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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误入药堂,禁闭三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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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烽火,角声。
一个个鲜活的人一霎那了无生气。
转身用空洞呆滞的眼球瞪着她。
黑暗。
无间地狱。
猛地一下坠入深不可测的山渊。
东方嫣蜷缩成一团的身躯突然颤抖,眼睛忽的睁开,弥漫了整个瞳孔的惊慌失措。
锦枕又湿了一片。
床单也是一如往常的杂乱褶皱。
书阁。
“淳儿,淳儿——”东方源拿着刚刚制成的糕点跑入安静的书阁。
“刚刚做好的,淳儿吃不吃?”
他从盘中拿起一块糕点,在背书的东方淳鼻前晃了晃。
“拿走,没看见我在背书。”
东方淳打开东方源的手臂,悻悻地说。
“哎,怎么跟三哥说话呢——”
东方源轻轻弹了一下小妹的脑门儿,“不过还有你这般傻的人,就这样的一篇文章,读几遍不就背过了?竟然花了一个时辰还没背完······”
东方源拿起淳儿最不喜欢吃的荷叶酥放到嘴里,随身坐到了书桌上,一条腿抵着地面,一条腿悬在空中惬意地乱晃,侧身看着对着手中书卷面露愁色的妹妹,一脸看笑话的样子。
“少用你的记性说教我,谁不知道你是一目十行、熟读成诵,我就是笨,就是背不过······”说着淳儿不争气地趴在桌子上抽泣,“我背不过你还总是说教我,母亲和大哥也是,还是我不是这东方府里的,为何就我如此愚钝呢······”说着说着,东方淳的话被泪水浸得听不出来,东方源见小妹哭了,慌乱地从书桌上跳下来,在淳儿身边转来转去,不知所措。
“哎呀,淳儿,我就是逗逗你,无意说教你,你不要哭了好不好?”东方源蹲在淳儿身边,看着一滴滴泪湿了衣衫,内心越发不安。
“你怎么不会是东方府的?你不是谁是啊?对不对?”
淳儿也就是背书累了,再加上东方源似有若无的说教才生了气,哭了会儿,反倒在书桌上趴着睡着了。
等到东方源反应过来,不禁哑然失笑。
“你就是傻,你不傻谁傻?”
东方源将左臂伸到淳儿膝盖处,右臂搭在她的肩上,稍一使劲抱了起来,瞅了瞅脸上依稀的泪痕,嘴唇微启,一抹笑容荡漾在脸上。
结果第二日东方淳没有背过文章,被家师打了手板还告到了东方夫人那里,又是一顿说教。
东方淳下学后耷拉着手在东方府内晃悠,不爽地踢着花园里的石块,遛遛跶跶就出了庭院。
东方淳心头一动就把脚边的石块全都踢进了池塘里,心情松快了些,不经意抬头看见了一个偏院,偏院破天荒地没有挂着铜绿的大锁,透过门缝能看见院里种着一片片的蔷薇花,花香芬芳,想从不大的门缝里挤出来。
院门上有匾:药堂。
“药堂?是前几月母亲给二姐建的药堂吗?”
东方淳思索着,脑中虽是牢记父母的嘱咐,却阻止不了自己的好奇心。瞧瞧附近无人,便偷偷进了院子。
比起东苑和西苑,这院子的确是小了不少,但是很干净,除了满院的蔷薇,没有一株杂草。
蔷薇花中间开了一条小路,若不是日日有人来此,院内蔷薇花则会生长地让人没有落脚的地方。
正屋门虚掩着,东方淳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探头向里看。
屋内整整齐齐地放置着一张张木桌,许多不知名的工具散放在一边,屋内弥漫着浓郁的药草味道,掺杂着门外蔷薇的香气。
东方淳皱皱眉头,抬手轻捂着嘴鼻,大敞着房门,自己冲屋内竹架那一瓶瓶罐子走去。
在竹架前不知来回转悠了几圈,不时用空出来的手打开药瓶上的木塞,东方淳也不知道这些瓶瓶罐罐到底是治愈何病的。
“二姐精通药理,定能助我一臂之力。”
犹犹豫豫地拿起来又放下,东方淳见最上面的一层置一锦盒,什么也没多想就踩凳踮脚够了下来。
锦盒内一镀金药瓶,许是时间久了,表面已有些黑了。
东方源刚刚从学宫下学回来,放下书册顾不得换下学宫礼服便去书阁寻东方淳,悄声走上书阁,突然大吼一声本想吓一下她,却是扑了个空,晚风在屋内游荡,把宣纸吹落一地,书阁内空无一人。
“没在书阁,许是偷偷跑去厨房了——”东方源对淳儿的日常行动可谓是烂熟于心,不用想就知道去了哪,每每去找都能成功的寻到。
东方源一脸疑惑从厨房里走出来。
“今日父亲母亲带着大哥二姐出府办事去了,也没见她被罚跪门外长廊……除了这两个地方,也就是去花园了——”
等到东方源几乎把花园翻过来找完几遍也没见人的时候,在他常有笑容的脸上,表情有些挂不住了。
东方源忙吩咐家丁搜寻东方府,这偌大的东方府,找一个小孩子着实费力。
东方源不敢想象淳儿会不会发生不测,忐忑地看过了府内每一方池塘。
没有人。
东方源不安地在府内疾走。
这东方府有的地方挺危险,自己常常在她身边可以保护她,但是一离开她,他便担心这个好奇的妹妹不知会弄出什么幺蛾子。
天色渐暗,余晖洒在他的侧脸,清清亮亮的汗珠拍在地上。
东方源一路找到偏院,远远见地上仿佛有什么东西如此熟悉。
小跑着到跟前,东方源俯身捡起地上的流苏,这分明就是淳儿衣襟上的!
东方源抱着希望抬头瞥了一眼偏院的牌匾,顿时失了脸色。
正院。
东方季明脸色冷峻,不发一言,靠在太师椅上闭眼凝神,眉头皱成了一团,屋内沉寂。
“父亲,嫣儿今日出府办事忘记锁住药堂,才让淳儿有机会进去,如今淳儿误食药散昏迷,是嫣儿的错,请父亲责罚。”
东方嫣身着茶色衣衫,如墨的长发上只有一条茶色丝带轻轻挽着。脸色白皙,唯独缺少了应有的红润,身沾药香,一副玉骨。
东方源跪在东方嫣身侧,头低得低低的。
“父亲······”
还未等东方源说出口,东方季明缓慢地睁开眼,抬了抬手。
“罢了罢了,淳儿如今也无事了,就不要自责了。只是——”东方季明望向面前的东方嫣,缓了缓脸色,“嫣儿啊,以后可不得如此疏忽了。”
东方嫣低身叩首,墨发随着她动作倾泻到一侧。
“嫣儿知道了,定不会再犯。”
“行了,都起来吧。”
东方源闻声赶忙起身跑进内室,愧疚地站在床榻旁边,看着床上脸色苍白的东方淳,欲言又止。
东方景一动不动地坐在床榻边,纤细而又骨节分明的大手紧紧攥着淳儿的小手,腾出来的右手轻拍着淳儿的肩膀,几绺头发随意地散着,睫毛微颤。
内室无言。
“大哥,淳儿······没事吧。”
东方源狠狠地攥了攥拳,发出的声音小得自己都快听不到了,忽而低下头,又不自觉看了看安静躺在榻上的东方淳。
“没事了——就是刚才吃了解药,有些发抖,心神不定,好似做了噩梦。”
在外人听来,东方景声音一如既往的冷静,但是东方源却听出了一丝紧张。
“这里有我就好,你和嫣儿快去睡吧。”说完也没往他们俩那看一眼,就只是静静地看着一动不动的东方淳。
东方嫣自入府便听从东方景的话,性格也与他有些相像,自知解药有效,轻轻嗯了一声本欲离屋,东方景一声呼唤,她脚步停了下来。
“嫣儿,我屋内桌上有焚香,你一会去拿吧——总是这样也不可。”
“是。”
东方嫣有些哽咽。
“嫣儿知道了。”
东方源不敢与大哥顶嘴,确认小妹没事了,呆了一晌就走了。
屋外月如钩,清冷的光洒落下来,万物都蒙了一层薄雾,朦朦胧胧的。
屋内点着十几根蜡烛,烛火不时地轻微晃动,淡淡的光把东方景的身影投在屏风上。
今天的事着实让他害怕,一听家丁报信,一景就撂下手中的账务跑了回来,尽管淳儿脸色恢复了些,但毕竟不是平常红扑扑的模样。
淳儿今年七岁了,容貌生的灵动,任是谁见她一面就欢喜,但就是好奇心太重,总是给府里惹麻烦,不过一景最担心的还是她伤到自己。
东方淳忽地面露苦色,紧着眉宇,突然使劲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扎入东方景握着她的手中,猛地嚎啕大哭,激动地喘不上气。东方景吓了一跳,赶忙扶起她,一把拥入自己的怀中,任怀中的人抓扯着自己的外衣,双手不住婆娑着她的后背。
东方景今年只有十三岁,身形没有那么宽大,但足够盛下一个东方淳。
“淳儿,淳儿,我在呢,我在呢······”东方景语气沉稳却难掩恐惧,但还是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直到东方淳渐渐平静,再一次沉沉睡去。
东方景一夜未眠,小心看着蜷在自己怀中的东方淳。
翌日。
东方淳感觉头沉沉的,但还是张开眼,模模糊糊地看到了大哥的清秀脸庞。
一如既往的淡漠如水,沉稳似石。
“大哥?你怎么在这里啊?”淳儿揉了揉眼,想要自己坐起身来。
东方景撤了一只手臂,用另一只手臂扶着东方淳靠在床侧。
“好点没有?”声音褪去了小时的稚嫩青涩,带了一点磁性低缓。
“啊?好点,额——我怎么了?”东方淳抬头无辜的看着他,又觉得太阳穴阵阵的疼痛,不禁闭了闭眼又睁开看了看周围。
东方景听见门外脚步声利索起身,向进来的东方季明和夫人行礼问安,转身冲着东方淳不紧不慢说了一句话。
“你,身体好了禁闭三天。”
“啊?!父亲——”东方淳不情愿地看向东方季明,声音里满是哀求。
“五天。”东方季明一脸肃穆转身坐在一旁,语气肯定,不容置疑。
“再敢跑到药堂去我就打断你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