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铁短篇甜文集》八风不动

69、网友面基指南 5

　　直到车子驶出斯塔克大厦地下停车场，托尼才发现自己正穿着拖鞋，身上的T恤皱巴巴的，还带着会让酒鬼都忍不住皱鼻子的酒渍。

　　“如果你是要带我去找洛基，那我必须先回去换件衣服。”他不能就这么出去见人，尤其是洛基，要知道花花公子的名誉可不是单靠睡几个封面模特就能守护得住的，你还得时刻注意仪表。

　　“你得放下形象包袱，恋人间就该坦城相待，”詹姆斯回答，用一种过来人的高高在上的恼人语气，“史蒂夫见过各种模样的我，在他身边我甚至可以随心所欲地放屁，不管那会发出声音还是不会。而这恰恰是你和洛基之间最欠缺的。”

　　“最欠缺的？你是指放屁吗？”托尼朝汽车顶篷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詹姆斯倒是没有被冒犯到，他只是淡淡瞥了对方一眼：“别假装你不明白我在说什么。”

　　托尼当然明白，他有那么高的智商怎么可能不明白？不过就算明白又能怎么样？美国队长和冬日战士的恋情根本就是非典型案例，没法拿出来分析借鉴。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并肩作战，在生离死别后又奇迹般地在六十年后重逢，接着是失忆、相爱相杀、分离、恢复记忆，再次并肩作战，最后成为恋人简直就是水到渠成的事，因为他们已经是彼此生命中的一部分了。

　　而他和洛基——

　　托尼长长呼出一口气，对这段感情他当然想坦城相待，当初面基的主意还是他提出来的，而那之前他甚至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毕竟人在虚拟世界里都倾向于美化自己，即使现实世界中完美如斯塔克，也忍不住在创建人物时为自己的身高加了点儿码，所以现实中的Koil很可能不会跟他在X-world里一样英俊、高大，或者根本就是个又肥又丑的老头儿，但即便如此托尼也甘冒被全美媒体笑话死的风险，试着和他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

　　可现在一切都完蛋了。想象一下，他和邪神亲亲热热地窝在沙发里，枕着对方肩膀，一脸幸福地听那家伙细数今天杀了多少人，明天又计划炸毁哪一栋或者哪几栋地标性建筑，茶几上还摆了个闪瞎人眼的黄金大鹿角头盔。

　　哦，老天，饶了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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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不等英勇无畏的钢铁侠打退堂鼓，冬日战士已经一个漂亮的漂移，将车稳稳停在了中央公园附近的停车场里。

　　“我们到了。”他朝托尼招招手，后者跳下车愤愤甩上车门——洛基那混蛋竟然就住在离复仇者大厦开车不到五分钟的地方。

　　詹姆斯当先领路，两人七拐八绕地走进一幢高级公寓。穿着笔挺制服的值勤门卫见到詹姆斯后竟然没有凶巴巴地上前盘问，而是露出了一个熟稔的微笑：“晚上好啊，巴恩斯先生，又来找奥丁森先生？”

　　“晚上好，”詹姆斯点点头，向后指了指托尼：“这位是洛基的男朋友，他们俩之前吵了一架，我是陪他来道歉。”

　　门卫先是吃惊地眨眨眼，然后迅速恢复了镇定并贴心地送上了祝福：“奥丁森先生是位温柔慷慨的绅士，愿你们能重修旧好。”

　　真是强大的职业素养，或许我应该把人挖到斯塔克工业。托尼想，同时回了一个敷衍笑，跟在詹姆斯后面向电梯间走去，对“男朋友”和“道歉”的说法不置可否。

　　“叮——”提示音响起，电梯门缓缓打开，詹姆斯从背后推了托尼一把：“坐到顶楼，然后敲门，祝好运。”

　　可怜的斯塔克公子被推了个趔趄，讪讪稳住身形，把那句“你不跟我一起”吞回了喉咙。

　　“你怎么知道他的住址？”他问，想方设法地磨蹭着，这可真够古怪的，之前挖空心思，死也要找到洛基的那个人明明就是他自己。

　　“之前我有问题需要当面向他求教，他就给了我这个住址。”詹姆斯回答。

　　哦，可真有够轻描淡写的，托尼想：“你向他‘求教’了什么？”

　　“很多，”詹姆斯蹙起眉，似乎在努力回想，“比如怎么跟同性接吻，不得不承认他的技术非常好，且有效。”

　　托尼瞬间瞪大眼睛：“他吻你了？”

　　詹姆斯点点头：“他是个好老师，理论课和实践课都上得不赖。”

　　托尼抓狂：“你不是布鲁克林的小王子吗？约过的姑娘能够组成一个神盾行动组，接吻还需要人教？”

　　“话是没错，但我只懂得怎么吻女孩子，”詹姆斯老老实实地回答，“而且我第一次吻史蒂夫时，他表现得很痛苦，所以我想既然男人和女人生理方面差别那么大，亲吻的方式上应该也有所不同。”

　　“现代有种东西叫互联网，你可以从上面找到任何你想找的东西，比如钙片。”托尼抹了一把脸，“而通过钙片，你能学到包括接吻在内的很多技巧——男人和男人间的。”

　　“我也想下载一些好学习一下，”詹姆斯叹了口气，“可那阵子复仇者大厦的网络因为工作人员乱下AV崩溃了，弗瑞责令网络部门屏蔽一切黄se网站，我什么片子都下不到。好在后来洛基送了我一个移动硬盘，里面足足有1个T的资源。”

　　托尼摸摸下巴：“回去后我们可以互通有无一下。”

　　詹姆斯瞄着托尼，突然勾起嘴角。

　　“你在蓄意拖延时间，男孩，”他抱着胳膊说，脸上带着洞悉一切的笑，“别扭扭捏捏的，勇敢点儿。”

　　“我再说一次，你给我听清楚了，别以为你跟我老爹是一辈人，就能摆出一副长辈的款儿来对我说教。”托尼愤愤然回嘴，双脚也终于踏进了电梯。

　　见到洛基后他该说点儿什么呢？嘿，很抱歉之前揍了你，不过那没什么大不了的，既然我们在游戏里是一对，那么现实里也应该在一起。不，这都是屁话，他们要怎么在一起？他跟着洛基帮他拆帝国大厦玩，还是洛基跟他一起当超级英雄拯救地球？

　　或许放弃才是最明智的选择，那家伙已经在这么做了，不是吗？他一直躲着他，住得这样近也不肯来找他，切断一个又一个链接，因为他早就已经决定放手了。

　　懦夫！洛基，你这个懦夫！胆小鬼！托尼捏紧拳头，决定在见到邪神后第一时间把这句话甩到对方脸上，可他站到门前按了半天门铃却根本没人应答。

　　那个混蛋大约又出去搞事了，托尼叹着气想，他该立即通知复仇者或者神盾局加强戒备，好应对又一轮皮皮虾外星军团入侵，同时把自己的心从胸腔里掏出来，揉吧揉吧扔到地上喂狗。

　　可就在他转身准备离去的那一刻，门突然“吱哟”一声开了，托尼反射性地回头望去，就见洛基出现在门口，睡眼惺忪。原本威严赫赫的神族此时正穿着一套法兰绒的恐龙连体睡衣，身后，长长的绿色的尾巴拖在地上，仿佛一条没睡醒的蛇。

　　两人盯着对方，像是被魔法钉住般一动不动。

　　良久，洛基扭过脸，咕哝了一句“该死詹姆斯”，然后后退了一步。

　　“进来吧——”他对托尼说，却刻意避开了那双棕眼睛，后者绷紧脸，努力阻止自己放声大笑，好避免邪神在恼羞成怒之下，直接将他扫地出门。

　　洛基的住所颇为宽敞，客厅很大，还带了个小小的酒廊，可整体风格却极为简约，房间以灰白两色为主，朴实中透出一丝温馨。

　　“这里看起来，嗯，挺不错的。”托尼环顾四周后评价，他原以为洛基会喜欢更加灿烂辉煌的色调。

　　“当初装修时我想也没想就选了北欧风，”邪神从鼻腔里哼出一声，“没料到成品会是这副德性。”

　　他皱鼻子的模样可真可爱，托尼瞄着穿恐龙睡衣的洛基想，或许我可以说服他用可爱而不是暴力统治世界，这样一来所有问题就都解决了。

　　托尼沉默的凝视显然让洛基感到不怎么自在，他胡乱朝客厅的沙发指了指示意对方坐下，然后转身打算为接下来的谈话准备些酒水，却被托尼从背后踩住了尾巴。

　　“嘿！当心点儿！”他嚷嚷着，之前他在床上睡得好好的，根本没想到托尼会突然出现在自己家门口，而这套睡衣真是蠢爆了。

　　托尼松开脚：“我只是不想冒险，鉴于你上次作了临阵脱逃的胆小鬼。”

　　“我只是想去弄点儿喝的。”洛基辩解，顺便换身符合神族形象的衣服。

　　“这种小事你完全可以用魔法办到，”托尼抱起胳膊，“我见斯特兰奇那么干好几回了，还是说你不如他？”

　　洛基当然知道托尼在用激将法，但他仍旧不愿意示弱，只能继续穿着恐龙套装不情不愿地和托尼面对面坐到沙发上。

　　“你最近都在躲我。”人类当先开口说，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指责。

　　“我没躲你，”洛基立即反驳，“我只是需要一些时间来思考我们的关系。”

　　“那你得出了什么结论吗？”

　　“我认为维持现状是个不错的选项。”洛基不由得挺直脊背，“X-world里我们依旧是完美恋人，而现实中我们也可以继续对立，你拯救你的地球，我找我的乐子。”

　　人类眯起那双棕眼睛。

　　“你有什么毛病？神格分裂吗？”他对他低吼，双眼冒火，“我不可能一边跟你爱得死去活来，一边又想用激光炮把你轰成渣渣。如果你能，现在就证明给我看。”

　　他说着，站起身对洛基张开手臂，展示着身为人类的脆弱单薄：“没有机甲，没有护盾，你可以轻而易举地捅死我，掐死我，或者在床上做死我，随便怎么样，你来啊——来啊——”

　　“你以为我想分裂吗？”洛基扑过去，一把抓住对方衣领将人半拎起来，“清醒点，无论是你还是我都不可能因为这见鬼的爱情转换阵营，除了维持现状还能怎么样？难道你要跟我彻底分手吗，Charlie Kenton？”

　　棕发人类垂下头，而这个简单的示弱的动作瞬间令洛基怒火全消。

　　“你爱Koil，”他轻手轻脚地把爱人放回沙发里后，坐到对方身边，肩膀挨着肩膀，“而我也喜欢Charlie Kenton，即使这情感诞生在虚拟世界，却依旧是真实存在的，你不能为了现实中的那些破事就把它割舍掉，这不公平。”

　　“不，洛基，”托尼摇摇头，“没有什么虚幻，一切都是真实，你把两者分离开来本身就是个错误。你爱Charlie Kenton就是在爱托尼·斯塔克，你能在极乐岛的金宫前吻他，就能在纽约市中心你的这间客厅里吻我。”

　　神族捏紧拳头，他想要反驳和抗拒，迎上人类渴求的目光后又顿觉无力。

　　“我试图把事情弄得简单些，为了你，”他倾身抓住托尼的双肩，十指收紧又努力克制着不弄痛对方，“可你却不知感恩。”

　　“如果你肯痛痛快快地把我亲个够，我会考虑一下怎么表达我的谢意。”棕发人类哼哼着，嘴角泛起诡计即将得逞的坏笑，洛基有时会在镜子里看到相似的表情。

　　“为什么不是你主动亲吻我？”他一手摩挲着对方脆弱的颈项，一手擦过那淡色的嘴唇。

　　“因为你才是那个胆小鬼。”托尼笑着，终于说出了那个预谋已久的词汇，而与此同时，洛基吻上了他的唇。

　　这很棒，或者说棒呆了，比跟Charlie Kenton要好一千倍，洛基混乱地想，他的确是个胆小鬼，他怕他会讨厌自己，因为那套愚蠢至极的英雄主义标杆，又或者因为爱和他藕断丝连，却在缠绵时饱受心灵的折磨。总待在一个莽撞的哥哥身边的问题，就是习惯于事事思虑周全，可那又有什么好处呢？和对的人一起干错的事没有那么糟糕，瞧啊，现在他多享受。

　　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现实中的人类在接吻时需要换气。

　　“你让我很不适应。”他对贴着他大口喘气的人类抱怨，手指插入对方发间轻柔抚弄。

　　“适应什么？”

　　“身高。在X-world里，你足有一百八十公分，我只要稍稍低头就能亲到。”

　　“你觉得这是阻碍？”托尼笑着，依旧喘着气，他开始远离洛基，往沙发的更深处躺倒，“那么现在呢？”他问，一点一点地把那件丑兮兮的T恤往上卷，“我不够高，也不像Charlie Kenton那样拥有八块腹肌和完美的胸肌，所以接下来你要怎么做？转身离开？”

　　洛基不傻，当然不，所以他直接扑了上去——还穿着那套恐龙睡衣。不过没关系，衣服的设计非常人性化，有在正确的地方留出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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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沙发上的第一次颇为惨烈，托尼准备不足，而洛基又太心急。床上的第二轮显然要好上很多，托尼的表现也力证了这一点，而浴室里的第三轮则因为人类的力有不逮而胎死腹中。

　　不过洛基对此也没抱怨什么，毕竟他和Charlie Kenton做时，那家伙的体力就挺废柴的，能撑过三轮的时候少得可怜，完整的两轮已经是超常发挥了。

　　“你讨厌我吗？”他们双腿纠缠仰躺在浴缸里时，托尼突然问。

　　洛基小小打了个哈欠。

　　“我不讨厌你，”他回答，热水和之前的情事让他整个人都懒洋洋的，“说实话，整个复仇者里我对你最感兴趣。”

　　“因为我人见人爱嘛。”托尼得意地扭动了一下身子，和洛基贴得更紧了些。

　　“那你呢？”邪神追问，“你讨厌我吗？”

　　“我不知道，”人类抹了把脸上的水，“确切说，我一见到你就讨厌，一离开就会幻想和你在一起。挺诡异的哈？”

　　洛基沉默了一阵。

　　“我答应你。”他突兀开口。

　　“答应什么？”

　　“我答应你，从今天以后，给你们好人方捣乱前会考虑一下可能造成的伤亡。”洛基平静地说，而这句话令托尼“噌”地一下从浴缸里坐了起来。

　　“你是说你再也不会杀人了？”他抓住神族的胳膊。

　　“你的理解能力出了什么问题？”洛基翻了个白眼，“我只是说我会在事前考虑，中间发生什么事，死多少人可不能归到我头上。”

　　托尼微笑着在对方脸颊上印下一吻：“这已经足够好了，但我想我无法向你保证什么。”

　　“是啊，超级英雄就得教训坏蛋才算是正经的英雄，这一点上我不会跟你计较。”洛基将下巴抵在恋人肩上，又打了个哈欠，毕竟他在床上已经赚回本了，不是吗？

　　他们磨磨蹭蹭地洗完澡，双双倒在床上陷入了睡眠。梦里，Koil和Charlie Kenton手牵着手，沿着金砖铺就的道路缓步向前，两旁是盛开的花朵和鲜绿的树林，面前是敞开大门的金宫；而现实中，他们一个趴在另一个身上安然熟睡，明天他们会更加相爱，所以根本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本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