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时之恋》y********o

4、第四节

　　清晨，五十铃睁开眼，身边是空空的床铺，收回目光，感觉心中也空空的。
　　“我到底想要什么呢？”五十铃自嘲的问，她心中一直想追求的东西、想要的东西……是什么？
　　“叮铃铃——”电话铃声响起，五十铃接起电话。
　　“喂。”
　　“是我。”大川健慵懒的声音从电话另一端传来。
　　无意识的撇撇嘴角，五十铃问：“什么？”
　　“一小时后我去接你，好好打扮一下。”
　　“嗯。”

　　“过了这么多年，鬼堂院老宅还是一点都没变。”寺威看着眼前一草一木无声感慨。
　　“模模糊糊的印象，记不太清了。”寺神向前走几步，看着眼前陌生而又熟悉的幽深庭院，有种淡淡的伤感。
　　“对呀，母亲死后阿神你就没再来过这里了。其实说起来，这里是留有父亲、母亲记忆最多的地方。会留恋吗，阿神？”
　　“是呀，毕竟这里是本家，也是父亲、母亲生活过的地方。”寺神回答。
　　“是的……”寺威不安的感觉更强烈了。
　　“不过，我知道如果不是为了来见藏珠，你是不会愿意来这里的。”寺神转过头来了然的笑。
　　“阿神……”寺威喉头一紧，虽然现在还不确定寺神的想法但被自己的亲人理解毕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是呀，藏珠像疗伤的风，仿佛一靠近她满身伤痕就会消失无踪。”
　　“她很像玄伯父，一样的温柔娴雅、从容淡定，一样的坚强果敢、博爱坚韧。她该是个男孩子的，但……也许是个女孩更好。”
　　“是呀。”寺威听了淡淡的笑，没想到寺神的观察力这么敏锐，看来被自己当作小孩子的男子已经成熟了，有了自己的见解和想法。
　　“那么今天为什么带我来呢？以前跟藏珠见面并不特定在什么地方的，为什么今天一定要来鬼堂院老宅呢？”
　　“没什么，”寺威眼神一暗，本想见到藏珠后再说的，现在看来寺神已经敏感的觉察到了什么，“阿神……”
　　“什么？”
　　“如果以后你不能像现在这样回鬼堂院本家，你会不会难过呢？”
　　“难过，不会。但会有一点怀念吧。”
　　“为什么、为什么不难过呢？”寺威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答案又害怕知道答案。
　　“跟哥哥在一起这件事远比回鬼堂院家要重要的多呀，既然可以跟哥哥在一起又怎么会因为不能回鬼堂院家而难过呢？”
　　“那又为什么会怀念呢？”寺威迟疑的问。
　　“像哥哥说的那样，这里毕竟是我们曾经生活过的地方，是有父亲和母亲回忆最多的地方，也是我们共同长大的地方呀。”
　　“阿神——弟弟——”寺威感动得无话可说，听到这样几句话已经让他所有的辛苦付出有了回报。
　　没想到在见藏珠前已经解决了这个一直困扰在寺威心中的难题，寺威心情不由大好，“阿神，我们去看望藏珠吧。”

　　两人路过鬼堂院老宅的前厅，寺神不由自主停下步子。厅中一抹艳红的身影映入眼底，虽然相隔很远但寺神一眼就认出那是五十铃。
　　现在的五十铃与晚上的完全不同，紧身洋装勾勒出优美的身体曲线，涂满蔻丹的手指熟练的夹着一支烟，清丽的脸庞被脂粉涂满。如果说晚上的五十铃是遗落凡尘的精灵，那么现在的五十铃就是游戏红尘的妖姬。
　　“那不是她，那不是……那不是真正的她。”寺神喃喃自语，脚不听使唤的走进前厅。
　　高大的身影遮住了五十铃的视线，五十铃困惑的抬起头。第一次与五十铃面对面，看着五十铃看陌生人的眼神，寺神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僵持一会儿，五十铃偏过头，不在乎的吸一口烟吐出，嫣红的双唇熟练的颌合。现在她扮演的可是飞鸟组组长的情妇，怎样的嚣张做作都不过分吧。不过眼前这个人真是奇怪，满眼的热情如火竟让她有种想逃避的冲动。这是什么情况？扮演这种角色不是她最擅长的吗？为什么竟有种心虚的感觉。
　　“不要抽烟，你不应该是这样的。”寺神缓缓地说，眼中是读得出来的悲伤。
　　“哧——”五十铃轻笑出声，但她知道自己笑得多么勉强，从没有人这样说过她、这样一针见血的刺穿她的伪装，让她有种无力感。
　　“为什么要这样呢？你不是这样的。”寺神坚持着，固执的像个闹别扭的孩子，甚至不知道自己坚持的是什么。
　　“不要抽烟。”寺神无意识的伸出手，五十铃快一步将烟熄掉。五十铃发现自己在这个陌生的年轻人面前无法伪装，引以为傲的面具有崩溃的危险，甚至是赖以为生的冷漠都无法坚持。在这个年轻人面前她只想仓皇逃离。
　　“贵府的待客之道还真是奇特。”收起恍惚的心情，五十铃淡淡地说。说罢不等寺神回答，五十铃径自拿出口红和镜子重新补妆。
　　五十铃看起来似乎什么都不在乎，其实只是在逃避，逃避寺神炙热的目光，逃避自己。
　　“不要再涂了。”依然是柔柔的语气，却让人无法忽略其中的悲伤，那种悲伤的感觉不是简单的让人心痛，而是铺天盖地的漫目而来让人无法喘气的沉重。
　　“为什么？”几乎是潜意识的询问，却将五十铃真实的感觉问出来。
　　“因为……”
　　“亲爱的，出什么事了？”大川健慵懒的声音先声夺人，说话中早有一只大手占有性的揽上了五十铃的肩头。
　　看到眼前的情景，寺神微微的笑，那笑容有种春花枯落时的绝望，“没什么，没什么……”
　　真的没什么吗？面前的少年在微笑，五十铃却清楚地感受到他的悲伤。只是素不相识的人，却了解他所有的感情波动，太奇怪了。真的是素不相识吗？
　　寺神、五十铃、大川健三个人静静的对视，没有人说话，大厅里有种沉重的静寂。
　　“寺神少爷，您好。”出来送客的伊藤管家恭敬的问候寺神。
　　大川健眼光瞟过身后的管家和眼前的少年，嘴角露出玩味的笑容。
　　“大川组长，请随我这边走。”伊藤管家在前面指引，大川健搂着迷茫的五十铃跟随伊藤管家离开。
　　身后的青年越离越远，五十铃暗暗回头，看到他孤寂的背影依然僵立在原地没有动，那侧脸隐在阴影里看不清楚是什么表情。就在那一瞬间，五十铃感受到一种似有若无的情绪：牵挂。
　　“阿神，你在这里呀，急死我了。你最近怎么老是迷迷糊糊的，晚上回家会晚，问你就说一些‘她来了、她来了’之类的傻话；现在在自己家的宅子里也能迷路……”按原路走回寻找寺神的寺威絮叨地说。
　　五十铃身形一滞，身边男人之间虚假的客套话听不清楚，远处厅堂中传来关爱的询问却听得清楚；身边男人禁锢自己腰身大手的强硬感觉不到，自己心脏如擂鼓般剧烈的跳动声感觉的到；一次次默默陪伴在蓝天下秋千间的他的印象变得模糊不清，眼前因为执着、坚持、认同、理解而失望悲伤的那人的脸变得清楚……
　　是他——
　　竟然、竟然会是在这种情况下相见，是在惩罚她么？
　　“怎么？还在想刚才那个小鬼，呵呵呵。是故意与你搭讪的吧，你的魅力总是这么大。”
　　不是何时已经坐在了来时的车上，五十铃听到大川健像是夸奖其实是戏谑的话，无声轻笑，大川健永远不会懂她。

　　“家主，大川组长已经离开了。”伊藤管家跪在主屋的门边说到。
　　门内寂然无声。
　　“刚才寺威和寺神少爷来过，他们看望藏珠小姐后离开。”
　　“唉——”门内传来沉重的叹息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