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柠檬敬英熊》古木可辰

7、房租

　　晚饭……啊不，夜宵，是梵敬英喜欢的皮蛋瘦肉粥，加宁蒙拿手的鸡蛋饼。
　　“大柠檬，为什么你做的鸡蛋饼这么好吃啊？”梵敬英鸡蛋饼在嘴里，说话唔哩呜噜。
　　“那你多吃点。”大柠檬给她盛粥，不小心看到她睡衣里的真空，手上一顿。说：“我的礼物还没给你。”
　　“啊？”梵敬英筷子上的鸡蛋饼啪一声掉桌子上，看宁蒙把粥碗放她面前，脸蹭蹭蹭地红。把视线对准粥，筷子无意识地戳，小声嘀咕：“不是已经给过了吗……”
　　宁蒙耳朵尖，听清她说了什么，接话：“那个不是给你的礼物，是给我的。这个才是我给你的。”不知道他从哪里摸出一个红本本，上半部分是金色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徽，下半部分是两行同颜色的字，第一行字小，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第二行字大，是“房屋所有权证”。
　　买过房子的梵敬英自然知道，这是一本房产权证。
　　“……”宁总大手笔。闪瞎梵敬英的小眼睛。
　　梵敬英闭眼，睁眼，又闭眼，又睁眼，拿起红本本，打开，只读一个项目：“房屋所有权人，梵敬英。”
　　梵敬英随手一扔，端起粥喝，粥在电饭煲里保温，温度正好，但是梵敬英喝得呲溜呲溜响，好像很烫的样子。
　　她喝粥喜欢用勺子舀，一口一口往嘴里送，不发一点声音。呲溜呲溜的吃法，跟她的习惯很不同，宁蒙用脚指头想，都知道她生气了。
　　她喝完粥，碗一放，左手食指指头一下一下敲红本本，“咚——咚——咚——”很有节奏感。她说：“宁蒙，你几个意思？”
　　宁蒙盯着她，喝粥，放碗，敲本本，面无表情的问话，就像古时候牢头抓牢犯问讯似的。他忽然想到昨晚她展现出的风情。
　　他坐下来，坐她对面，跟在商场上跟对手谈判似的。是，她现在全身都是刺，把谁都当做攻击者，见谁刺谁。
　　她问他几个意思……他能有几个意思？他想说“我想每天都睡你。”，但是不敢直说。他胆子比她大很多，但是在她面前肥成鹅肝的胆子都变蛇胆。他说：“没其他意思，只是想送你。”
　　“哦……没其他意思，就带着它滚蛋。”
　　“……”梵敬英的无情超乎他的想象，他觉得她误会什么了。她脸色不好看，就跟吃了枪药似的，谁冒头都得捱抢。她从来都是见谁都笑嘻嘻的，什么事都笑眯眯的，他还没见过她这样脸色不好看的模样，觉得有趣，想逗她，曲解她意思：“不带它不用滚？正好我想一直住这里……”他见她深呼吸一下，极力压制怒火，不敢再开玩笑，说：“别生气好不好？”出来的声音近乎哀求，他自己却没注意到“有气冲我发，别憋着。你受不得气……”
　　她拍案而起，碗筷哗啦一声，红本本被震得一跳。说出来的话让他瞪眼睛。
　　她说：“宁蒙！老子要睡你就睡你，不是你睡老子！你搞清楚，老子不是你的情妇，不需要你养，更不会收你的东西！”
　　她身体前倾，气呼呼地说完，两颊通红，却没有咳起来。
　　他看着她瘦削的肩一上一下，饱满的胸一跳一跳。他没想到她会认为他把她当情妇来养，忽然笑出来，说：“哦～话说回来，你睡了我，应该对我负责。”他把调到自己这边的红本本拿起来，翻了翻，放回桌子上，笑问她：“我的初夜……你得用一辈子来还？”
　　梵敬英一愣，复又咬牙，咬牙切齿：“大柠檬你到底什么意思！”
　　“没别的意思。”他说。动手舀粥在她用过的碗里。“坐，再吃半碗。一碗吃不饱。”他把粥碗放她手底下，敲敲红本本，说：“我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这本子归你，你这屋子分我一半。”
　　“你脑子有病！”她看到房产权证上写着房子的地址，是虹苑别墅区的。
　　虹苑别墅区在Z大南边，靠近市内第二大湖，大学城乃至全市，都是有名的贵族别墅区，离她现在的小区二十分钟车程，离Z大只有不到十分钟车程。
　　用一栋别墅，换二十平单身公寓……不是脑子有病，就是全身有病。
　　“……”他自己拿一只碗，给自己盛一碗，慢慢地喝，想她说的话，觉得很有意思，说：“可不是？遇见你之前我就有病，遇见你之后，原来的病治好了，又得了新的病。比以前还严重……”
　　梵敬英心里本来很大火气，听他说到自己的病，火气瞬间小下来，听他说病得更严重之后，几乎是觉得不好意思了。她动一动手，把碗端过去，用勺子捣。半晌不说话。
　　梵敬英性格剖析之三：天生对弱者持有悲悯同情与关爱。
　　“那个……对不起……不该让你想到伤心事。”
　　“没事。梵敬英，我喜欢跟你讲我生病的感受。”他突然觉得自己过分了。他的老婆心地善良，说什么她都信。但是又觉得老婆心地善良真好，否则他没法赖在她这里不走。
　　“我真的病了，梵敬英。”
　　他很认真的喊她梵敬英，每一次都很认真。每一次喊她梵敬英的时候，她都会安静下来。很安静很安静。
　　“嗯……”他不生病她不会让他住进来。“房产证你留着，这里你喜欢住就住。房租照交。”她放下碗，慢慢向卧室走，觉得头疼。
　　她眼睛里雾蒙蒙的，勉强能看得清脚下的路，勉强避开客厅的桌子沙发，走得摇摇晃晃。
　　她不是不知道他的意思。
　　三个多月呢，他赖在她这里三个多月，虽然每天见面次数不多，但是她知道他的意思的。
　　她又不是猪。
　　他能是什么意思？不就是想讨好她吗？不就是想追她吗？不就是想让她知道他的爱不仅仅是说说而已吗？
　　昨天别墅里，他怎么问她的？
　　“装修怎么样？喜欢吗？”
　　“外面是小花园，后面是一个天然湖泊，学姐喜欢湖吗？”
　　……喜欢吗？喜欢吗？喜欢吗？
　　每一件东西他都问了吧？连电视机旁边的花盆颜色都问了。只要她迟一会儿点头，他就说过两天换了。
　　是因为房子是送给她的么？所以每一件东西都问，每一件东西都要她点头。
　　而她，以为他要搬走。
　　从她的生活里搬走。
　　从她的生命里搬走。
　　所以，她要了一个不要脸的礼物。
　　要了一个就要从自己生命里消失的爱人的礼物。
　　她向来就是这样的人啊！喜欢谁，就会把他放在最好的地方，满足他想要的一切。只要她能做到。
　　她知道他想睡她。而他也挺想睡他的。
　　所以，有昨晚疯狂是一夜。
　　她想说，大柠檬你是个笨蛋啊？你特么那么有钱干嘛追着我一个老女人啊？……有些话，再说一次会死啊？
　　她抽抽鼻子，不通气。
　　“别哭啊！”他从她背后抱住她，在她耳根轻声说。“房租我拿那栋房子抵。如果不够，我在你这里住一辈子，我把我押给你，坐一辈子的保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