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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同室操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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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就到了宗亲会武之日。
阳彧起了个大早,见青萝早就端着云祁的食物等在殿外,摆摆手,示意青萝进来喂云祁。
青萝进殿前偷觑了眼阳彧,面色青白,张口正想对阳彧说话,就有小宫婢匆匆跑进殿来,跪在阶下向阳彧禀报:
“殿下,梧萤公主求见。”
青萝一惊,端着食盘转身就跨进了寝宫。
阳彧皱眉,令宫婢带梧萤进来,自己则在寝宫内任鱼涌而入的宫婢们伺候着他穿衣梳洗。
云祁在旁一听“梧萤”二字,吃着早餐的同时,眼睛就已经不停往阳彧的方向瞄了,根本就没在意青萝到底喂他吃了什么。
梧萤今日穿得格外隆重,此时娉娉袅袅走殿来,层层叠叠的宫裙飞起落下,仿佛在她身周腾起云霞无数,而她的身后依旧跟着凶神恶煞的英招。
云祁上次与它对阵的恐怖记忆还深刻在脑海里,此时见英招的视线向自己投来,忍不住就瑟缩了一下,赶紧埋头吃起了盘里的熟肉。
英招不屑地从鼻孔里哼出一口气,梧萤眼中闪过一丝晦暗。
“北冥公主清早前来,所为何事?”阳彧已经整好了衣冠,从屏风后绕了出来。
梧萤盈盈一拜,抬眸不卑不亢道:“殿下,您真以为今日一战可助您在神界就此赢得众臣支持?”
阳彧拧眉:“本宫如何想,与你无关。”
梧萤浅笑:“殿下如何想,自然与我无关。但我来瑶山的目的,殿下却未必不知道。”
阳彧垂眸,不说话了。
梧萤眼中扬起一丝得意:“殿下,您明明知道陛下召我入瑶山究竟是为了帮您打牢根基,您为何还要再三拒绝陛下美意,绕这许多弯路求得威望呢?”
云祁愣愣地嚼着嘴里的肉,听得似懂非懂。
梧萤攻观阳彧神色,又道:“殿下,我言尽于此,还望殿下爱惜贵体,好好考虑你我之事。”
云祁只觉得这梧萤说话越发玄奥,偏阳彧还一直认真思考着她的话,一时不耐,赌气似的狠狠吃起了盘里的肉。
“云云,喝些汤。”青萝递上一个大碗,摸了摸云祁的头劝道。
云祁就着青萝手里的碗,急急舔了几口汤,心里缠着事,完全尝不出这汤是好是赖。
他怎么觉得今天梧萤说的这番莫名其妙的话总是让他觉得很堵呢?
梧萤走后,阳彧坐在榻上,良久不语。
云祁吃罢了早餐,又被青萝伺候着清洁了头面,心情大好,乐颠颠就跑去蹭阳彧的腿。
嗯,阳彧身上的气味还是这么好闻,多嗅几口,等会儿可就要上战场啦!
阳彧却不知为何,今日没有像往常那样顺势把云祁圈进怀里拍头捏脸一番。
云祁直觉阳彧现在的心情不是很好。
云祁使劲把舌头捋了又捋,这才张开了嘴冲阳彧叫:
“包——喔——包——(别难过)”
啊——说句人话怎么就这么难!
“包~~包~~吼~~”
“喔~~喔~~包~~”
“吼~~包~~喔~~”
原本还很安静的太子寝宫剎时就变成了云祁“高歌”的广阔舞台。
“大清早瞎叫什么,睡傻了么?”阳彧一拍云祁毛脑袋,叫停了他的持续“劝慰”。
云祁见阳彧面上露出些放松的笑容,登时来劲,又扯着嗓子不停嚎叫:
“包~~包~~吼~~”
“喔~~喔~~包~~”
“吼~~包~~喔~~”
……
最终,云祁头上高耸着一个包,跟着阳彧出了殿。
唉,都说自古君王难搏美人一笑,怎么他云祁要搏自家相公一笑也这么难?
嘶——头上刚被阳彧敲肿了的包有点疼。
“云云,今日你以平常心处之就好。若赢了,本宫今后的太子路能走得轻松些;若输了……”阳彧在前方走着,脚步突然一顿,语气有些落寞,“大不了本宫带着你去魔界里玩上几百年。”
云祁心中一涩,上前舔了舔阳彧的手背——
放心吧,我知道今日这一战对你在神界立威有多重要,我拼死也会帮你达成所愿的。
谁叫……当初你选了我做你的坐骑呢?
阳彧矮身摸了摸云祁的虎脑袋,落下浅浅一笑。
云祁在这一瞬间,只觉得瑶山上所有的花都在春日里绽放了。
阳彧带着云祁在天池边好生散步消了番食,这才骑上他飞到了九天瀑布之顶。
各室宗亲早已聚集在了崖顶上。
阳彧见过了天帝天后之后,便带着云祁在为他特地留着的太子座位上坐下。
冰连就坐在阳彧往下的一个座位上。
“呵,见过太子殿下。”冰连撇一撇嘴,傲慢至极,连礼都没行。
阳彧单手扶额,朝一旁趴着的云祁露出一个苦涩的笑。
云祁见人前总是端着架子的阳彧此时竟冲自己露出这样孩童般稚气的神情,心中只觉得好笑,虎脑袋往阳彧身上蹭蹭,干脆就枕着阳彧的大腿打起了盹。
天帝阴沉的目光扫过他们,对身旁的神宦不动声色道:“开始吧。”
“宗亲会武,开始!”
神宦一声尖利的宣告,各路人马厮杀比拼的会武便拉开了帷幕。
云祁窝在阳彧怀里,看得心惊肉跳。
“怎么,很害怕?”阳彧拍了拍云祁的头,笑问。
云祁咽了口唾沫,含混地咕哝了一声。
“别怕,你今日只需勉力配合本宫即可。”阳彧搔了搔云祁脖子,温声安慰。
云祁原本还很慌乱的心顿时安定了下来。
“下一场,冰家世子对阵太子殿下——”
神宦一声高叫,场中顿起一片嘈杂议论之声。
“冰连不足为惧,云云,打起精神来。”阳彧拍拍云祁的头,起身看向才被清洗了血迹的擂台……
冰连的战力不容小觑。
云祁此时已经被他的坐骑孟极压制得死死的,喉头一阵腥甜,一口鲜血亟待涌出,硬是被云祁又给吞了回去。
他不能退缩,这场战斗的胜败关乎着阳彧在神界今后的威望——将来要继承大统的天帝之子,怎么能够在宗亲会武上落败呢?
阳彧参加这次宗亲会武,就注定了必须要打败所有会战子弟的命运。
场面已经进行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冰连和阳彧双方僵持不下,各有损伤。
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阳彧若不是被他的那只怪虎坐骑拖累着,早已在这场战斗中毫无悬念地胜出了。
“彧儿太过意气用事。”天帝望着擂台上的战事,目光阴沉。
天后在一旁轻拍了拍天帝的手背,无谓地笑笑:“陛下其实并不是为彧儿的这次战斗生气吧?”
天帝望天后一眼,目光有了些许柔和,但削薄的唇仍紧抿着:“你明明知道,却一味纵容他。”
天后闻言默了默,轻道:“良缘孽缘,都不是你我能左右,那孩子也是无辜。”
天帝哼了一声,片刻又道:“朕不会允许彧儿将错就错。”
天后轻叹一声,不说话了,一双望着阳彧和云祁并肩作战的美丽眼睛,满含着复杂的情绪。
“哼!”
天帝不远处的一个位子上,却响起了重重的一声冷哼。
“王爷,您不高兴吗?”位上的一个侍妾小心翼翼地为那个一脸不悦的男子捧上一盅酒。
冰茕接过,一饮而尽,直勾勾盯着台上天帝的双眼却始终没有移开目光。
那侍妾只当是天帝最近又有什么政令不如自家王爷的意了,也只在一旁小心陪着,并不多话。
“连儿这仗打得真是窝囊!”冰茕又看向擂台的目光倏然狠厉,暗暗挥了一下手。
“吼!”
驮着阳彧艰难应战的云祁足下一个踉跄。
“殿下!”
随着冰连惊恐的一声大吼,云祁和阳彧已经双双跌入了擂台背后的九天瀑布之中!
“云祁!”
嘈杂的瀑布流水中,云祁在下落的瞬间,隔着飞溅的水花,似乎听见了梧萤对着自己这样惊惧的一声大叫。
错觉吧?
腰间被一个力道猛然箍住,感受着阳彧身上的温暖,云祁随后便坠入了一片黑暗。
“醒了?”
云祁从昏迷中幽幽转醒,入眼便是阳彧那张好看得人神共愤的脸。
耳边潺潺水声和眼前幽冷的昏暗,让云祁一时不明白自己是梦是醒。
“这就是本宫跟你说过的那个瀑布后的宝洞,你还记得吗?”阳彧古怪地看云祁一眼,又飞快移开了目光,面上浮起一抹可疑的红晕。
云祁扫一眼这阳彧口中所说的宝洞,果见洞壁四周被许多夜明珠镶嵌装饰,地上也被整理得一尘不染,自己躺着的显然是一个人工做成的石榻,看来阳彧的确是经常到此小憩。
想来是他和阳彧跌入瀑布时,阳彧危急之下把自己拉入了这个洞穴。
还好他和阳彧都没事。
云祁放心地摸了摸自己有些酸痛的肩,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自己的皮肤,什么时候……这么光滑无毛了?!
起身低头一看,云祁只觉得五雷轰顶、面如火烧——
他、他、他,他什么时候变回人身了?!
还是□□、光溜溜、白嫩嫩的人身!
阳、阳彧是不是在自己昏迷的这段时间……早就把自己看个精光了!
他、他该怎么跟阳彧解释自己这个样子啊?
阳彧会不会因此讨厌自己,怨恨自己骗了他?
云祁顿觉无地自容,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正惊疑间,阳彧突然转过了头,一件袍子伴着他喑哑的声音传来:
“云祁,你先把这衣服穿上。”