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有只黄鼠狼 ...
-
日头还没有完全爬上山头，山间的迷雾还没有完全散去，朦胧的透着些许红霞，撒了农家小院。
江峰起了早，提了箭驽，背了行囊，就要出门。
苏楚匆匆起身，顾不得梳洗，追出门去。
江峰抬眸看向对面的小姑娘，眸子暗了暗淡淡说道：“今日我会晚些回来，莫要等我。”
苏楚清晨还带着些许睡意，水眸萦绕着丝丝水雾。半梦半醒间，打了个瞌睡，嗯了一声。
江峰揉了揉小丫头蓬松的发尾，柔声笑道：“困的话，再去睡一会儿。”
苏楚揉了揉眼皮儿，连说不用。
送走了江峰后，苏楚去了西屋，点了根粗香烛，供了二钱果子，给江家的列祖列宗磕了三个大响头。自从上次江峰与她老老实实地讲了事情后，苏楚虽然生了几天闷气，但是过了几日，也给江家的列祖列宗上香磕头。
今日正好约了村里其她的小姑娘媳妇们一起去张王氏家里看花样。
苏楚决定向村里人讨教一二刺绣的手艺，居家过日子，总要有两手拿手的綉活儿，
走时，苏楚揣了两个肉饼，临走前，摸了一把鸡笼里的鸡屁股，关紧了鸡笼，想起那个可恶的男人，苏楚踹了鸡笼好几脚，恶狠狠的说道：“我若今个儿回来，你还不下蛋，明天给你断粮！”老母鸡咯咯两声，就要飞出铁笼，啄向苏楚，奈何铁笼的盖子已经盖上，老母鸡只好焉焉地撞了头。
到了张王氏家里，张王氏，小王氏还有小翠她们一起在前面凑着看镇上新出的花样，苏楚看不到前面的景象，待小王氏夺了帕子捧了出来，好嘛，苏楚一看，红花配绿叶，京城早不流行这个了。
苏楚低头翻弄布头，小王氏打趣她：“镇上出来的姑娘，哪能看上这乡里的帕子。”
苏楚闻声望去，也不愠怒，也不辩驳，抬眸淡淡道：“挺好看的。”
小王氏只讨了个没趣儿。
小翠也觉得那帕子好看，圆圆的脸庞上漾起一个浅浅的酒涡，透着些许粉红色，看向苏楚兴冲冲道：“好看呢，镇上现如今都流行这个呢。上次我在镇上陪阿婆卖山货，镇上的姑娘穿着粗葛布衫，戴着绿色的麻巾，别提多好看呢。”
小翠想起苏楚早上还悄悄给自个儿一个大肉饼，白面里裹着肉块，肉香可诱人了，还让自个儿吃，不要藏着，那肉的香气可香了，小翠光想想口水哈子都能流下来。
拉紧了苏楚的手，悄悄俯首贴耳，小翠神神秘秘说道：“我这里还有些碎布头，有块挺大，你别让我婆婆知道，正好能给你做个绿头巾，镇上姑娘戴这个可好看啦。”小翠想到苏楚娇娇的，细皮嫩肉的，想必江猎户家里肯定也是宝贵的紧。虽说还没有过门，但是村里人向来不大讲究这些，就差个礼了，戴上漂亮的头巾，苏楚那才真的漂亮小媳妇一个。
苏楚惊愕，忙推手说不用，不用了，又不能拒绝的太明显，若是让小翠那个的抠门阿婆知道，小翠这么当家做主把碎布头乱送人，还不得闹翻天。
小翠觉得这头巾还是得做，得给，村里人礼尚往来，都是你推我，我推你，这家的小媳妇儿拒上一拒，那家的小媳妇儿推上一推，礼才能送成。
屋里的几个小姑娘都在叽叽喳喳讨论村里谁家的小伙子长成了，谁过了年就该嫁到邻村去了。小姐妹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小王氏她们一直在聊孩子如何淘气，家里的男人如何没出息。
只有苏楚干巴了眼神儿，不知道说什么。
不知道聊到了什么，张王氏插句嘴：“这姑娘怕是日后准能两年抱仨。”
小媳妇儿顿时哄堂大笑。
李婶子笑着打趣儿，可不是嘛：“准能，家里男人那么壮实，别说两年抱仨了，准能一年抱两。”
苏楚涨红了脸，扭了身，紧攥了针线，也不说话。
“瞧瞧，脸皮薄。”“哈哈。”
嬉笑后，又打趣起了其她小媳妇儿。
山里人，生活单调，若是妇人们开起荤话来，毫无避讳，甚至屋里未出阁的小姑娘都能接上一两句。
“哎，你听没，就前阵子，咱村嫁到小皮陈村的小梅。”“记得记得，咋的了？”“她家男人这个诶。”“哪个诶。”
有大胆的姑娘扬了声大声道：“什么哪个，不能生呗。”“呦，看那男人挺结实，咋就不能生？”
“直不起来呗。”“哈哈。”“哈哈哈。”
屋里哄笑一堂。
苏楚揉了揉发烫的脸皮儿，还是坐远些吧。
小王氏起身看了看天色，日头就要落山，估摸到了辰时了，村里的老少爷们都要收了锄头回家了，这田间的汉子们平日里在地头劳作，晌午就凑活着干巴嚼嚼几张大烙饼，就着地头那点子水，到了晚上收工回家，自然是要好好补一补的。
小王氏惦念着赶回去做饭。收拾了针线，就要起身。说道：“嫂子，我先走了，家里男人还等着我做饭哩。”
张刘氏也动身，拍了拍身上的乱絮，急急说道：“家里那两孩子回来肯定饿得嗷嗷叫，姐，我先走了，明儿再来聚。”
张王氏摆了摆手，“没事，都走吧，我也该弄饭了。”
苏楚在林间小道上被小翠劫住了，苏楚纳闷小翠有啥事。
小翠眼角上堆了笑纹，往苏楚怀里塞了一团子东西，苏楚抖开一看，绿色的头巾。
小翠眨巴了眼睛：“我做的，好看不，我给你戴上吧。镇上的姑娘都戴这个，可好看了。”
说罢，抬了手，从苏楚手中抽回了头巾就往苏楚头上套。
苏楚惊得连连摆手说不用，奈何苏楚一个细皮嫩肉的小胳膊小腿，哪比得上小翠这些山里打小就在地里田头长大的姑娘的力气，一推一让间，抵不过小翠的热情，苏楚被戴上了绿色的头巾。
苏楚欲哭无泪，无奈对上小翠单纯清澈的眼睛，怎么也狠不下心，只得回家再摘掉吧，有个机会，一定要把头巾还回去，村里人都节俭，一里布一寸布头都要省得的。
小翠搓了搓手，洋溢着笑意道：“我就知道苏姑娘戴上肯定比镇上那些姑娘媳妇们好看，我要走啦，家里婆婆还等我做饭吃，回晚了要挨骂的。”
苏楚强忍了无奈，抹了把小脸纵横的老泪，忙说：“慢走，路上小心。”
快到院子，苏楚远远就看见自家的院门敞开着。
江峰回来了么，想到早上江峰出门就带了几张肉饼，一壶昨晚的剩下的红薯粥，这在山上一天，肯定是要饿坏了。
苏楚进了院子，大声喊道：“江峰，江峰。”
院里无人回应，苏楚想到江峰早间走的时候叮嘱自个儿，他会晚些回来。
可院门敞开着，苏楚看到院里飘了几根鸡毛，灶房门口还撒了零零碎碎的血。
忙去掀开了鸡笼子，鸡窝里飞了几根鸡毛，哪有什么老母鸡的影子。摸了把鸡窝，窝还热着。
想到前几日刘寡妇，苏楚就想抬脚去找刘寡妇。
可又想到，刘寡妇杀老母鸡做什么，老母鸡都是生蛋吃的，农家人哪里舍得杀了吃。
村里的李婶子说过，有一年，她家里丢鸡就是因为来了一窝杀千刀的黄鼠狼。
忽听到西屋咣当一声。
苏楚想到早间摸鸡屁股还有蛋呢，如今啥也没了，气不打一出来。
抬脚踢了灶房门，抄起擀面杖，提了碗口大的老菜刀，气冲冲地往西屋冲去。
闭了眸子，狠狠地杀进西屋。
睁了眼儿一看，好你个黄鼠狼，案台上，早儿苏楚供奉的二钱果子也没了，香炉里的燃尽的余下的香烛根也不见了。
早知道，就该昨晚不睡觉，把那鸡炖了，二钱果子吞了，也好过让黄鼠狼嚯嚯去了强。
想到村里王婶子骂人的悍劲儿，苏楚仔细想了。
右手提了菜刀，左手狠狠丢了擀面杖。
声嘶力竭，憋红了小脸，咬牙切齿道：“别让老娘逮到你，有本事给老娘出来，信不信，老娘将你剥骨抽筋，剥了你的皮儿，卖了去，扒了你的肉，剁成肉泥，包饺子吃，砍了你的碎骨头，拿去喂狗。”
谢锦安奔波了数日，饥肠辘辘，如今终于寻得一个农家，找到些吃食，竟受着这小妇人咒骂，啊呸，早就听说山间有野民民风不开化，专捕杀过往商人游子。食人肉喝人血，待她谢晋安填饱了肚子，从这案台下出来，定要报官，严惩这刁妇。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有只黄鼠狼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