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你身边[综]》半匣铃铛

78、匹诺曹 六

　　换一种人生……
　　奇载明原本随意的表情，突然间变得晦涩而深沉。

　　人生短短不到三十年，家破人亡的痛苦带给他的不仅仅是血缘至亲的离散，还有失学无业的落寞。高中时候的奖杯早已经被他砸了稀碎，唯一一块没舍得砸的奖杯，也因为种种原因被他扔在了角落里，目光不能触及，却深深扎进了心里。

　　一直绷着的弦，虽然因张力看似坚毅，但稍有松懈就会有触底反弹的时候。总有那么一个时刻，他似乎也这么问过自己。如果那个被他称为父亲的男人没有逃跑，如果宋车玉还有一丝良知，更甚至——

　　如果当年没有那起爆炸。

　　——那么他将会过着怎么样的人生？

　　“哥哎，亲哥，我就是问问，”温柔看着他突然黑沉的双眼，连忙摆手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是这样，我昨天夜里值班，发生了点小事情，然后今天被通知转岗了，做会长的助理兼保镖……就，我没有做过，挺犹豫的。”

　　两人相识半年，又相互知道对方的底细。再加上温柔深知剧情，自然知道每一次奇载明都会接旁人不想接的长途活计，就为了打听到妈妈和弟弟的下落。而每一次无功而返后，奇载明总是会去当年那个匹诺曹证人的小院外，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个匹诺曹很久，有时候甚至能站到天亮。

　　温柔都偷偷跟踪他几次了，就怕哪天奇载明压抑不住心里的恨意，去把那个匹诺曹给杀了。虽然剧情里，一直到奇尚浩的15年诉讼期，奇载明都没有对那个匹诺曹下手——但是万一呢？

　　温柔根本不敢赌！！！

　　温柔不禁在心里挥了自己一拳。明知道奇载明白切黑，干什么要用人生这种事情去拨他的火！奇载明早上就说了会迟点回来，应该是才从外地回来。温柔不确定他这次有没有找过弟弟，今天又会不会去找那个匹诺曹，她昨晚值了夜班，这会儿精神虽然亢奋，但身体到底有些疲乏，真没那个经历跟踪。

　　可是，想到刚刚兄弟俩对面不相识的场景，温柔又有些不忍心了。

　　说还是不说……温柔咬牙，逼自己压下了这个念头。

　　朴罗莎对她的调查在她的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只是她没想过奇载明居然也会出现在自己的档案里，虽然这么多年过去，朴罗莎根本不会记得她造孽的受害者每一个名字，但是既然点出来了，证明还是有点印象的。

　　这个时候如果她告诉奇载明，不管他去美川里旧工厂找奇尚浩还是报仇，那动静势必要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她自己刚刚毕业，奇载明又只是个送水工，怎么可能对付得了一个财阀？不过蚍蜉撼树。

　　她现在不但不能告诉奇载明，甚至还要适当和他保持点距离。朴罗莎既然调查了她，自然也可以去调查奇载明，不过奇载明目前毫无成就，大概也没有被放在眼里。温柔倒不觉得这样屈辱或者可惜，这种时候，“看不起”其实也是一种变相的保护吧。

　　倒是她自己，近期计划去旧工厂是不能了，她现在已经踏上了明处，时刻都在朴罗莎的眼皮子地下，一旦被发现了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温柔表情苦恼一瞬，居然有些踌躇自己是不是做错了。可是普通人对上大财阀，如果不卧底，她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能够把对方拉下水。毕竟毫无关系的两个人，就算她知道了所有真相，也不过是空口白牙，半点证据没有。待在朴罗莎身边虽然危险，但是出了什么事情，她这个“知情人”说出来的话，才有被采证的资格。

　　温柔的表情忽阴忽晴，正符合了她对未来前途的犹豫和踌躇。奇载明收敛了自己所有的负面情绪，像个大哥哥一般认真把她刚才的问题过了一遍。

　　正要开口，温柔的神情突然坚定，似乎已经有了想法。他咽下了原先的想法，问她：“你想好怎么选择了？”

　　跳出剧情来说，温柔还真考虑过这种问题:“一个是冷板凳低薪实习生，一个是没板凳高薪小陀螺……我选小陀螺，高……压下成长更迅速。”

　　奇载明：“…………”
　　他怀疑她想说的是高薪，但是没有证据。

　　“哈哈，主要是我也闲不下来，”温柔赶紧开口，“你知道我有个拼命人设呢。”

　　“那在你拼命之前，”人设这个奇怪又新鲜的说法，换来奇载明的轻笑，“请你吃饭。”

　　同命相连的亲故俩，这个时候倒也并不推辞，反正两人性格都是那种不爱亏欠也不会过度保持距离的人，这顿你请下顿我请，从来不AA，但也从来不会单方面占人便宜。温柔和奇载明都是孤苦伶仃的，她又刻意接近，所以相处十分舒服融洽。

　　即便今天没有这一顿，温柔也会找机会请他吃个饭，之后就会借口忙碌，暂时保持一段时间距离。于是两人一拍即合。

　　奇载明以前吃饭都是随便对付，除非推不掉的应酬，不然基本上泡面或者随便什么就能吃了。但自从和温柔相识，各种补汤投喂之后，他也不好意思拉着比他小的妹妹一起吃泡面，渐渐地也学会了几道菜。

　　说请温柔吃饭，回家后看着空空如野的冰箱，只能窘迫地带着她一起去了超市。

　　好巧不巧，倒是遇上了盯着一头乱草的某位男主。

　　温柔：“……”

　　虽然很想当做没看见，但某位那发型确实扎眼，就算是换个方向，余光也能感觉一团一米八几的乌云在飘着，存在感实足。

　　温柔躲了几次，总是好不容易看不见了，转过一个货架，又飘了回来。

　　奇载明心思细腻，很快就发现她古怪的神色。他顺着温柔悄悄瞥去的角落一看，认出了那个发型奇特身型修长的人来，是之前才在楼下见过的那个司机。不止是今天见过，之前也碰到过很多次，只是都远远看见，因为发型能辨认出是同一个人。

　　奇载明目光落在那人脸上看了会儿，总觉得有种莫名的亲近感，但对方的发型太过抢眼，他还没能琢磨出那种似曾相识，就被发型劝退了。

　　奇载明悄声问温柔：“是……认识的人？”

　　奇载明一直把温柔当妹妹看。人就是这样的，虽然他自己没有成家的意愿，但是如果温柔能够有喜欢的人，成立自己的家庭奔向幸福，他是非常乐见其成的。温柔已经大学毕业，也有了个不错的工作，虽然事业刚刚起步阶段，但是如果有个喜欢的人填补工作之余，那就再好不过了。

　　温柔哪里知道奇载明的想法，只是一脸一言难尽地沉默了下，嫌弃道：“算是吧。”

　　想当初初见朴勋的时候，她还粉丝偶遇爱豆的惊慌失措诚惶诚恐，现在呢，呵。

　　颜控脱粉分分钟。

　　温柔没有和奇河明打招呼的欲望，不然刚刚也不会一直有意无意地躲避了。而且奇载明就在身边，她思索了一下就和奇载明决定：“就两个人，这些差不多了。”

　　奇载明倒也没反驳。他不是那种特别热情的人，而且两个人也确实吃不了太多，要不是有温柔，他平时也很少开火。于是两人一起结了账先行离开。

　　崔仁荷刚拿到一袋薯片，找到奇河明的推车的时候，见他一双眼睛正专注地盯着超市门口，不由疑惑，“达布啊，看什么呢？”

　　奇河明：“……叫叔叔。”
　　尽管心里其实喜欢着眼前的女孩，但是他依然习惯性抬高辈分，一来是想看女孩的炸毛，二来也是逼自己……浇熄那簇心动的火苗。

　　“爷爷又不在，还想让我叫你叔叔？！”崔仁荷很不爽，俏丽的脸上带着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撒娇，奶凶奶凶的。

　　奇河明勾下了唇，又很快挂起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嗳……那一会儿你自己付钱，我只会给自己可爱的侄女儿买零食。”

　　崔仁荷：“………………”

　　崔仁荷：“小叔！”

　　奇河明早就料到她的反应，惩罚性地揉乱了她的头发，在她不满的叫声中放手，然后又看了一眼超市门口。这么一打岔，刚刚还在的两人早就已经消失在了窗外的街道上。

　　崔仁荷见他一直看那里，又问了一次：“到底是在看什么啊？”

　　奇河明想起今天才看到的工作牌，笑了一下：“一个刚刚知道名字的朋友。”

　　“你还有朋友？”崔仁荷不信，“从小到大，你除了我之外，从没有看你有谈得来的朋友……而且，刚知道名字还能算朋友吗？”

　　奇河明：“侄女儿说话太扎心，我决定扣你的零食了。”
　　说着拿走了崔仁荷刚刚放进购物车里的那袋薯片。

　　崔仁荷：“………………”

　　崔仁荷：“啊啊啊啊啊啊！！！等我毕业了自己赚钱，才不稀罕你的钱！！”

　　奇河明笑了起来，大手拿着那袋零食在购物车筐来回试探：“你确定不再求求我？”

　　崔仁荷气鼓了两颊，然后很有骨气地抢过那袋薯片，扔……进了购物车里。奇河明再次抢出来，两人开始了一路打打闹闹。

　　温柔坐在奇载明的小蓝卡里，望着两人回家的背影。因为她说接下来会没有时间见面，奇载明离开前又去超市搬了一袋米，车子暂时停在了路边。

　　对比起奇载明的形单影只，奇河明一直没有缺过陪伴。大概也正是因为这样，兄弟俩一个被黑暗和孤寂吞噬，一个被灯火和陪伴填满，最后变成了两种不同的命运。

　　温柔对男主的心疼偏了偏，无声的啊啊啊啊了一会儿，忍不住拿头撞了一下车窗。

　　刚刚拉开车子的奇载明：“……………………”

　　温柔因纠结而狰狞的表情僵在了脸上，两人无声对视一会儿。庆幸江河的脸似乎天生就不会红，尴尬成这样，温柔愣是没有脸上发热的感觉，她技术性干咳后转移视线，又清了清嗓子，“就……刚刚，喉咙不舒服。”

　　奇载明什么也没说，默默递了一瓶水给她。

　　温柔淡定接过，刚喝一口，却听奇载明望着街道前不远处的两人，转头问他：“你……真的不是喜欢那个卷毛儿吗？”

　　温柔呛了一下：“不是，没有。”

　　“我理科生，看不得杂乱没有条理的东西。等他哪天换了发型，我就不看了，”温柔在奇载明狐疑的视线里，含恨追加了一句，“信我。”

　　奇载明信不信的，其实也不重要。

　　因为这顿饭之后，温柔一直忙了整整三个月。两人别说像现在这样谈论异性，就是连见面吃个饭的时候都没有了。奇载明一周给她发七条信息，温柔能回三四条就已经是忙里偷闲了。不过因为温柔早就已经说过会忙，所以奇载明倒也没有往温柔是在躲他的方向想过。

　　温柔躲他的理由也很简单，一来是一种保护，奇载明不适合一直出现在身边，让朴罗莎产生太多的印象。二来她昨天就发现，一旦有了奇河明的对比，她就更加的不忍看到奇载明的孤寂，这种犹豫和不忍会动摇她的想法，阻拦她去做更重要的事情。

　　当然，温柔忙是真的忙。

　　事实上，温柔不见奇载明的做法，确实规避了一些风险。作为《匹诺曹》最大的反派，朴罗莎是个掌控欲非常强的人。虽然过去了十多年，但奇载明的姓确实有些特殊，当年她为了转移重点有意让宋车玉闹大，所以就像温柔猜测的那样，对这个姓有些印象。

　　调查的结果也和温柔推测的那样，因为他的生活单调而卑微，所以这位大财阀视线并没有停驻太久，重新转回了新来的助理兼保镖身上。

　　但这种关注其实也不多，她只要绝对的掌控，但是身边一个小助理根本不值得她亲自盯梢，有的是人为她关注还在观察期的员工。

　　秘书小姐，还有温柔暂时待的宣发部都是朴罗莎的眼线。

　　就在上周，秘书还问过她最近没有去约会，似乎一直跟宣传部的尹敏善走在一起，是不是和那个一米九一吵架了。

　　秘书究竟是八卦还是试探不好说，但她打发了对方后，不由更加谨慎了起来。

　　温柔从来就知道朴罗莎不是那么好接近的，她目的也不是一步登天，所以对此倒也无所谓。她按部就班地接收着新的工作内容和人际关系，专注地融入，准备掌握了工作节奏后再想接近的打算。

　　而尹敏善，就是她下一步计划的跳板。

---

作者有话要说：　　哎嘿，阔别三年，我回来了~【顶锅盖飞快逃离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