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让我回到你身边》怂唐

3、人嘛，总有点信仰

　　周煜扬这时候就是在卓尔的小房间里转悠，虽然那小子说接什么客人，然而这里除了两件稍微大号的衬衣，连个多余的安全套润滑油都没有看到，就连今天自己第一次进入卓尔，用的还是一点沐浴露。
　　换句话说，他认为卓尔要钱也只是为了划清关系而已。
　　只是这个卧室真心不大，放了吉他，架子鼓，书架，衣柜，桌子这些东西，外面的阳台又养了不少花花草草，多肉植物，就连墙上都挂了一些奇奇怪怪的石头，云南的扎染步，彩条布什么的，显得整个房间格外拥挤。
　　他穿上鞋，向前几步看看那些书，大都是佛道之类的东西，是什么时候这么痴迷佛道了？
　　周煜扬想，这个一室一厅大概除了灰色，一切都和曾经卓尔喜欢的风格相差太大。
　　曾经的卓尔喜欢大房子，喜欢养大金毛，喜欢大阳台上摆着大沙发弹吉他，喜欢明亮色彩的一切，也喜欢明亮色彩地笑。
　　听到开门声，周煜扬回头，那个比穿着笑脸牌子的卓尔变成这样一个浅灰色家居服的青年。
　　“出来吃点东西。”卓尔叫他，并不介意自己的房间被如此窥探。
　　经历那些事情人都会变，要么避世要么出世，卓尔或许是后者，周煜扬这样想着，放下手里的书，跟着出来。
　　这里的客厅相对比较大，也十分空荡，只有个沙发看起来温暖些。
　　不过空荡也有个好处，就是饭菜的香很容易便充满整个房间。
　　真好闻，周煜扬觉得自己确实饿了。
　　水土不服，他已经两天没吃什么东西，这会儿吃什么都是好味道，瞅着那米线里有荷包蛋还有肉丝的，自然把卓尔的厨艺捧高了点，认为进步很多。
　　“你在这边经常吃米线？”
　　“偶尔。”
　　“吃得惯这里的米饭么？”周煜扬没话找话。
　　“还好，”卓尔喝了米线的汤，“一开始吃不习惯。”
　　“今天，哦不，是昨天中午，在你工作那家酒吧吃的米饭半生不熟，比小莫媳妇儿做的饭还难吃。”
　　小莫是他们曾经共同好友，在北京时候常常一起去东来顺涮火锅，关系还算亲密。
　　卓尔便是点点头，“这里高原地区，温度不够。”
　　这个人的语调太过平缓，并没有过多聊天的欲望，即便是听到小莫这些故人的名字也是毫无触动，似乎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提示着周煜扬不要没话找话，快点吃完滚蛋。
　　但凡有点自知的人都会闭嘴，然而周煜扬毕竟是个商人，有自知没自觉，这个不行换一个问题呗。
　　“你一般几点起床？”
　　“看上班时间。”卓尔见周煜扬一碗吃完，便进去又给他盛了一碗，这一次米线上面没有荷包蛋，只有肉丝，“现在淡季，也可以看心情。”
　　“那今天上班？”周煜扬想提醒他不要忘了要给自己做导游。
　　“古城很小，一天可以逛完。”卓尔打了个哈欠，进屋睡觉，没有反锁门。
　　周煜扬吃完后，精神恢复不少，洗了澡刷了牙，很自觉地爬到床上，一手揽着卓尔，一起睡下。
　　浑身都是回娘胎的那种满足与安全感。
　　这一觉睡到了11点，等收拾出来吃了个当地的土鸡火锅，已经快12点，然而周煜扬不着急，还很事儿妈地到万子桥附近的那家客栈换了身衣服，被老板娘看到，又被灌了感冒药，“旅行时候最不能生病的。”
　　周煜扬这时候反倒希望自己生个不大不小的病，也好让自己好好清醒一下，不要总是凑向卓尔，热脸贴冷屁股的事儿，自己不烦，也怕卓尔一气跑到找不见的地儿去。
　　然而他如今胳膊腿都没问题，小感冒在一夜出那么多汗之后也好了不少，也就继续厚着脸皮到卓尔身旁。
　　卓尔这会儿在万子桥上等他，整个人微侧着身子，单手卷起些袖子，撑着桥，看着潺潺流水，风轻云淡，自成风景，似乎没有人和事能让他有所反应。
　　周煜扬忽然有些想明白卓尔如今给人的感觉，那就是没有太多的七情六欲。
　　他似乎对什么都无惊无喜，没有讨厌，没有喜欢，没有想要的，也没有不想要的。
　　即便是情到深处，也只是重了几分呼吸，没有如何沉迷的神情。
　　“你不应该是这样子的。”他伸出手，想摸摸卓尔的脸，被这人后退了些身子躲过，一时间尴尬，还好此商人习惯被打击，便是笑着，“在这里被晒黑不少。”
　　“今天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都听你的安排。”总之来到这个所谓商业化的丽江古城，并不是为了旅行。
　　“先去木府，大概2个小时，然后出来绕着古城转一转，晚上我要去酒吧一趟。”
　　周煜扬觉得这个安排挺不错，不过，“木府是什么？”
　　这就有点无知了，不过周煜扬是真不知道，他从小到大感兴趣的也无非是美人和金钱，后来弄丢了卓尔，所有精力都放在挣钱上，这次来丽江又是在黎洛撺掇下的临时决定，并未做什么攻略。
　　当然，就算做了，他也还是会不停地引卓尔说话。
　　“以前这边土司的王宫，你到了之后导游会讲。”卓尔这人当导游明显不太合格，至少拿钱好好办事都做不到，然而人家理由充足，“不陪聊。”
　　既然不陪聊，那只能没话找话。
　　“这里一路都有水流，这些水从哪里来的？”
　　“等会儿导游会给你讲。”
　　周煜扬只觉得高原真是空气稀薄，“你对我充满敌意，卓尔。”
　　“不至于，”卓尔顿下脚步，在一家卖鲜花饼的店停留下来，进去买了两块鲜花饼出来，一人一块，“我第一次听到关于这里的一切，也是来自导游。”
　　“你知道我想和你多说说话。”
　　卓尔便是抬眼，一脸疑惑。
　　这疑惑真是天然去雕饰，在周煜扬眼里甚至有些嘲笑了，他有点噎声，咬了口那玫瑰花饼，堵下郁气。
　　他与卓尔的结束太过尴尬与仓促，现在似乎做什么都是气氛压抑与尴尬。

　　他们一起到了木府，各自买票，一起跨进木府的门槛，随着导游走向这个所谓“北有故宫，南有木府”的地方。
　　进门口之前有拍照的地方，周煜扬想拽着卓尔过去，然而卓尔只是淡淡地说一句要钱的，便随着导游一行人走进木府。
　　周煜扬只好跟了进去，见面这么久，他还没有好好给这个人拍一张照片。
　　一个好的旅游城市，发展的永远不会只有风景，其人文，旅游服务，都是更重要的项目。
　　每个人都有一生黑的旅游地点，然而丽江能得到许多赞美，甚至成为国人常年度假来一趟的首选，非常重要一点就是所谓的人好。
　　木府的导游很好地展现这一点。
　　穿着纳西族服饰的导游小姑娘，整整讲了1个小时，从木府风云到纳西族民俗文化，从历史发展到佛教交流，从木府建设再至整个丽江古城的建设，详略得当，也是叫人钦佩。
　　总之，周煜扬确实明白了卓尔说的，“导游会告诉你。”
　　两人登上据说是木曾修道教的高楼，俯视着整个丽江古城，或许不是那么高，视线并不是很好。
　　周煜扬趁机请人帮忙拍了两张照片，卓尔准备让位置，肩膀却被这家伙揽住，旅客这么多也不好让彼此难看，也就对着镜头摆出了一个笑脸。
　　周煜扬高兴地拿过照片，可惜逆光，两人脸都不太亮，“还是我们在景山拍的那个清楚，那时候视野也好，故宫看的清清楚楚。”
　　“看完就下去吧。”
　　周煜扬那起来的一点点高兴，马上又被浇下去。
　　他一边跟着卓尔后面下阁楼，一边给黎洛发消息求点计谋，这里楼梯又高又陡，最后一步难免不小心踉跄了一下，还好卓尔及时扶住。
　　“谢谢。”
　　卓尔便还是挂着那拍照时候应付的笑，“出门时候从左边出，道教进出不走一个门。”
　　怎么神神叨叨的，都信起这些东西。
　　周煜扬忽然觉得，这大概是见面到现在，卓尔与自己说的最长的话，然后也发现一个事实，卓尔还没有叫过他的名字。
　　“我叫周煜扬。”下长廊时候，他拉住了卓尔，“我的时间并不急，回去的时间也没有定，没必要这样赶路。”
　　“我要再去看看那棵树。”
　　“挂满白布那个？”有什么好看的。
　　“是哈达。”卓尔特别纠正，表情认真。
　　周煜扬失笑，“你现在信佛？”
　　卓尔没有回答，那双浅淡的眸子也没有太多的情绪，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便是转身去走向家院，去看那棵古树。
　　这一眼，扎了周某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