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命》天青霖

2、我们不曾见过

　　清晨的露气尚重，但丝毫无法影响鸟雀叽叽喳喳，争论不休，也不影响庭院中那抹白衣肃立的身影，空灵寂落的笛声若有若无地弥漫在空气中。
　　相较这里的安静，梁悦书斋此刻正在鸡飞狗跳，贺空像个好奇宝宝一般，对待书斋里所有东西都大有研究一番的架势，可是一旦放任他，恐怕十个梁悦书斋也是不够他拆的。贺空除了惧怕魔界那几个他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过的人之外，凡界的人自是不会放在眼里，因此，当苏寂言赶到书斋主堂，见到的便是这样一番情景：
　　“公子，那是先生的古籍，你不能撕，不能！”书斋学生都大为紧张的盯着贺空手里的书。贺空撇撇嘴，一甩手，“一本破书还撕不得了，没劲！”一书生飞扑向空中散落的书页。
　　“哎，公子，那是我的紫竹笛，我娘给我的，折不得啊！折不得！”话音刚落，只听得“啪”地一声脆响。另一书生抱着自己已断成两截的笛子，泪流满面。
　　贺空瞄了他一眼，“就这笛子，还紫竹笛？你是没见过真正的笛子，吹起来那可是能杀人的！就这还好意思显摆！”那书生闻言哭的更是伤心，委屈巴巴的小声嘀咕，“又不是我拿出来的，是你翻来抢去的！”贺空正想反驳，突然听得身后传来熟悉的悦耳声音，“那苏某想请教公子，那支真正的笛子可是真的能杀人？”
　　贺空微微有些僵硬的回头，“苏寂......既然苏公子问了，那我就实话实说。那笛子，你......”
　　“贺空！怎的又胡言论语？”大家回头就瞥见了一身玄衣的聂敖，含笑走着过来。贺空像是见着了亲人，嗷的一声扑向了聂敖。聂敖略带嫌弃的拎着贺空的领子，把他从自己的腿上扒下来，看见贺空委屈巴巴的眼神又不禁失笑，“怎么了？”
　　贺空撇嘴，指着苏寂言，嗫嚅道：“怕他，这里不好玩，我要回去找梓休玉！”
　　聂敖点点头，“好，我们走。”贺空狐疑的看了看聂敖，又看了一眼苏寂言，“这......就走了？人呢？不敢来见？”
　　聂敖轻轻摇摇头，示意贺空作罢，莫要再说下去。
　　苏寂言略打量一下聂敖，面上带着颇具礼貌性的微笑，“请问这位公子是？”
　　聂敖看着苏寂言，温和的笑笑，“表弟不懂事乱跑来此处闹事，聂某深感歉疚，还望苏公子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他吧。”
　　“无妨。”苏寂言看着聂敖坦然，欣喜，又似乎夹带着心疼和责备的眼神，有些莫名，想说些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
　　瞧着已经走远，贺空小跑几步跟上聂敖，“老大，你就这么走了？这么放心苏护使和楚修墨？要我说，你就该回去，怎么说，当初都是苏护使一走了之，又是老大你陪着楚修墨，再不抓紧，你就适合和苍渺过一辈子了！”
　　聂敖停下脚步，淡淡开口，“楚修墨的名字也是你能直呼的？若是让烟灵宫那两位主听见了，我都救不了你。”随后自衣袖中掏出一个白玉瓶递给贺空。
　　“这是什么？”贺空好奇地把玩着。
　　“六百年前，你在慕容宇那儿疗伤时，他给我的，据说能还天下一个宁静。”
　　贺空默默看了眼手里的玉瓶，小心地收起来，哑药这种东西不利于身心健康，还是妥善收起来为好。
　　苏寂言看着屋中悠然自得的男子，不知该如何开口，最终还是问了一句，“你们为什么要找我？”
　　楚修墨歪着头，看着眼前白衣素裳，身形儒雅修长的人，轻笑，“我讨杯水喝，苏公子也要为难？”
　　苏寂言挑眉，走到桌边倒好一杯茶，慢条斯理地坐下，“公子是和之前那二位一起来的吧？为什么不一起走？”
　　楚修墨晃晃手中的杯子，“说了，我来讨水喝，你都不问问我的名字？”
　　苏寂言也来了兴致，很是配合的问道：“那敢问公子姓甚名谁啊？”
　　楚修墨喝尽最后一口茶，手指轻敲桌面，“苏寂言，你一定要记住我的名字，楚——修——墨！”
　　看着那双澄澈干净又十分认真地双眸，苏寂言心里没来由的觉得熟悉，情不自禁脱口而出，“楚修墨，我们见过吗？”
　　楚修墨扑哧一笑，“初来乍到，除了今日，你如何见过我？不过一见如故，倒也未尝不可。既然如此投缘，我便不客气了。”——苏寂言，我希望你记得我，又希望你忘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