略一思索，便拿起倒扣着的茶杯，给自己也倒了杯水。
“木公子，您需要的药材已经备好了。”小厮从扶梯上跳下，“这就给您去熬煮。熬煮的时间很长，您要不先去休息？熬好了我给您送来。”
木沚笑道：“堡主的毒未解，我也无心睡眠，跟你一起在这熬药便好。”
小厮应声，手脚麻利地生火熬药。碳炉红色的火苗舔舐着药壶壶底，留下一块块黑色的印记。
木沚端着茶杯，凑在小厮边上一同瞧着碳炉，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小厮闲聊：“你何时来的乔家堡？”
小厮恭敬回答：“一年前便来了。”
木沚又问：“我看你找药熬药很熟练，你一直都在这药房做事吗？”
小厮掀开壶盖捣了捣药，“嗯。我本来就略通药理，管家知道后，就把我分配在了药房。”
木沚又凑近了些许，“我看你年纪快有双十了，可曾娶妻？”
小厮略一停顿，便低头回答：“……不曾。”
木沚和小厮靠得很近，小厮却没有后退半步，也没有丝毫不自在。看她的模样，分明是对木沚的亲近无动于衷。
木沚到了乔家堡后，便将斗笠摘下了，动作方便了许多，端起茶杯，便直接送到了口边。
恰好一阵冷风吹来，木沚装作受凉，猛烈地咳嗽了几声，一杯热茶便失手泼到了小厮的衣襟上。
木沚见小厮迅速弹开，忙上前一步，嘴里说着抱歉，手里掏出绸帕就要给小厮擦拭。
小厮又后退了几步，木沚则步步逼近。木沚毕竟武艺高强，快一步抓住了小厮的肩膀，另一只手拿起绸帕就往衣襟的方向擦去。
深秋寒凉，小厮所穿的衣服衣襟很高，遮住了她的小半截脖子，仅凭肉眼看不出什么。木沚一擦，便感受到脖子处略微凸起的喉结。
原来，是他，而不是她。
难怪他对于男性的亲近如此麻木，这人本就是男子，自然对此毫不防备。
小厮也察觉到不妥，忙抬手拉下木沚的手。木沚将计就计，反手不经意拂过了小厮的手腕，脉象一搭便知是男子，且内力驳杂，杂而不精，这样的功力在武林中顶多算是三流。
这小厮究竟是不是落羽宫的？男扮女装窝在这乔家堡当小厮又是何意图？
木沚看了看小厮暗黄的脸色和仓促间露出的一小截白皙细腻的皓腕，这张脸估计也是假的。
这毕竟是乔家的事，他不明就里，不好多加参合，还是将此事报于乔奇为好。打定了主意，木沚弯眉而笑，“实在不好意思。深夜劳烦你熬药，还污了你的衣衫。”
木沚说完，便打算松手了，却猛地被屋外一个尖利的男声吓了一跳。
“你们在干什么？！”一个身穿粉色衣裙的少年小跑进了药房。原本就粉扑扑的脸因为运动泛起了更深的潮红。
木沚松开小厮，拍了拍手，平淡道：“熬药。”
“你少唬我了。熬药需要离这么近？！”少年指着木沚气愤道，“长得就一副狐媚子模样！勾搭上了我大姐还不够，连个药房的小厮都要勾引！”
他一通大骂还不解气，又道：“大姐还说你冰清玉洁，温柔善良，真是瞎了眼。我看你深夜私会小厮，孤男寡女，不知廉耻！亏得大姐还为了你，推拒了问医谷的亲事。白哥哥那么好的人，你给他提鞋都不配！”
一直站在门口的守门人尴尬地看着，不知该不该出声显露她的存在感。明明有她，还有时不时走过的夜巡人，怎么是孤男寡女呢？
木.狐媚子.沚被气得够呛。他向来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现下，这少年一上来就把他劈头盖脸骂了一通，他也不管什么为客之道了，直白地怼回去：“既然你的白哥哥这么好，为何你母亲中毒，不见他问医谷的人来医治？反而要你大姐千里迢迢来木家找我？”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女尊武侠（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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