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番外之十五 茉莉配枸杞（BY：阿U）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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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冬日不二正躺在院内的藤椅上晒太阳。北国的冬天果然要比家乡冷上很多，他即使披着狐裘还要盖上厚重的锦被才得以防住那刺骨的寒气。
伊集院成美找上他的时候他正在梦境边缘徘徊不前，害怕会看见少年冷然的面容而不能自已地掉下迟来的泪。他不确定这天的冷是否可以将他的泪与他的痛一同在心中冻结，但即使过了这么多年月他仍爱着那个少年。
哥，伊集院家的姐姐来找你。
裕太对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一下子在彷徨犹豫中惊醒，连忙让他请她过来。裕太也十分识相地端上普洱后在沉寂的氛围中退了下去。不二不由地苦笑着感叹他这个弟弟为了那术士还是抛弃了皇室里难得的纯真。
然而他的所有优雅在成美的一句话下碎成粉末随风而逝。
优雅如贵族却散发着阵阵忧愁的女子端着手中的茶杯对他说，我来告诉你一切。
她说不二你有知情权，当然也有逃避的权利。不二苦笑着回应她当初那孩子都毫不逃避地面对了一切，他若只活在自己编织的谎言中又如何对得起那孩子。于是不二说你说吧反正都已经过去了，却看见女子悲悯的红眸中自己虚弱的苍白。
然后成美开始讲述有关于龙马的一切；他的童年他的心意他的一切。
成美说龙马君有一个哥哥名叫越前龙雅，却对自己的弟弟有了禁忌的爱情。于是他处心积虑地占有他伤害他，不惜毁了自己对他下咒只为了让他只属于他。
成美说龙马君确实与幸村迹部是旧识，彼此也互生好感，却因为龙雅的诅咒让他们遗失了所有关于他的记忆，迹部将其化为仇恨，幸村则将其抛弃。
成美说不论是当初龙雅因诅咒的反噬而死去还是无季谷几乎全灭龙马君都不曾向他们展露脆弱的一面。他就是一个往自己的伤口上撒盐的笨蛋小孩，用那渗入骨髓的痛提醒自己要忘记仇恨却非要牢记至亲之人的每一句话每一张脸，尽管谁都知道倘若全部遗忘才最幸福。
成美说龙马君曾想过抛弃一切忘记一切独自活着独自死去。他理想中的死亡方式就是可以在一片花海中，直至化骨成灰都不会被人发现。他希望抹除自己曾存在于这个世界的痕迹，不会有人为他伤心为他难过为他掉泪。
成美说龙马君并非无情，起码他还爱着不二你，起码他还会为幸村迹部菊丸小坂田以及久美心痛。可是人人都骂他无情恨他无心，却没有想过亲手杀掉那些人于他而言是多么的痛苦。
成美说龙马君小时候曾养过一只猫，喜马拉雅品种的猫跟他一样爱睡一样喜欢吃烤鱼，也一样不会安分地在一个地方呆得长久。她说不二你还记不记得，那年迹部刚被立为太子所以幸村拉着你去逛庙会你们二人却中途走散，然后你戴着一张刚买下的熊面具遇到一个带着猫面具的孩子，你说你喜欢他要娶他做妻子，他答应了你却头也不回地走远了。她说那就是小时候的龙马而你就是一切罪孽的起源，虽然你只是导火线却太早地让那孩子了崩溃了爱情。
成美说那之后龙马便念着你却被龙雅强占了身体，也就是那时候龙马体内的魔便开始蠢蠢欲动。她说不二你绝对想象不出那种痛苦，那段日子里龙马心力交瘁地快要死掉，却没有人可以在他身边陪着他。
不二问那龙雅呢他去哪儿了，成美回答他强占了龙马君的身体后便狠心地出了谷再也没有回来。
不二又问那你们怎么知道他死了，成美回答因为他死的时候龙马就在他身边一直看着，却束手无策无能为力。
于是不二沉默，成美继续诉说。
成美说龙马君最清楚自己所做的一切后果所以他无悔，他一生唯一后悔的就是爱上不二你，如果没有爱上你手中也没有必要死，他也可以一个人死去。但她认命了所以才把自己交给你，就是那酒里放了催情的药物让你们发生了关系。
成美说菊丸英二算是个意外，不管是当年他闯入无季谷亦或是爱上龙马很了你，他真的只是个无辜的局外人。
成美说幸村无情迹部多情，你却是薄情。你爱龙马爱的远不如他爱你的多，虽然我们谁也没有龙雅爱的多，他爱到疯狂。
成美说切原赤也也是一个爱情的傻瓜，明知不会有任何结果还是一个劲的付出，龙马一死他就醉得天昏地暗最终死去。
女子说着说着终于流了泪，抽噎着再不能言语。不二唤裕太上他做的梅花糕他沏的紫丹茉莉，让他也听成美说的关于观月的往事。
成美连饮下三杯紫丹茉莉方又开口，她说不二你真是天才，不二接一句天才沏不出龙马的味道。
女子微微一笑道，茉莉配枸杞，紫红嫣然。
然后不二就笑着愣在了那里，呆呆地坐着也听不进成美所讲关于龙马幼时的趣事，关于手冢关于观月关于龙雅。
他就忽然忆起那个痛的大汗淋漓却死咬着下唇的青涩少年附在他耳边对他说：茉莉配枸杞，紫红嫣然；半塘花月色，青白荡漾；一卷书生气，挥墨纸张；笑倒沧茫泪，一路弥殇。
他开合着唇无声念了几遍，兀自大笑起来，惹得旁边二人奇怪的看着他。他笑着笑着就笑出了泪，然后低下声去反复念着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抬手抚上脸颊警觉那纵横了满脸的冰凉。
原来那孩子早已告诉了他一切，他却什么都没有发现地再次伤了他。他这才一起那年夏天他跟精市走散遇到了那个戴着猫面具的孩子，他请他吃了烤鱼他向他念了这么个段子，童稚的声音还回响在耳边。
茉莉配枸杞，紫红嫣然
半塘花月色，青白荡漾
一卷书生气，挥墨纸张
笑倒沧茫泪，一路弥殇
一旁的裕太歪坐在椅子上，像极了熟睡的模样。成美淡淡地笑着对他说，没想到你能拿到柳师兄的药，不二也笑着将一袋粉末倒进了自己的喉咙。然后说，这是从龙马身上偷的。
成美了然地笑了笑然后仰躺在椅子上，唇角流下暗红的血。她说既然你都想起来了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然后两眼一闭平复了嘴角，那条红色的小蛇顺着女子血色的颈钻进了雪白的裘衣，只留下一道红痕。
不二起身将狐裘披在弟弟身上并把锦被盖在成美身上，一边留恋之间冰冷的触感一边看着细小的飘雪，直起身对女子说，我不是爱的没有龙雅多。只是我的爱一共只有那么些，分配了多年才显得少，不似龙雅那如烟火般短暂而热烈的爱。
不二赤着脚走在雪地里，单衣下的身体已经被冰冷麻木到无知觉，背影修长却单薄，仿佛再也承受不了任何重量。
走出院落走出房子走到一片空地，空地中央有一朵淡紫的花骨朵儿，坚韧地挺着，仿佛那孩子金眸中的希望。
不二在那朵花旁坐下，林奇方才顺手拿来的酒坛大口地喝着，对着天对着雪对着花对着自己，以那种极浪费的喝法狂饮着。
那是一坛家酿的白酒，历时整十年的枸杞酒。
咽下最后一口酒，不二摇摇晃晃地仿佛支撑不住了的倒下，鼻尖轻碰着那朵未开的花，吃吃地笑了起来。
他这辈子都没看过一眼龙马的脸；
他这辈子都没有听龙马说依旧他爱他；
他这辈子都没爱够那个其实纯白无垢的少年；
他这辈子都没这么后悔过，后悔没说一句：
龙马，我爱你。
不二的睫毛像蝴蝶骨翅般轻轻颤了颤，最终也没有睁开。
他这辈子都还没看见，那个少年送他的唯一一件礼物。与他鼻尖相碰的那朵紫丹茉莉，花开的样子。
先前洒落的酒滴化开了花根旁的雪，含苞的淡紫以惊人的速度绽开成了紫红色，在不二的鼻梁上轻轻扫了几下，花梗忽然断裂，花朵落在了不二苍白的唇边。
茉莉配枸杞，紫红嫣然
半塘花月色，青白荡漾
一卷书生气，挥墨纸张
笑倒沧茫泪，一路弥殇
我要将这辈子余下的几十年的爱，连同下一世的，全部给你。
我亲爱的龙马。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番外之十五 茉莉配枸杞（BY：阿U）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