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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酒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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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赵清看手表,已经十五分钟了。
要不她借口走错包厢进去看看情况?赵清正这么盘算着,梁轶出来了。
梁轶往赵清的反方向走了几步路,就慢慢扶墙蹲下。
赵清赶紧跑过去搀着他:“怎么了?是喝了很多吗?”
梁轶踉跄几步,走到墙角,扒着墙角的垃圾桶吐得直不起腰。
赵清在一边抚着他的背干着急。
终于,梁轶吐完了,唇色惨白,出了一身虚汗。
赵清试探着问:“胃难受吗?我们去医院好不好?”
梁轶听见赵清说的话,缓缓转身过来盯着赵清看,眼睛一片水光潋滟,语气有些委屈:“疼,但是,不去医院。”
赵清脑仁一抽,梁轶平时绝对不会用这种语气对她说话的,眼下这形势,决计是醉了。
赵清真是操着老妈子的心,耐心劝说:“不去医院会更疼的呀,我们......”
赵清话还没说完就被梁轶捂住了嘴,他都这个样子了,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拖着她藏到了拐角的杂物间。
杂物间很小没有开灯,门半阖着,靠墙放着一个橱柜,橱柜旁一个蓝色巨型塑料垃圾桶就已经把整个屋子挤得满满当当,更何况加进来两个大活人。
梁轶把赵清拖进来顺手带上了门。
赵清背靠着橱柜,两个人几乎贴在一起,四周漆黑,只有门缝透出来的一丝亮光。
一片黑暗里,赵清莫名感觉到梁轶在看着她。
门外传来了何哲隆大着舌头说话的声音。
“楚楚,今天你过来我很开心哈哈哈哈”
陶楚的声音十分冷静:“我今天来就是想和你说清楚,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我们不可能的。”
“为、为什么啊?你也就比我大两岁,而、而且贺远鸥不是要出国了,我、我们正好凑一对儿!”
陶楚斩钉截铁,不留一丝情面:“就算我和远鸥分手了也不可能和你在一起,你还要高考,学业为重,我以后不会见你了。”
梁轶的手本来抓着赵清手腕,略松了松,一路下移握住了赵清的手,手心冰凉。
陶楚似乎要走,结果被何哲隆拉住了。
“你放开!”
“楚楚,我真的喜欢你!我想......”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
“不好意思,我先走了,礼物放在桌子上。”
陶楚说完门外就没了动静。
赵清在黑暗里反握住梁轶的手,一不做二不休,踮脚轻碰他的嘴唇。
这只是试探。
按照情节发展,要么他该把她一把推开,要么他就搂住她的腰将吻加深。
隔着一扇门外,何哲隆的兄弟们过来把他领走了。
外面人声渐远,黑暗中两个人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梁轶像是终于坚持不住,把头垂在赵清颈边,轻轻呼吸。
“胃疼。”
说话时的气流像羽毛一样地挠着赵清的耳廓,赵清想躲开,又是心软。
“我们回家好不好?”赵清循循善诱。
肩膀上的头动了几下,似乎是同意了。
“你家住哪儿啊?我叫车送你回去。”
“不要回那个家......”语气十分可怜巴巴了。
赵清吸了一口气,压着语气接着说:“那我们回哪个家呀?”
梁轶勉强直起身子,在口袋里摸了半天,终于摸出一张卡片递给赵清。
赵清用脚勾开一条门缝,走廊的灯光洒了进来。
她看清了这张卡。
身份证。
赵清看着梁轶一脸想要表扬的表情,微笑着说:“这位朋友不好意思,今天我没带身份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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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清最后照着梁轶身份证上的地址叫车。
“你自己能回去吗?”赵清问梁轶。
梁轶头摇得像拨浪鼓。
“那我可以去你家吗?”
小鸡啄米式点头。
赵清最后和梁轶一起上了出租。
她不是没见过别人喝醉的样子,赵父出去应酬时常醉醺醺地回来,在沙发倒头就睡。大学毕业散伙饭,赵清一寝室四个人都喝高了,半夜一点坐在马路牙子上抱头痛哭。后来工作了,酒桌上赵清更是什么牛鬼蛇神都见过。
像梁轶这样的她倒是从没见过。
他不闹,话也少,只紧紧拉着她,亦步亦趋,像是回到了需要人保护的孩提时代。
上车时,司机见他们打趣道:“小情侣晚上要注意安全啊,最近c市可出了好几案子。”
赵清瞪大眼睛,有些紧张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就是前几天,在河边小树林里发现有女孩子的尸体,也就和你们差不多大,那惨的简直不能看了,好几天了还没一点眉目。”
“好吓人啊......”赵清吸了口凉气。
“听说是晚上约了男朋友在那边见面,男的迟到,结果女的就出事了,现在的年轻人啊就喜欢玩刺激,哪像我们那时候......”司机眼看就要回忆起自己的青春岁月。
梁轶趁司机调电台的间隙凑到赵清耳边,悄悄说:“不舒服。”
说完坐回去,小声嘀咕:“不去医院。”
赵清看他嘴唇一直泛白,头发都被冷汗浸湿了,还抓着她的手不肯放。
赵清用空着的那只手摸摸他的额头,还好不烫。
“你家周围有药店吗?”
梁轶反应都慢了许多,想了一阵摇头:“没有。”
赵清正要叫司机在附近的药店停下。
梁轶又缓缓说:“家里有。”
好,到时候要是没有药,你就自己一边疼去。
车绕着c市外环开了小半圈总算是到了。
赵清扶着梁轶下车时,司机还一直叮嘱他们注意安全,赵清还没回应,梁轶已经像个娃娃一样乖巧地点头,还冲司机挥手。
赵清哭笑不得地扶着梁轶往家走,一边苦口婆心地念叨:“你以后可不能喝多了,要是非喝不可,就提前找个人来管着自己,找不到人就自己找个地方躲起来得了,这个样子走在街上非要被人骗去卖了不可。”
梁轶不知道有没有听懂,眉眼舒展开了,看起来好像有点开心的样子。
“什么事这么开心,说出来我听听。”赵清一直扶着这么大个人,早就累得喘不上气了,“我今天拼死拼活把你弄回家,等明天你酒醒了可要好好报答我。”
梁轶霎时笑得春花都开了,低头轻轻说:“回家开心。”
赵清深呼吸平复自己突然剧烈的心跳。
“梁同学,你这个样子很犯规你知道吗?以后你要是这么对别人笑我就......我就不喜欢你了。”
梁轶皱着鼻子,似乎有点委屈。
“好啦,我喜欢你,这样好了吗?”
又笑了。
赵清一路逗他,两人闹了半天终于走到了梁轶身份证上写着的地址。
眼前是一幢老式的单元楼,楼体老旧,楼道入口旁挂着一盏钨丝灯,楼梯扶手斑驳,墙壁上贴着各种开锁广告。
赵清早就走不动了,梁轶倒是很兴奋,拉着她一路上了四楼。
赵清靠着墙壁喘气。
防盗门有些锈了,梁轶拿出钥匙,钥匙串上还套着一个掉色的史迪奇。
推门进去,两室一厅的小套间,客厅空荡荡的,只摆着沙发和茶几,墙上贴着掉色的奖状,都是梁轶小学时的,茶几上还堆着几桶没拆的泡面和一个塑料袋,里面就是梁轶平时吃的药。
沙发上堆着枕头和被子,角落里还有一个没合上的行李箱,堆着乱糟糟的衣服。
梁轶一进屋就躺到沙发上闭上眼睛,睫毛长得像羽毛一样,微微颤着。
“你平时就睡这儿?”
梁轶没有回答,轻轻吞吐着呼吸。
赵清跑到两个卧室看了看,连张床都没有,都被搬空了。
赵清找了一圈找到个热水壶,用它烧了点水,把梁轶叫起来吃药。
梁轶乖乖把药吃完,又躺下了,还把被子拉到了脖子下面。
“睡吧睡吧,都快十一点了,我都累死了。”
赵清靠在沙发的另一侧,拿出手机给何哲隆还有贺铃娜发了短信报平安,两个人都没有回。
她仰头靠着沙发背,望着天花板上的吊灯放空,想起梁轶刚刚的样子,不禁笑出了声,回过神发现,梁轶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还不睡吗?”赵清侧过头问。
梁轶突然爬了起来,转换方向,到赵清这头蜷缩着躺下。
老老实实地闭上眼睛,小声说:“晚安。”
窗外万家灯火,星河满天。不知哪户人家传来粤曲的音调,冷冷清清地唱叹着:“凉风有信,秋月无边。思娇情绪好比度日如年......你睇斜阳照住个对双飞燕,独倚蓬窗思悄然。耳畔听得秋声桐叶落,又只见平桥衰柳锁寒烟.......”
赵清拨开他额前的头发,轻吻他额头:“梁轶,明天会好的,晚安。”然后靠着靠着也陷入了梦境。
谁也没有看到,梁轶此时慢慢睁开了眼睛,目光清明,像从来没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