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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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柔软的东西拂在脸上，上官不醉艰难地睁开眼。
映入眼的是纯净如初雪的一张脸，一双清澈的眸子迟缓地轻眨，似乎可以感觉到长睫开合间流动拂面的风。长长的青丝没有任何阻拦地披泻在地上，只前额的地方有一圈花纹典雅的银色额饰，眉心坠着一颗蓝宝石，散发着天空一样纯粹明亮的光芒。
那五官美丽精致得像只允许收藏在绒绸中的搪瓷娃娃。见他醒来，垂在他脸上那柔软的长发很快的离开了，十三四岁的少女提着雪白的裙摆有些仓促地站起，像林中逃遁的小鹿，退开几步后在男人椅边徐缓跪下，温驯地把头枕在男人膝上。
那个男人五官轮廓英俊凌厉，明显带着异族血统，脸上的线条让人想起冷硬峭壁，看久了会有种仿佛站在悬崖上的恐惧。那墨绿的眼睛正好看向他，视线里带着掌权者的独有的慑人气势。
“居然还活着，命真大——”
“杀完BOSS拣东西的时候发现他趴在那。”
“这样都不死，难道这家伙是小强……”
小强是什么？上官不醉昏昏沉沉想着。一些窃窃私语断断续续传来，周围几束古怪复杂的目光探究似的在他身上扫了下，碍于某种忌讳又匆匆离开了。
“我不跟幽冥的人有瓜葛！”什么东西破裂的声音，上官不醉感觉周围突然死一样安静，温度刹那降到冰点。
少女抬头，缓缓握住砸在桌上的手，“有伤。”目光柔顺惹人怜爱。视线交错，像看出她的坚持，过了一会，那双盛怒的眼睛慢慢沉寂下来，慢慢抚摩着膝上柔顺漆黑的长发。
身上虚飘飘的，他慢慢闭上眼，沉入黑暗里。
似乎被救了啊……
原来即使最后的时候，身体还是固执地想活下去。
有人在唱歌。歌声像穿过云层罅隙落下来的透明的花瓣，清澈婉转，在枕间略做停留，瞬间穿透遥远的梦境。听不懂那些含糊的音节，只觉得那歌声宁静得像阳光下掠过天空的飞鸟。上官不醉撑着床坐起来，看到爬满开花植物的房间，他的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换过，跟房间的色调一样是初雪的莹白。看样子这里的主人很喜欢白色。
纤细的身影坐在一角飞檐上，像一只自由自在的鸟，他抬高头，那洁净的裙裾拍打在轻风里像一朵白色的花，从这个角度只看见她一剪发光专注的侧脸。
“你醒了？”少女转头，眼睛像头发一样漆黑，脸颊像衣袍一样白，孩子一样纯净的笑容点染在初雪一样的脸上，她低头对着他的方向，就那样缓慢直接从檐上坠下来。
像是枝头飘落的花那一次美丽不经意的失足。
来不及思考，上官不醉像大型猫科动物一样迅速跃起，扑过去。少女疑惑地微笑，看着他，柔弱无骨的手掌温顺地搁在他张开的手臂上。然后，脚尖仿佛没有重量一样踩在地上，没有带起一点尘土。
那个立即被证明是愚蠢的动作几乎耗尽他所有力气，上官不醉牵动伤口，狼狈地摔在地上。
“会痛，为什么跑？”软软的清澈的声音带着困惑。明净不谙世事。
上官不醉用尽力气想给她一个温柔的笑容，但剧烈的疼痛让他的笑容有些惨白。“有没有人告诉你从那样高的地方跳下来，会危险。”
“没人这样说过。”脑袋偏了一下，像在思考，“没人说。”她确定地点头，太过洁净的笑容总给人一种不在这个空间里的半透明感。
“你唱的是什么曲子？”上官不醉坐起身。
“圣歌。”见他不解，少女站起来，闭上眼。广袤的天空下，温暖纯净像可以让人得到救赎的旋律净化一样舒展开来，连空气也仿佛带了淡淡的花香，让听的人心情不自觉地变得柔软。
她停下来，水晶一样透明的眸明亮地看着他，“绝色。”少女用手指着自己，再看着上官不醉。
“上官不醉。”他于是也指着自己。
“上官。”
“唔……”上官不醉沉吟了下，“应该叫不醉。”
“上官。”软软的清澈的声音。
“不醉。”他尝试纠正。
“上官。”她困惑地软软重复，恍若未闻。
“……”
“伤，痛，吃药。”少女想到什么，从怀里的瓷瓶倒出几个晶莹馥郁的药丸。
上官不醉突然明白为什么会有种盘旋不去的怪异感了，她说话的方式异常简单——像连话都说不太好的稚儿。
“乖，吃完，带你看花海。”见他不动，绝色脸上浮现出让人觉得连直视也像是一种亵渎的笑容，那口气恍如诱哄害怕吃药的孩子。
上官不醉满头黑线，当场默然。
那药的确有奇效，他身上的伤口都在以肉眼看得到的速度愈合。像赞许他的听话，绝色摸摸他的头，软软的小手拉着他，真的带他去看一天一地的锦绣花朵。
那双无害明快的眸子望着他，实在让人不忍忽视，他强忍某种冲动，斟酌着用词，“你的花海很漂亮。”
满地花朵无边无际铺开去，香气浮动。
碗口大的花，淡白轻粉豆绿鹅黄，绵延着次第铺开去。花瓣繁复雍容华贵，依稀是牡丹国色天香的影子，那一点枝叶婉转鲜艳明媚，似乎又是出水芙蓉的身段。
美丽得像妖精的少女在花海中快乐地旋转飞舞，柔软的青丝飘在风里，一些被风吹起的花瓣极快地掠过视线，带着光点一样轻盈纯粹的花粉飞散开去。
他像见了洪水猛兽一样微白了脸，迅速用衣袖捂住口鼻一个劲打喷嚏，连身体也微微弯下。绝色像小鸟一样的身影停下来，一剪水眸凑到他身前，思考着，慢慢吐出两个字：“花粉？”
上官不醉无法说话，抬起带了潮气的桃花眼，拼命点头。
“风……停下来……”
天边狷狂的风突然改变了速度和方向，温驯得在周围回旋不去。柔软的小手拂在背上，上官不醉咳着，少了那些四处飞扬的粉末，终于缓和过来。
“你刚刚是在跟风说话？？”他掩住心头那种古怪的感觉。
点头。“它们是绝色的好朋友……”像鱼在水里自由地游弋，她边拎着裙摆边弯腰快乐地采摘花朵。
“你的家人很疼你。”连他也想不出，需要耗费多大的心力去保护才能留驻这份天真。
“家人？”那表情明显困惑。
“就是养你长大的人。”他笑，已经开始有点习惯她的思维方式。
“他们害怕，一直让我睡觉。”思考着，慢慢组织语言，“绝色不想睡，就在睡着的时候来到这里。”柔软的手指笨拙地编着花环，微笑着，像在说不相干的事，“听到他们说，绝色是怪物。”
笑容敛去。不知道怎么说，最后大手温和地落在她头上，“那一定是他们妒忌你可爱。”
侧过头，像在认真分析这句话的成分。突然抬头看了看，隔了一会，“有人来了。”
天边传来轰隆隆的马蹄声。
“是马贼。”她把花环戴在头上，发现大了点，又拿下来。
“马贼？”上官不醉警觉地四顾一眼，发现这次出来的只有他们两个。
“十步说，那是人形垃圾。”以为他不懂，她想了想，试图为他解惑。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十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