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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前传-夏禄颜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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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仕英带回来的银子又缺斤少两了,颜崇亦黑着脸掂了掂轻飘飘的银票,这丫头真把她爹当弱智看待了。颜仕英还并膝端坐在八仙桌前,微微眯着眼睛,手指一下一下的敲在桌上,巴巴地等着他打赏。
颜崇亦把钱袋收到身后,冲出门,直奔马厩去,颜仕英连忙呀呀的叫着跟着跑出去,不出颜崇亦所料,芦花的笼头和马鞍都换了个遍,花花绿绿的,额前还有个铃铛,十分浮夸,芦花旁边的白面一直在不屑的打着响鼻,芦花委屈的低着头。
颜家的马厩只有两匹马,一匹是颜崇亦从龙枝岭上带下来的大白马,另一匹就是颜仕英的花斑马芦花,其实颜仕英不应该用马的,家里那么多坐骑灵符,要出远门随便选一个用就是了,可是这坐骑是要主人亲自动手做的最合用,颜仕英常出远门,坐骑要是不合用会很耽误事。
问题就是颜仕英学术不精,自己做不出个像样的坐骑符,不是弄出个四不像就是一骑上去就塌了。
她哥她爹他娘给她做符,有的她打得开收不上,有的干脆打不开,后来她不知从哪里弄了匹丑丑的但跑得快的花斑马,就是芦花,非说这只芦花通人性,好看,还买很多乱七八糟的饰品给芦花戴着,每次出门都招招摇摇。
“颜仕英!这是个什么玩意!”
“我……我给芦花置办点行头嘛,你看,多可爱。”颜仕英笑嘻嘻的伸手去摸芦花前额的那个硕大的铃铛。
“哪有马是打扮成这样的,它……它它就像头驴!”
颜仕英连忙伸手捂着芦花的耳朵,“爹,别这么说话。”
“你还捂它耳朵,你怎么不来捂捂你爹的眼睛。”
颜仕英笑嘻嘻的把手往颜崇亦的脸上摸过去,颜崇义嫌弃的闪身躲过。
颜仕儒刚在后院试完符,单手扛着巨大的木箱经过马厩旁,远远看了招摇妖艳的芦花一眼,睁大眼睛对颜仕英竖了竖拇指,噗噗的憋着笑走开。
颜崇亦挡开她的手,胡子一翘一翘的:“马上把这东西拿去卖了,把缺的那些银子给我补上。”
“那是我该得的银子!你剥削民工!”
“你见过哪个送货的跑一趟能赚20两银子?”
颜仕英看他爹吹胡子瞪眼的,低头想了想,撅起嘴学着人家姑娘家的样子抖肩膀,硬是挤出一点眼泪,扯着颜崇亦的袖子:“爹呀爹呀爹,就当给我一点零用钱嘛,姑娘家总要要收拾收拾。”
颜崇亦抽回袖子,看颜仕英身上灰灰绿绿的劲装,叹了口气,“你真会收拾收拾自己倒好了,早点把你嫁出去也省心,得了得了快去。”
颜仕英不情不愿的把芦花身上的东西全部拆下来,变拆边嘟嘟囔囔,气哼哼地经过老爹身边,狠狠的用屁股撞了他一下,敦实的老爹被她撞的一个踉跄。
颜仕英当然没有去卖掉那些行头,按以往老爹的脾气,过不了两天就忘了这茬,抱着那堆东西,在街上逛了几圈,去东街看戏不够钱,去茶楼吃茶点不够钱,只能灰溜溜的到常去的包子铺要了三笼菜包子,一边吃一边逗铺里的大黄狗。
大黄狗闻了闻她手上的包子,抽抽鼻子摇着尾巴跑开。
小老板一边擀面皮一边笑:“颜大小姐,我们家老黑只吃肉包,要不咱再来笼肉包喂老黑?”
颜仕英嘁了一声,斜着眼看了桌上三笼菜包:“我的跑腿费被我爹给扣了,我自己都吃不上肉包,哪还有钱喂老黑。”
“早说嘛,来,给你换笼肉的。”
“不受搓来之食。”颜仕英挺直了背,把筷子在桌上戳得咚咚响。
小老板把肉包子给她送到桌上了,“大小姐,是嗟来之食。”
颜仕英也不推脱,谢过老板,大口大口的把肉包子往嘴里塞,吃得毫无形象。
身后响起熟悉又烦人的笑声,“你看你看,我的颜大小姐,连大黑都比你有文化。”
那个声音颜仕英认得,是下面村的小货郎葛佩,以前经常卖稀奇玩意给颜仕英,颜仕英贪玩,葛佩又是个话痨,相识恨晚,好几年下来两个人都熟的不行了。
葛佩放下沉甸甸的背篓,坐到颜仕英旁边,得意的梗着脖子大声说:“大黑,来四笼肉包子,有一笼算我送给你家老黑吃的。”
颜仕英不屑的撇嘴,斜着眼去看肉包子,“看你那土劲,装什么装”
“对喽,我就是土,哪有大小姐那么超尘脱俗啊,荤腥不沾的,还不受搓来之食。”
颜仕英没办法反驳,默默的不搭茬。
葛佩见颜仕英不说话,嫌无聊了,伸手肘去戳戳她:“唉,你这趟去石榴坝怎样啊,好玩吗?”
“关你屁事。”颜仕英恶狠狠甩开他的手。
这反映正和葛佩意,他一脸痛心疾首的表情,“可怜了我的大小姐,看来忙前忙后的一点甜头都没捞上。”
“哼。”
葛佩看到了她身边那一堆花花绿绿的东西,“哟,原来是给自己添置新衣裳了。”
颜仕英看了那堆东西一眼,心里愈发烦躁,“那是给芦花买的行头,我爹非让我卖了,我觉着芦花穿上挺好看,我爹没眼光。”
“什么行头啊,让我看看。”葛佩走过去把东西拿在手里掂量两下,“做工用料还算厚实,但这颜色也太浮夸了,芦花穿成这个就像张了四条腿的钱箱一样,你还喜欢骑个钱箱出门啊?”
“你也没眼光,”颜仕英狠狠地剜了他一眼,“这叫富贵懂吗,珠光宝气,懂吗。”
“那就听你爹的吧,把上面这些银铃铛什么的扣下来卖掉,过两日我去给你弄套比这好看的。”
颜仕英咂咂嘴,犹豫了一下,“那……那这些碎银子能值几个钱?”
“顶多十两。”
她一愣,气哼哼地把剩下的半个包子塞进嘴里,抱起她的宝贝行头起身走了,“才不卖,我就喜欢这套。”
葛佩对着她大声喊:“哎,你那几包果脯还要不要了?”
“给我送到府上去。”
“我从来不送货上门的啊,你爱要不要。”
回到家里,颜仕儒还在试他的灵符,这制作灵符是个精细的活,按理说善于制符的人都应该是文文弱弱的小书生,就像颜仕儒这个名字,听着就文绉绉的,可他本人偏偏是七尺大汉,一身结实的肉,天天缩在小书桌前摆弄符纸。
颜仕英蹲在他身边看他新做的电击符,隔了两三丈的一排柴禾被一一劈开,开口的地方都是焦黑的。
颜仕英学了他的样子,也用了一张符,不知道哪里用错了手势,那一道电光差点霹在颜仕儒脚上,颜仕英连忙蹲下,顺手悄悄的把符纸收到袖子里,“我的哥啊,你没事吧!”
颜仕儒也吓了一跳,确认自己的趾头都齐全,送了口气,拍拍她的头,“把符还我。”
“我的哥你可不能瘸啊你要瘸了我们颜家就断了后了啊……”
“少来这套,快把符纸给我。”
颜仕英不情不愿的从袖子里抠出符纸,“真小气,你有那么多个,给我一个玩玩又怎么了。”
颜仕儒继续拿出别的符纸测试,颜仕英蹲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忍不住又去引她哥的注意,“哥!你上次教我做的西风符我练过了,我开给哥看!”
“不必了。 ”
“那我开一个冲击符给哥看?”
“不看。”
“隐身符看不看?”
“不。”
颜仕英安静了一下,跑到大哥面前抛起自己的符纸,飞快的开了手势。
尴尬的是符纸没有反应,啪嗒掉在地上。
颜仕儒后退了一步,咧开嘴笑了,“小妹,有长进。”
颜仕英气急败坏的捡起符纸又开了一次,符纸闪了闪光,还是掉到地上。
颜仕儒又看她试了几次,叹了口气,拿过那枚小小的符纸往上一抛,做几个简单的手势,那符化成一只闪光的小麻雀,扑棱着飞了几圈,又化成符纸落回颜仕儒手里。
“小妹,麻雀是往上飞的,你再试一次。”
颜仕英学着他把符纸往上一抛,起势还没做好那符就掉回来砸在她的眉心上,颜仕英又试了一次,符纸闪了几下光,还是掉在地上。
她心里烦躁,狠狠的用脚踏过去,用力地转了几下,“费了老大劲才做好的,不听我话了,吃里扒外的东西。”
颜仕儒又好笑又无奈,叹了口气:“你要是这种脾气,多好的符都不愿跟你。”
“这种没用的狗屁不要也罢。”颜仕英气哼哼地转身走出几步,想了想,又折回来往颜仕儒小腿上踢了一下。
颜仕儒吃痛的弯下腰,抬起头去看颜仕英的背影,“小妹你回来,哥教你开一个防身的符纸。”
“不学!”
颜仕儒瘸着腿追出去几步,“不行,过几天你上龙枝岭,女孩子家家在外头没几个防身的东西像什么样。”
“我带着爹的大刀。”
“大刀?”颜仕儒想了想,瘸得更厉害了,“哎,仕英,女孩子用大刀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