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有陆》闻北塘

10、010.周家

　　陆识从云潜到民西向来低调，一是为了查各地分店常务，以免作假，二是免得招惹麻烦。但如今情况特殊，若再低调，怕是危险不断。既然有人执意要针对陆家，那陆家便站出来，摆在明面儿上，就怕他不来。
　　当然，陆家也不过地方商贾，少爷巡视地方分店倒也做不到什么盛况。陆一明要陆识每到一个地方便去分行与伙计见面，还要拜访好友，在酒楼设宴。
　　“哥哥，到时候你就做一个纨绔，要多铺张就多铺张。”陆一明看着被迫换上一身丝绸锦衣的陆识，笑的精明，“放心，妹妹不会让哥哥失了风度的。”
　　陆家兄妹回去选择东北至西南的驿道，不选原路也是为了尽可能途径繁华。
　　说来也巧，当知道周家与龙王令再现一世脱不了干系之后，还真在鹤潭见到了他们一直想要拜会的周家人——周家兄弟周涯和周岑。
　　此时陆一明正以陆识少当家犒劳之名设宴醉凤楼，专门选了二楼隔间，既让人看得见热闹又不至于找来些没眼色的。陆识正与分行伙计们聊着当季的行情，便见小二掀起隔间的帘子，哈腰道歉：“这……打扰陆少当家，只是这两位公子……”
　　陆识说着抬手止住伙计们的话茬，看向来处：“二位有何指教？”
　　“不敢，”一人上前半步，抱拳揖道，“在下周涯，这是舍弟周岑，听闻设宴的是‘南茶’陆家，便急来拜会，自知唐突，还望见谅。”
　　“哪里，哪里。”陆识站起来，迎上二人，请他们落座，吩咐道，“再拿一壶醉凤来。”
　　二人赶忙抱拳多谢。
　　陆一明趁着陆识寒暄之际，打量起周家二人。虽说江湖传闻周家长子周涯得其父亲传‘纵横剑’，更有青出于蓝之势，但看这二人佩剑……想着心下有异，又觉得自己不过道听途说知之甚少，便靠向叶沈，抬袖掩面，低声问：“‘纵横剑’有何特点？”
　　陆一明问的突然，叶沈也正关注着周家二人，一时不防她突然靠近，倒让这个好酒无赖差点把二十年的醉凤给洒了半杯。叶沈叹了口气，知道她有何疑惑，便解答道：“周家‘纵横剑’横广纵深，攻防兼备，招式简单然变化多端。故一般的剑使不出‘纵横剑’。在我看来，倒是二公子周岑的佩剑更像周家的‘无际’。”
　　陆一明点了点头，这般安排看起来像周家对二人一视同仁。
　　叶沈突然好奇，难道陆一明光凭江湖传言便猜出‘纵横剑法’一定要一把纵横剑？不做他想，问道：“你不懂武功，怎么知道？”
　　“我不懂剑法，什么攻守纵横更是一窍不通，但欲善事则需利器。周涯佩剑虽然也是上品，却不及二公子周岑那把古拙简单，说来也是取巧，纵横二向，定点万物，自然拙中有轻。”
　　“有理。”叶沈笑的欢愉，脱口而出，“若你能入江湖，便拜我为师吧。”
　　陆一明轻哼一声：“你倒白捡一个徒弟？这么想来，我是不能轻易就入江湖的了。”
　　叶、陆二人正在说话，便听得周涯拱手问道：“不知这几位……”
　　“哦，舍妹陆一明，那位是在下的好友叶沈、陈留陈大侠。”
　　听到叶沈二人竟十分惊讶：“原来是叶大侠，失敬失敬。”
　　叶沈也谦虚道：“论起江湖阅历，还是称呼二位一声兄长。”
　　陆一明看着这些自诩潇洒的江湖人，相互奉承起来倒一套一套的。
　　既然二人谈起了江湖，谈话自然不由得陆识做主，叶沈只好周旋：“不知两位到鹤潭游玩还是办事？”
　　“替家父拜会老友。”
　　“这真是缘分了！”
　　“没想到陆少当家与叶大侠竟是好友！”周涯抚掌大笑，“这一商一武都是青年才俊啊。”
　　这话说的倒是以前辈自居了。陆一明心下好笑。
　　“在下不过好运破了九浮楼，比不得陆兄。”
　　周家二人见叶沈先提九浮楼一事，周岑便好奇道：“传言华家九浮楼九层，不但暗器机关，更有天下奇毒，再说九层布阵，更有奇门十八局……”
　　叶沈赶紧摆手让周岑不要再说，一脸惭愧：“实不相瞒，当初少年意气妄闯九浮楼，有仗华老先生爱护，所以没有奇毒。至于阵法变幻确实无穷，奈何……我误打误撞，直接从第三层到了第九层。这……实在只是投机取巧罢了。”
　　“哦？那华家的宝贝兄台也没见过？”
　　“九浮楼难道不算宝贝？”叶沈讪讪一笑，“在下再也不敢随意探看别人的宝贝了。”
　　嗯，这话说的意有所指。陆一明看周家两兄弟的表情，那二公子周岑显得尴尬，想来也是阅历不足。周大公子倒还是气定神闲。
　　为了转移这种试探，周涯向陆一明拱手作礼：“早有听闻云潜陆家二小姐，闻名不如一见。陆家竟都是经商人才。”
　　陆一明微微点头，也谦虚道：“不过帮着哥哥打理杂务。”
　　一桌子人相谈甚欢，陆识送走了周家二人。回到席中，倒了杯酒：“此番到来，这二人早知我们怀疑周家。”
　　陆一明点了点头，正色道：“他们与我和叶兄交谈，实际上是告诉我们他们早已对我们有所了解，更借九浮楼之事，直指宝藏……嘿。”
　　周家二人离了醉凤楼，那周岑便说：“那陆二小姐真不简单，凭几句传言便怀疑你我的佩剑。”
　　“哼，可惜，毕竟不在江湖。”周涯一笑，“那叶沈虽然知道我周家纵横剑必定少不了‘无际’，却不知道……”
　　“只是，叶沈对九浮楼之事很谨慎。”
　　“九浮楼乃华家机关布阵之大成，除了华老爷子和华三小姐，华家每人也不过知道自己那一层如何破。凑巧？有这运气！”
　　待醉凤楼宴毕，一行人回了分行。趁着众人都在准备上路之事，陆一明直截了当地问叶沈：“有这运气，怎么除了两年前一破九浮楼之外，查不到你分毫行踪？”
　　“……嗯？”叶沈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劫云指，九浮楼，江南舫……何依依，”陆一明继续问，“你没有向江湖隐瞒你是破九华楼的叶沈，可是为什么他们都认识‘叶沈’，不认识你？”
　　叶沈摸着鼻子，正想着如何悄悄溜走，但看到陆一明一脸倔强，便知道其实她心里一定还有很多猜想。确实，陆一明对于叶沈的来处本就有各种猜想，九浮楼一鸣惊人之后销声匿迹，除了行事小心想必还少不了到处安排周旋。只是相比四处打听，陆一明更想问。
　　叶沈心里一软，想：“还不到时候。”
　　于是换上一脸无赖神情，笑道：“九浮楼不过是一个仪式罢了，算是……出师礼？这两年一直为师父探听龙王令之事，能有什么奇遇？倒没想过……唯君查过我的行踪。”
　　陆一明如今早已深谙对付无赖之法，屈膝行了个万分扭捏的礼，“先有华家三小姐，后有贺情何依依，自然只能暗地里得知承舟的那点往事了。”
　　“……”
　　说完便转身回了厢房，和乐清收拾去了。
　　此一行人方至云潜，便先往陆家去了。向父母道过平安，陆一明便同陈留、叶沈二人向官府去。
　　直奔后堂，见方浅正翻阅旧卷。方浅抬头见是陆一明几人，立刻起身问道：“怎么？人呢？”
　　“我哥哥安好，只是随陈大哥来上报案情。”
　　听众人讲完，方浅点头道：“此事不宜官家插手，你回去谨慎商量。”
　　送走叶陆二人，向陈留道：“叫上赵武，再随本官往南州府一趟吧。”
　　“陆家想必是要独善其身，大人又何必费心往南州府去？”
　　“还是准备万全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