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海妖塞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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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牵着刻耳柏洛斯，沿着阿刻戎河一路直走，经过了船夫卡隆的摆渡点，几个亡魂在那里游荡，相貌皆十分重口，战争尚未正式开始，双方就放出了小股兵力互相打探，如果战争爆发了，这里的亡魂会不会到处都是？我回忆起几个月前繁华的特洛伊，心思不免沉重了下来。如果回来时条件允许的话，就顺便从特洛伊走一趟吧！
刻耳柏洛斯是条引路的好狗，它带着我穿过真理田园，途经地狱塔尔塔罗斯，顺利到达了冥界的出口，算起来，也不过花去一天多的功夫。
一扇黑色的大门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双手覆盖在门上，注入神力，大门缓缓打开，一片尘土飞扬。
外面是一根悬于深渊之上的吊桥，看起来就像随时就要断掉一样，但我还是深吸一口气跑了过去。冥界通往人界的出口一直在变化，我现在无法像哈迪斯一样使用神力准确定位，只能默默祈祷，希望出去后能出现在一个合适的地方，至少不要在大庭广众下大变活人。
我的愿望实现了，我出去的地方的确没有人，因为我直接掉进了海里。
我喝了几口海水后赶紧使用神力浮出海面，再把刻耳柏洛斯捞出来，并找到一块礁石坐了上去，刻耳柏洛斯打了两个喷嚏，甩了我一脸的水。
唉，真倒霉，我连这是哪里都不知道。
脚下的海水是一片深邃的蓝，远处茫茫一片，看不到任何陆地，风神阿涅弥伊的轻声呢喃告诉了我这里是爱琴海。我想过要不要直接消耗神力飞到邻近的陆地上，但这里毕竟是波塞冬的地盘，我不敢轻举妄动。
人界正直冬季，却也算不上寒冷，只不过浑身湿漉漉的相当难受。
过了许久，一艘不大不小的渔船缓缓接近，我连忙脱下外衣举起来用力挥舞，刻耳柏洛斯也“汪汪”大叫起来。渔船朝我驶来，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把我拉上船。
老人虽然满脸皱纹，身体看起来却很健壮，皮肤被爱琴海的阳光晒得黝黑，他给我披上一张毯子，问道：“小伙子，你是哪里人，怎么流落到了海上？” 老人中气十足，说话声音非常大，吐字还有点不清楚。
我回答：“我出海时碰上了风暴，我的朋友小三救了我，当我醒来时就已经在礁石上了。”
老人沉默片刻，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朝我大喊：“我的耳朵快要聋啦！你大声说话！”
我被他的声音震得脑袋疼，只好冲着他的耳朵又喊了一遍。
老人摸了摸刻耳柏洛斯的狗头，大声说道：“原来如此，它叫小三？可真是一条好狗。”
我笑了笑，没说话，心里却十分奇怪，一艘出海打鱼的渔船上怎么会有一个耳聋的老人？而且根据我刚才的观察，船上除了老人总共只有两个水手，都是十三四岁的孩子，这实在是反常。
老人很快就告诉了我答案，最近这里有一个用歌声害人的海妖，她喜欢坐在海中的礁石上边弹琴边唱歌，水手们被她的歌声所引诱，纷纷触礁而死，所以渔村里只好派出耳朵不灵便的老人带着两个又聋又哑的孩子出海捕鱼。
“我们把这个海妖叫做‘塞壬’①，”老人对我说，“小伙子，过一会儿就到她的地盘了，到时候我得把你绑起来，再塞上耳塞，这样你会好受一些。”
我对他的做法表示理解。
我被绑在了渔船的桅杆上，耳朵里塞了两坨棉絮，刻耳柏洛斯也被拴在我身边，耷拉下来的耳朵被紧紧缚住。
当塞壬的歌声响起时，我才意识到棉絮的作用并不大，她的声音就像一根根轻柔纤细的丝线，轻而易举地就钻进了我的耳朵，我不受控制地挣扎了起来，努力向声音的方向靠近。
正当我脑内仅存的意识即将崩溃时，一股阴森冰冷的神力扩散出来，那是存在哈迪斯体内的来自冥界的气息，它迅速包围住我，将我从那惑人的歌声中救了出来。我身边的刻耳柏洛斯也慢慢平静了下来。
当我清醒过来的时候，绑在身上的绳子已经松开，老人和两个小水手却没注意到我，他们正在忙着升起最大的帆，以便迅速离开这片海域。
我走到船边，看到了坐在礁石上的海妖，她的长发像金子一般闪耀，长长的发尾没入海水中，她抱着金色的竖琴轻声歌唱，周围的海面卷起一阵阵浪花，冲击着渔船。塞壬有一条深蓝色的鱼尾，轻轻拍打着海面，像是为她的歌声打节拍。
老人的名字是维比乌斯，他对我说，死在这片海域的水手不计其数。
我拍了拍刻耳柏洛斯，它纵身一跃跳出渔船，在空中化为三头地狱犬的形态，扑向礁石上的海妖。
海妖大惊失色，歌声骤然停了下来，她匆忙跃入海中，却被刻耳柏洛斯按住了鱼尾。塞壬看向我，美丽的眼睛里满是哀求，我朝刻耳柏洛斯招招手，它叼着塞壬的尾巴跳上了渔船。
当三个耳朵不灵便的水手回过头的时候，正好看到一条半死不活的人鱼躺在甲板上，他们的表情活像见了鬼。
我：“我说是我顺手把她拖上来的，你们信么？”
老人：“.…..”
我看了看刻耳柏洛斯没收回去的三个脑袋和喷着火苗的三张大嘴，决定给自己编造一个身份。
我说：“我叫赫拉克勒斯，这是来自冥界的三头地狱犬，老伯你们不要害怕，它不会随意攻击人的。”
维比乌斯的大嗓门有点沙哑：“赫拉克勒斯？可是神王宙斯与阿尔克墨涅之子？”
我故作深沉地点点头：“正是。”
大力神赫拉克勒斯是宙斯的私生子，据说他母亲还是宙斯的重孙女，若是按中国的辈分他得叫我一声祖姑奶奶……用私生女的身份冒充私生子，还顶了个冥王的壳子，这角色扮演游戏搞得我自己都有点晕。
维比乌斯向两个小男孩打了几个手势，两个孩子连忙去收拾了一桌好菜，顺便给刻耳柏洛斯也盛了一碗，可惜刻耳柏洛斯原形实在太大，中间的脑袋一口把碗舔了个精光，剩下的两个脑袋只能干瞪眼。
我拍了拍它，说：“反正最后都进一个肚子里，你们就别分那么清了。”
说是好菜，其实不过是海水煮小鱼，外加两个白面包，可这已经是渔船上的最高配置了。
海妖塞壬的长发被我打了好几个结，把她捆得结结实实，顺便用布条缠住了她的嘴巴，可怜的美人鱼在地上扑腾了几下，就悲伤地垂下了脑袋。
我饱餐一顿后，给塞壬松了绑，顺便解开了她嘴上的布条，刻耳柏洛斯龇着三口大牙蹲在她身边，吓得她赶紧往一边挪了挪。
我对她说：“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就别想耍什么小花招了。”
塞壬用幽怨的眼神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饭桌上剩下的半个面包，咽了咽口水。
接下来，塞壬一边狼吞虎咽啃面包，一边向我涕泪俱下地哭诉。
她原本是长了一对翅膀的海妖，擅长歌唱，她还着重强调了自己那对翅膀是多么漂亮，上面的羽毛有多么柔软细腻。可惜，这对漂亮的翅膀被缪斯女神残忍地剪掉了……
我：“等会儿，你说缪斯女神剪了你的翅膀，她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啊？”缪斯九姐妹是掌管世间艺术的女神，何必为难一只小海妖？
塞壬哭哭啼啼地说：“我跟她们打赌比赛唱歌，我输了。”
我说：“输了就要剪掉翅膀，那也太可怕了！”转念一想，又问她：“那如果她们输了呢？”
塞壬的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那她们就要把声音给我。”
好嘛，说白了还是愿赌服输，人家输了不也得变哑巴嘛，我还以为你多委屈呢！再说，打赌输了也不该出来报复社会啊……
塞壬用雪白的手臂搂住我的脖子，眼睛里蒙了一层水雾，哀求道：“求您放了我吧，我也是一时鬼迷心窍，再也不会这么做了。”
塞壬作为海妖，光着身子是标准配置，身边的老水手默默给两个男孩捂上眼睛。
塞壬的身材相当不错，脸蛋也足够好看，细长的鱼尾就像童话里的人鱼公主，的确令人想入非非，如果是个纯情小男生在这儿，说不定就在荷尔蒙的驱使下动了恻隐之心。
可惜我本质是个女的，她这纯属媚眼抛给了瞎子看。
我把她扒拉到一边，说：“正好我要去神界走一趟，你跟我一起吧，到时候由神王宙斯决定怎么惩罚你。”
塞壬含着泪默默点头。
维比乌斯执意要把我送到距离奥林匹斯山最近的一个小港口，为此不惜多花了好几天的时间，我却身无分文，给不了他船费。
维比乌斯老泪纵横地对我说：“感谢您的帮助，我会把您的英勇事迹告诉村子里的人，如果神王宙斯愿意惩罚这个海妖，那些年轻人的灵魂也能安息了。”
他说出这些话，我是很意外的。在这些人眼里，只要宙斯愿意为他们伸张正义，就算没有处决害人的海妖，他们的同伴就没有白白死去，他们就可以看着我把塞壬带走，这种思维方式我至今都无法适应。
万一我骗了他们，悄悄把海妖放走呢？
我临走时还是从海妖的头发上摘下了一个宝石发夹，又把她的贝壳项链撸了下来，悄悄放在老人的船上。反正又不是我的东西，送了就送了，助人为乐！
塞壬委屈巴巴地看着我：“呜呜呜——”
我摸摸她的脑袋：“乖，别哭，再哭就把你绑了扔给他们炖鱼汤。”
塞壬闭嘴了。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海妖塞壬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