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众神集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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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抱着小黑回到了德墨特尔的神宫，德墨特尔正在忙着准备众神集会，她不厌其烦地叮嘱我，一定要离某些狼子野心的家伙远一点，着重点名冥王哈迪斯，同时，还要跟阿波罗那样四处留情的花花公子保持距离，免得被其勾引。
德墨特尔为了这唯一的女儿也是操碎了心，生怕哪天被大尾巴狼叼走了。
“珀耳塞福涅，众神集会的时候，千万不要离开我半步，听到了么？”德墨特尔把这句话翻来覆去念叨了几百遍，我也赌咒发誓了几百遍。
小黑去不了众神集会，我把它交给侍女照顾，就跟着德墨特尔出发了。
宙斯神殿在奥林匹斯山顶，每年的众神集会都在那里举行，那里的天空永远晴朗，但今年我们刚到，就闻到了一股硝烟味。
神后赫拉面无表情端坐于她的座位上，宙斯坐在她旁边，面带愧疚之色，时不时还讨好地朝她笑笑，但赫拉并不理睬。
塞勒涅不知何时摸到了我身边，我小声问她：“这是怎么了？”
塞勒涅朝一个方向努努嘴，我看过去，竟是一个十七八岁模样的美少年！美少年抱着酒壶，正在为众神斟酒。他身上没有半点神力，显然是个凡人。
而凡人独自是上不了奥林匹斯山的。
“宙斯的新欢，伽倪墨得斯。”塞勒涅说。
原来是荤素不忌的老色狼又拐了个小男孩回来，他以前只敢悄摸摸偷个腥，现在居然把人带到了宴会上，简直是对赫拉的公开挑衅。
本来每次众神集会上斟酒的都是赫拉的女儿——青春女神赫柏，一个挺可爱的小姑娘，有一头和她母亲一样的漂亮金发，但这一次宙斯直接把女儿换成了情人，赫拉的醋坛子碎了一地，隔老远都能闻见一股酸味。
落座的诸神看着赫拉的冷脸，不敢大声谈话，怕引来她的怒火。
直到海神波塞冬驾临，波塞冬是海界之主，地位不比神王神后低多少，他大声笑道：“宙斯，你最近真是长了本事，这是要朝赫拉宣战么？哈哈哈——”
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赫拉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几乎要黑成锅底，宙斯也喏喏不敢言，美少年伽倪墨得斯垂头立于一侧，看不出表情。
波塞冬似乎也意识到这个话题没人敢接，东张西望地寻找新话题，好死不死，我跟他看对了眼。
“啊，这是珀耳塞福涅？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德墨特尔眼神一变，我心生一股不祥的预感，恨不得冲过去当场捂住波塞冬的嘴。
“你准备什么时候去当冥后呀？”
德墨特尔一拳砸在桌子上，杯子里的酒都震了出来，我冷汗直冒，恨不得当场死过去。
冥界阴暗潮湿，亡魂遍地，真要去了那里，我早晚会疯掉，更别提哈迪斯一副阴森森的模样，一看就不好相处。
最重要的是，要是我跟哪个男的跑了，德墨特尔肯定要发飙。
我悄悄环顾四周，还好，哈迪斯没来。
“波塞冬，你闭嘴吧！”身穿战袍的雅典娜忍无可忍地站起来吼道，波塞冬却不以为忤，继续笑嘻嘻地谈天说地，只是没再开我的玩笑。
我悄悄握住德墨特尔的手，说道：“母亲，别生气了。”
德墨特尔回握住我：“珀耳塞福涅，你放心，母亲绝不会让你卷入王位争斗中去。”
我默默低下头，心里悄悄暖了起来。来到这个世界后，我第一个认识的就是德墨特尔，她是个严肃的女神，却有一颗慈母的心。
德墨特尔是第二代神王克洛诺斯的女儿，也是宙斯的姐姐，她曾亲眼目睹克洛诺斯为了稳固王位，如何吃掉自己的儿女①，也亲眼目睹了宙斯如何用残暴的方式推翻自己父亲的统治。
在我眼里，宙斯只是一个好色的妻管严，但经历过神王换届的德墨特尔显然更了解他的本性。
权利是毒/药，无论对人还是对神，都是如此。
宙斯的王位来得侥幸，也就注定不会被所有神认可，抽签得来的宝座，能有几分真本事在里面？一向骄傲自矜却被分配到海界的波塞冬不满，被发配到冥界不见天日的哈迪斯不满，其他没能得到三界主位的主神更是怨念重重，个个都恨不得把宙斯从宝座上扯下来，换成自己去坐。
就连每年的众神集会，也总会有几个不给面子的，明目张胆地放神王鸽子，姗姗来迟的更不在少数。
集会进行到一半，冥王哈迪斯来了。
他穿着一身黑漆漆的长袍，脸色苍白，黑发束起，隐没于长袍中，手里还握着冷光闪闪的三叉戟，浑身笼罩着一股来自冥界的阴气。他身后跟着一个黑甲遮面的侍卫和一个面无表情的白衣侍女，活像黑白双煞，这几个不像是来赴宴，倒像是送人下地狱的。
哈迪斯坐到了宙斯旁边，冷冰冰的视线在众神脸上巡视了一圈，还在我脸上多停留了几秒。
德墨特尔把我往她身边拉了拉，我感觉到她的手变得冰凉。
塞勒涅也往我身上靠了靠，她小声道：“冥王怎么来了，阴风阵阵的，可吓死我了。”
我看她们这阵势，还以为哈迪斯要当场把我生吞了。
爱神阿芙洛狄特向来是活跃气氛的好手，她讲了几个人间的趣事，很快就冲散了筵席上的低气压。
美少年伽倪墨得斯走到我身边为我斟酒，我连忙端起酒杯，却听塞勒涅哆哆嗦嗦地说：“珀耳塞福涅，他，他在看你……”
我一抬头，就见哈迪斯面无表情地朝我看来，视线恨不得在我身上戳两个洞，我手一抖，把酒洒了一地。
“对不起……”我对伽倪墨得斯说。
伽倪墨得斯爽朗地笑了笑，又给我斟了一杯酒，还贴心地帮我扶住杯子。
我的心中早已万马奔腾，恨不得一头钻到酒杯里去，塞勒涅往我身前凑了凑，试图挡住哈迪斯的视线，我感动地把她推了回去，毕竟她几乎要坐到我的腿上。
阿芙洛狄特端着美酒，笑盈盈走到我面前，婀娜的身姿正好把我挡住，我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位爱神生性活泼又多情，她本是火神赫淮斯托斯之妻，却跟战神阿瑞斯闹出了不少绯闻，在人界也有几个格外关注的美男子。
阿芙洛狄特撩了撩她那头蓬松而蜿蜒的金发，亲昵地捏了捏我的脸，问道：“小珀耳塞福涅，听说你前一阵子去了人界，可有看上眼的少年？”
我刚想说“没有”，阿芙洛狄特就用两根手指轻轻遮住红唇，笑道：“不要害羞呀，要是有喜欢的，我就叫厄洛斯给他射上一箭，保管对你死心塌地。”
这么随便的么！
我尴尬地笑了笑，转移话题说道：“我们见到了海伦，她和您一样美丽。”
话一出口，我就觉得要糟，谁不知道阿芙洛狄特最为看重外貌，给不少美丽动人的凡人女子使过绊子，我把她跟一个凡人比，可不是让她记恨上海伦？
但阿芙洛狄特眼睛闪了闪，竟毫不在意，她笑着说：“海伦啊，那可真是个漂亮的孩子，便宜帕里斯那小子了！”
塞勒涅在一边说：“你不是说要为海伦找世界上最英俊的男子么？怎么为了一个金苹果，就把她交给了帕里斯？”
阿芙洛狄特娇笑着拍了塞勒涅一下，说：“这可不是我做得了主的，都是命运的指引。”
我脱口而出：“什么命运？特洛伊的命运么？”
阿芙洛狄特朝我眨眨眼，将食指放在唇边做出一个“嘘”的手势，就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了。
“特洛伊的命运不是海伦能决定的，”塞勒涅说，“海伦只是一个引子，没了海伦，还有无数方法把特洛伊推到应有的轨迹上。”
我喝下杯子里的酒浆，点了点头。
塞勒涅悄悄朝另一边看了一眼，碰碰我的肩膀，小声说：“看到冥王身后那个侍女了么？”
我摆摆手：“不敢看不敢看……”
塞勒涅翻了个白眼：“一个侍女有什么不敢看的？她叫明塔，听说是冥王的情人。”
我想了想明塔和哈迪斯那两张如出一辙的苍白面瘫脸，说：“你这么一说，我发现他俩还挺有夫妻相的，不会是有情人终成兄妹吧？”不过在这个世界里，兄妹貌似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塞勒涅愣了愣，朝那边瞥了一眼，捂着嘴笑了起来：“对对对，我也发现了，他俩长得真像……”
宙斯坐在金光闪闪的主座上，左臂上停着一只威风凛凛的雄鹰，一边的赫拉眉头紧蹙，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快，百眼孔雀在她身后展开了吓人的尾巴。赫拉、孔雀、孔雀尾巴，总共一百零四只眼睛，一齐瞪着宙斯，几乎要把他戳成筛子。
波塞冬用促狭的目光看着他的兄弟，一副坐等好戏的模样。
赫拉终于开口了，大家纷纷竖起耳朵，她说：“神王陛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奥林匹斯山是不允许凡人进入的。”说完，细长的眼睛还瞟了伽倪墨得斯一眼，可怜的少年抱着酒壶，把自己缩成了一只瑟瑟发抖的小松鼠。
宙斯把酒杯“啪”的一声放在桌子上，说：“我今天正要跟诸位说此事，我准备——”他看了看妻子铁青的脸，不自在地挪了挪屁股，继续说道：“我准备赐予伽倪墨得斯神格。”
筵席上顿时鸦雀无声，大家的视线不约而同集中到赫拉的脸上，我甚至可以听到她磨牙的声音。
封神，向来是奥林匹斯山上的大事，享受到这一待遇的，一半是战功赫赫、拥有神之血脉的英雄，另一半是足智多谋的先知。可现在宙斯竟然提出将自己的情人封神，也是千古奇事。
毕竟，宙斯之前的情人们可没这样的待遇。
赫拉皮笑肉不笑地盯着宙斯，说道：“如果这是神王陛下的意愿，我没有意见。”
话是这么说，她身后的孔雀却微微振起双翼，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小姑娘赫柏面带担忧地拉住了母亲的手臂。
傻子才会相信赫拉的“没有意见”，赫拉神力强大，就算伽倪墨得斯成了神，她也一样把他变成星座，挂到天上去，让宙斯可望而不可即。
伽倪墨得斯缩在角落里，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但众神的目光还是落到了他的身上。不得不说，他的确是个难得的美少年，浅棕色的短发微微翘起，脸庞白皙，一双蓝眼睛里好像浸了一片海洋，深邃而澄澈，他的身体纤细而不瘦弱，像雕塑一样完美，挑不出一点毛病。
别的不说，宙斯的眼光的确不错，但他的情人大多没有什么好结局。
赫拉的醋酸味弥漫了全场，她不再强装笑颜，冷笑着瞪了宙斯一眼，转身离开了筵席。
众神看够了八卦，心满意足地告别了宙斯神殿，临走前，我看了看脸色煞白的伽倪墨得斯，突然对他产生了一丝同情。我作为宙斯和农业女神的私生女，都要夹着尾巴生活，伽倪墨得斯直接惹恼了赫拉，恐怕过不了几天，就要被丢到天上当星座了。
走过他身边时，我把一片叶子塞到他的手里，那是进出奥林匹斯山的凭证。奥林匹斯山在凡人眼里是一座神山，但它实际上是一方世界，进来后才知道别有洞天。出了奥林匹斯山，就是人界，倘若伽倪墨得斯能逃到人界去，总好过待在天界当活靶子。
我悄声对他说：“拿着这个，你就能回到人界。”伽倪墨得斯惊异地看了我一眼，默默收下那片叶子，快步走开了。
“你不怕赫拉找你麻烦？”塞勒涅问。
“怕啊，”我说，“但我怎么忍心让那样的美少年到天上当星星呢，多可惜！”
塞勒涅附和道：“对，美少年是大家的财富，发配到天上也太浪费了。”
德墨特尔轻轻扯了扯我的手指，说了声“快走”，我从她焦急的神情中察觉到了异样，来不及跟塞勒涅告别，就被她拉到了一边。
一辆黑色的战车凭空出现，拉车的四匹战马头上生着火红色的独角，一股令人心悸的死亡气息从战车上传来，我忍不住后退了几步。
面无表情的侍女明塔从战车后走出，微微低头对我说：“春之女神珀耳塞福涅，冥王陛下希望在寒冬降临之时邀请您到冥界做客。”
德墨特尔疾言厉色，把我拉到身后，说道：“珀耳塞福涅不会离开我，更不会去冥界！”她的脸色不太好，说起话来咬字很重，几乎是一字一顿。
我说道：“抱歉我无法赴约，我不想离开母亲，哪怕只有一刻。”
明塔依旧没什么表情，她侧开身，转瞬就和战车一起消失了。
所以……这是什么意思？放弃了么？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众神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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