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门》海绵水母

3、第三章

　　清晨的天空还泛着淡淡的灰，肖治捏着一个馒头走出了客栈，却看见熟悉的身影早已站在马前，轻轻抚摸着马鬃，小声地对着红马说着什么。肖治静静看着钟苗，今天的钟苗依然是一身绿色短装，简简单单一条绿丝带束起了全部的稚气，一把黑色大刀伏在她瘦削的背上，刀柄贴着她小巧苍白的耳垂，玄铁刀过于阳刚，并不适合钟苗小巧的身量，可偏偏她眼神里面那股子天生的威慑就是可以把刀的戾气压制住。
　　肖治摸摸鼻子，将剩下一半的馒头递给了钟苗：“苗苗，吃点吧。”
　　钟苗闻声回头，接过了馒头，低头慢慢吃了起来，刘海遮住了她的眼睛，可肖治还是注意到钟苗的脸上并不好，比往日更加苍白，眼眶也黑了一圈，果然，昨夜一夜未眠。他叹了口气，说：“苗苗，今天还是慢些走吧，你脸色不好看。”
　　钟苗咽下最后一口馒头，拍了拍手，说：“还是快些回北庄复命吧，我没事的。”
　　说罢，翻身上马，肖治也立刻骑上了自己的黑马。晨光中，两匹马驮着一绿一蓝的身影飞快地跑向了北方。
　　一路上，钟苗就像跟谁赌气似的，夹着她的红马不断飞跑，肖治隔个一刻钟便劝告大小姐缓缓歇息片刻，劝了几次，钟苗都没有要停马的意思，甚至越跑越快。
　　两人跑了将近两个时辰，阳光越来越刺眼，钟苗见路边有个农家小馆，便“吁”了一声，问肖治：“我饿了，吃碗面再走吧？”
　　肖治跑了一个上午，从起床时就惦记着钟苗，压根没想起自己去吃东西，早已饿的眼冒金星，于是赶忙下马，冲进了小馆。
　　简单点了两碗辣子面，肖治就抱着水壶喝起了水，十七八岁的男孩最是怕热的时候，加上肖治有个整个北庄都知道的奇怪习惯——他穿不惯习武之人的短打服装，偏偏一身一身的深深浅浅蓝色长袍，平日在庄子里倒还看着清清爽爽，可一上马便麻烦了，高领子捂得出汗都舍不得解开。
　　钟苗打眼看着脖子都热红了的肖治，“哈哈哈哈”笑了起来，肖治一下子呛住了，咳了好几声，钟苗一边拍着他后背，一边继续哈哈大笑。肖治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问了句：“苗苗，我是哪里看着特别滑稽吗？”
　　钟苗直接伸手解开了肖治的领子，一边笑一边指着他的领子道：“你个假学究，热成这个样子都不解领子，你也不怕快入冬还捂出个痱子。”
　　肖治瞪着一双都快被飞尘埋眼睛，冲着笑的快抽过去的钟苗吼道：“要不是你跟有恶鬼追着似的，我至于跟撵你撵成这样吗！”
　　提到这个，钟苗敛了笑，搓了搓手中的毛竹筷子，白了肖治一眼，道：“我是生气。”
　　肖治捞面的手停了半秒，道：“庄主猜到了，要是让你知道我跟着保护你，你肯定生气。”
　　钟苗“啪”的一拍筷子，道：“这个我出庄之前就猜到了，我气这个？你还想瞒我？”说着蘸着面汤在桌上写了个“传”字。
　　肖治愣愣盯着桌子上的字，钟苗重新掰了一双筷子，道：“别看了，桌子快被你盯了个洞了，你赶紧招了，不然下午再跑三个时辰。”
　　肖治叹了口气，道：“苗苗，你别问了，这事跟你没关系，而且……”
　　“而且什么。”钟苗瞪圆了眼睛。
　　庄主也不想你一个女孩掺和进来。肖治把这句话咽进了肚子里，他知道若是钟苗听了这句话，可就不是跑三个时辰马那么简单了。他躲着钟苗的眼睛，道：“而且本来也不算查到了结果，我只是先回北庄复命顺便送你回去。”
　　钟苗眯了眯眼，道：“肖治，你从来就不会撒谎，你要是现在不想告诉我，那我就等等，反正这一路你迟早会说的。”
　　肖治后背一凉，他知道，这一路怕是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